因为我们的到来,广州城没有遭受到历史上那么惨烈的屠戮,因为至少十几万人被我们先后救了出去。

但也因为我们的到来,让原本还能得意几年的尚可喜中了一枪,还可耻地在广州城下葬送了小命。

可是,据我们后来得到的消息,尚可喜并没有马上死掉,而是拖了几个月才死的,这年头中了枪伤还能拖那么久,倒是为难了那帮抢救他的医生了。

至于以后的广州,因为到处都是清军的军队和他们的爪牙,我们都没有试图去打听,只是偶尔听到从那边逃过来的人说,屠戮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进行。可一想着自己也算尽了自己的力了,也是让十几万人免于一死了。对于剩下的人也是爱莫能助,因此也只能选择性的忽略了。

可是,我们还是忽视了人性的丑恶。

虽然尚可喜没有死,却让他变得更加穷凶极恶起来,而且,那帮为了在他面前表现忠心的奴才们,亦是一个个不甘人后,他们对广州城及其周边地区,更是发动了比历史上更为惨烈的屠傻。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屠傻的对象也只是在广州城里而己,而今,他们竟然将屠刀伸向了周边的地区。

而走投无路的人们,不甘于成为鞑子刀下的冤魂,在没有等到我们的救援船队之后,不得不一再的选择躲避。

躲入深入,躲入河湖,躲入清军找不到的地方去。

麻涌,是珠江口上,广州对岸几十里外的一个水乡小镇。

这里到处是纵横交错的河流涌谷,沼泽滩涂。而且借助于珠江裹挟来的肥沃的淤泥,当地人们更是在两岸围垦起了无数的堤坝和田园。

而在这片土地上,最容易生长的却是一望无边的香蕉。此地的香蕉和别地的香蕉略有不同,表皮上有淡淡的麻点,简称麻蕉,比普通的香蕉更加香甜,因此更招人们的喜欢。

因此,来到麻涌之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无边的蕉园,若不是熟悉当地环境的人们,根本不会知道蕉林背后,还有一座座的山庄。

当年,就有一些逃难的人们因此逃入了这片蕉园之中。

当天,我们就是跟随着这群被人误认为间谍的渔民们,趁夜藏进了这片蕉林之中。

从珠江中看去,根本不会想到,那么小的涌谷,能开进我们这么大的船,好在有老渔民们领路,我们轻车熟路的就藏进了蕉林中。一千多人四条大船藏进蕉林中,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其它的人,留了五百人在新生港——新生港,一直是以广州逃难过来人们为主体,为了纪念那次逃难,以后新生港就叫南广了。

施琅带着他的船队,还有部分这回铁了心想要避往澳洲的近千名百姓返航了。这帮百姓,当初可是坚决的留了下来,这回也是坚决的选择要离开,尽管我们一再强调,这个地方以后我们要长驻,再也不会交给别人了,他们还是毅然决定离开。或许,在经过对比之后,他们更相信某些大兵们说的那样,澳洲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虽然现在的入籍条件比之前差了许多。我也希望,经过对比后,他们会比之前更加对我们的帝国有归属感。

除此之外,施琅还要回去报个平安,顺便再捎点补给过来,我已经决心在南广设立一子弹生产线,既然下定决心留下来给满清制造点不快,我们需要更多的子弹

步枪,不能全指望从澳洲那边运过来了。下一次来的时候,施琅将会带来一整条子弹的生产线和相关的人员。

初到麻涌的时候还是深夜,虽然一路上也遇到了几路清军派出的巡逻船只。但已经有数年没有给他们找麻烦了,未免有些大意,所以,当我们的船撞上去的时候,他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撞入水中。

得知了广州人民这几年的遭遇之后,对于处理这些人,我们不再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直接杀了扔入水中了事。至于黑夜中蒸汽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撞翻了这不多的几条巡逻船之后,也不再是问题。

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对于这种暗夜里的噪音,更多的只怕也只是担忧和焦虑不安,被清军吓破了胆的人们,没有人会多管闲事的。

看着逐渐芜芜的田野,我们大多数人都感到尤其的心痛。这片本来给人们带来安定和福祉的肥沃的土地,因为清军的一再破坏,却荒废到了这种地步。老百姓其实要求得不多,他们只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却仅仅他们不信任当权者的谎言和欺骗,不信任他们所鼓吹的主义,却不得不四处流浪,甚至丢弃了自己的生命。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已经在澳洲扎下了根的缘故,我们不再认为对这片土地怀有感情了?可是当我们看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生活得如此艰难的时候,这种感情非但没有淡化,反而更加深刻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土地,这里的山川河流,这里的文化风俗,这里的歌曲诗词,已经融入了我们的血液之中,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如果这里的人们过得好倒也罢了,可是他们正在遭受异族的屠戮和摧残,我们怎么能对此置之不理,任由野蛮人的铁蹄一再的践踏我们也拥有一份的家园?

我们的船队在天亮前藏入这片蕉林之后,白天抓紧时间休息了一天,一入夜,李武就带着100名精干的士兵潜入了广州城内。

张春宝本来想自己去的,可是施琅现在不在,军队还需要他来指挥,对于打仗我可是差他们太多,只得选择了放弃。

眼看都快到中午了,他们出去都大半天了,我们不由忧心忡忡起来。

站在麻涌的高处,可以看到珠江对岸的双RU峰俯视珠江。可是更远的广州城里正在发生着什么,我们无从得知,只能死死的等待。

虽然为了让这一百人入城,我们费尽了周折——现在我们可大多数人都是一头短发,为了凑齐一百根辫子,可是让几个渔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可我仍在担心,李武对于辫子之于自身的掩护作用认识并不认识,再说,他们的假辫子只要稍作分辩就能被人认出来。我开始后悔派李武带队出去了。

“来了,来了,”眼看太阳开始西斜,负责了望的人总算传来了消息。

可是当我们急急的钻出蕉林的时候,却大吃了一惊。我们派出去的可是100个人,怎么回来的才只有一个人。

眼看着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张春宝赶快迎了上去,看到那传讯的激动地说着什么,张春宝脸上明显的有些不悦,我不由心中一阵紧,莫不是?我不敢往下想。

“这小子,真便宜了他,没想到让他捡了个大功劳了。”看着我一脸紧张的迎上来,张春宝嘴角不自然的浮起一些不屑,“真没想

到这小子运气这么好,就这么就把广州拿下来了,明明是该我去的,他们只是负责打听消息的,怎么就让他们给拿下来了?”

“你说什么,你们把广州城拿下来了?”我不敢相信的望着已经缓过气来的传讯兵。

“是啊,陛下,快派人去吧,李将军手下只有一百个人手,怕是弹压不住那些人,要是让鞑子们知道我们只有这一点人的话,可就麻烦了。”传讯兵焦急地对我说。

“真的拿下了?”哪怕传令兵一再确认,我也是无法相信,我们曾经作过数个预案,但绝对没有想到,李武能凭借手中仅有的一百名人手就能拿下广州城。就算广州城曾经遭受过清军的反复屠傻,经过这么多年的震压和恢复,至少也应该有十几万人了吧,就凭他们这一百人手,哪怕他们手中的武器再先进,这也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管怎么样,全部人马立即出动,分作前后两队,立即增援李武,臭小子,我倒想看看,你走的什么沟屎运。”张春宝虽然对这个结果十分的不满意,却知道这时候不是斗气的时候,立即作出了决定。

四条战船,分作前后两队,缓缓驶入了广州城外的码头边上,再度凝视这座久违的城市,我不由百感交集。

同几年前相比,广州城比之以前更加破旧,更显苍霜了。只有那城头斑驳的血痕和箭簇的痕迹,告诉我们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一幕。

不过,看着城头不时走过的人群,紧张的进进出出,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我们,然后又紧张的赶路,让我们知道,这座城仍有着一丝生机,就是不知道,这群悲伤的人们,是怎样在满清的屠傻下苟活下来的。

“来了,来了,大将军来了。”城头上出现一阵**,紧接着迎来一群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李武这厮。

“大将军,你们总算来了,可是急死我们了。”李武看到我们出现,我明显感觉到他长吁了一口气。

为了保护我的存在,此次出征之中,大家都特意隐藏了我身为皇帝的事实,而只以大将军称之。

我领着身后一众将士迎上前去。

这时候,城门口中正要慌张的离开的百姓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谨慎的打量了一眼,突然发出惊喜的尖叫,“是李将军,是李将军又回来了。”

“哦,你们怎么会认识我们的。”几个百姓自然的围上前来,我好奇的迎上前去。

“李将军不记得了,当年李将军曾经带领您手下的将士们就在这个城头上抵挡过清军的进攻啊,当时我们躲在家里的窗子里,可是亲眼看到的。我们以为再也见到李将军了,没想到李将军又来了,真的是上天可怜我们吗?”一众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都怪我们当时只顾舍不得家里的这点破家当,没有跟着李将军一块逃走,这几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一听这话,场面顿时又沉寂下来。不用多说,就在这过去的几年里,生活在满清的压迫下,这些剩存的人们过得该是多么的艰难。

“李将军,您这次是来救我们的吗?”

又有人一脸期冀的望着我:“李将军,您这次来,会呆多久才走啊。”

看着这群一脸期待的脸庞,我不由一阵热血上涌,激动地说:“我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以后这广州城,再也不属于满清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