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帮人,对付自己人这么狠,打起外人来却是一点本事都没有,若不是我赶过来,只怕他们都被土著们赶下海去了。”去叫朱立新的过程中,施琅开始和我解释道。

“呵呵,这帮人,除了这些窝里横的本事,他们还能干啥,要不是他们只会窝里斗,这大好河山会拱手让给满清?”我冷哼一声。

“义父,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若不是听到仍有些熟悉的声音,我几乎不能把以前那个聪明伶俐的朱立新和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才不过二十岁,可眼前的男人怎么会看起来那么苍老。

“你们把他怎么了?”我不悦的望向施琅。虽然我对这小子没有一点好感,可是看到他这副尊容,却提不起一点恨意了。

“这可怪不得我们,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了。”施琅忙着解释。

“义父,是真的,不关施将军的事。”朱立新面带羞色的解释道,“都是我无能,义父给我安排海南那么好的发展基地,我却没有守住,让满清鞑子偷空占了去。又被他们追着到处,在海上飘了快一个月,才逃到这里,许多人在路上都饿死了。真的不关施将军的事。”

“可是,你是怎么会想到逃到这里来的?”我也奇怪,从海南岛到这里也有几千里地,就凭他们那种一阵大风就能刮跑的渔船,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义父不记得了?义父曾经给我看过这附近的海图啊。”朱立新急切地道,“都是我不好,辜负了义父,也没有脸再见到义父。帝汶岛、苏达威西岛离着澳洲近,怕义父人的发现,吕宋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了,听说还有不少逃难过的汉人,我也不敢去,只听义父说过这里山多地少,土著不多,因此我便带人逃到这里来了。”

“就算没有几个土著,还不是差点将你们赶下了海。”施琅再次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朱立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可是一碰到我肃然的表情,立即又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义父,是孩儿我无能,对于这群野人太过大意了。可是若义父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绝不会让他们再受他们欺负了。”

“还有机会吗?”我是对朱立新,也是对自己说,这小子不但志大才疏,屡次让我不爽,作为也是我亲自带大的人,居然连这岛上的一群土著们都收拾不了,这简直…简直太丢我的脸了。

“义父,孩儿我这回是真的明白自己错了,只要义父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不象以前那样让义父不高兴了。”朱立新咬了咬牙,似乎在努力作出什么决定,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再说,这回绑架三娘的事,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是周元吾和胡可标那厮自作主张做的。义父,我再怎么禽兽不如,也不会对把我养大的义父义母下手啊。义父,请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微闭着眼睛,貌似茫然的打量着朱立新,其实我是在想,我要再相信你才怪了。就算这些事情不是你指使的,你手下那些忠实的、善于揣磨你的心思的人一定会帮你这么做的。再说了,周元吾给我使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仍然忝为你小子身边最重要的幕僚之一,你说你不知道,你骗谁呢。

不过,思之再三,我决定还是听听周元吾那几个人的意思,他们居然胆敢这样对我的女人不敬,若是就此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把那两个家伙给我押上来,我倒是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我不动声色的示意施琅。

不过一会,周元吾和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被押上来,应该就是朱立新口中的胡可标。两个人一进屋,看到我黑着脸的样子,不由自主就缩了下脑袋,很快目光瞄到了朱立新,似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疾步向前,跪倒在朱立新面前,痛哭涕零道:“王爷,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啊,求求你,让你义父放过我们吧。”

“不要求我,要求你们自己去求陛下去,你们做的,根本不关我的事。”朱立新象遇到了瘟神一般,赶快闪躲开了。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子,不是你暗示要我们这么做的么,你不是说了,不管我们如何,你义父都会原谅你的么?”朱立新畏缩的表情让周元吾十分的震惊,然后又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望向我,“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目无君上,你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周元吾可杀不可辱,说吧,你想要怎么样,我周元吾绝不皱一下眉头。”

扪心自问,对于周元吾,从他最落魄的时候我收留他,我一直对他优待有加,我也没想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会对我如此痛恨的地步。我没有对不起他,要真有对不起,也是他对不起我才对,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恨上我。

本来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的,可是看到周元吾和朱新那副猥琐的样子,我又索然无味了,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不想和你们计较了,押下去吧。”

“陛下,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他们只要在一天,就会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啊。”施琅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算了吧,”我再次挥挥手,要是这样几个人就能给我添麻烦了,我也太小看自己了。以前会上他们的套,还是我太相信他们了,以为自己的善意会得到回应。可现在我明白了,这样的人,我越是善良,越是对他们宽容,他们越是不懂得感激的。

世人总是劝导我们说,我们要宽以待人,要胸怀宽广,但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我倒发现,宽容只针对那些能改变的人和事,对于那些根本不在乎我们看法的人,越对他们宽容,就越是纵容他们对我们无理。

当然,除了斤斤计较和宽容,我们仍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忽略他们的存在。当我们不在乎他们的存在的时候,他们的放纵和无理就再也伤害不到我们了。

“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押下去。”施琅在我这里碰了壁,忍不住喝斥他的小兵。

“义父,求求你,原谅我了吧。”朱立新发出惊恐的求救声。

“哼,忘恩负义的东西,还亏我们如此忠心对你。”周元吾不屑的啐道。手臂虽然被士兵粗鲁的揽住,却试图挣脱开来,朝着我的方向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目无君主,忘恩负义的得意小人,你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黎民,如何有面目面对先帝。你,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对于这种泼妇骂街般的撒泼,我已经自动的忽略了。要说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的话,这群所谓的读书人,一心只有自己的利益的前明遗臣们,只怕没有资格说我。我自己一家人在澳洲过得好好的,若不是想替我中华民族多留下一份火种,我凭啥让自己置身于如此险境之中。他们说我,他们配么?

朱立新的求救声和周元吾的谩骂渐渐传远,我却一刻也

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若说这群连这群刚从石器时代度过来的土著们都对付不了,却精于算计自己人的人还能给我带来麻烦的话,那我也太无能了。

“收拾行李,走了。”我索然无味的命令张春宝。

“这里的人,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张春宝信心满满的想要大打一仗的,可根本没让他捞上放枪的机会,自然是十分的失望。

“就这样一群废物一般的人,和他们计较,还有意思么?”我轻蔑的哼道。本来在路上的时候,我还想着无论如何要把周元吾和胡可标杀了解气的。可现在他们这副样子,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了。他们所谓的文治武功,大概也只有对信任他们的自己人了。

“他们那群人,爱干嘛干嘛去,他们的船,好一点的收拾好了,咱们拖走,差一点的全部砸碎了。他们不是说自己很厉害么,我看他们以后想要祸害我们,先造出船来先吧。”我再次冷笑道。

“高,陛下这招确实是高。他们没有船了,看他们还能折-腾什么花样来。”张春宝立即明白过来,可马上又露出不解之色,“这里的土著那么野蛮,他们应付不来怎么办?”

“他们要是连一群连铁器都不会制作的野人都对付不了,被人家杀死也是活该。”

施琅押着朱立新等人不知扔在了哪个角落,我们当天就离开了这个仍有些原始的港湾。接下来,我想去海南岛看看,当年我们亲自建设的新生港现在是什么样了。如果被满清占据了,我得想方设法夺回来,再作为我们自己移民和反击满清的基地。

可当几天后我们赶到熟悉的新生港的时候,仍让我们大吃了一惊。

虽然现在的耕地和民房比以前多了许多,可眼前的景象,让我们仿佛进入了难民营一般。到处是面黄肌瘦的百姓,就连地里的庄稼,也似乎有气无力的。

再一打听,满清占据这里,将朱立新等人赶跑之后,看到这里实在太穷,立即就撤走了。

再走到朱立新等人住的地方,虽然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显示一下皇家的豪华出来,可那破败的景象,仍比我们在澳洲的大多数民居差上一大截。

我也是十分的不解,就他们现在的生存状况,他们为什么不想着投奔我,而宁愿过得寒酸?

只怕挟持所谓的大义名份是假,他们大概也不以为自己能反清复明了。可是他们明明在我的治下能过上好的日子,可他们仍乐此不疲的想要维持他们明王朝的最后一丝虚荣,他们真的以为他们能再度登上皇帝的那个位置?只怕朱立新自己也不会相信。

看着他们现在的生存现状,我发现,他们只怕想的不是如何让大家好好的过下去,而只是想在这个小小的圈子里继续维持他们皇族和大臣们的虚荣和特权吧。

而在我的帝国里,特权不能说不存在,但象他们希望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皇族特权却是不可能的。而特权却象鸦片一样使人着迷,怪不得曾经淳朴的朱立新宁愿在外过着一个空有名头的王爷,周元吾也是一个穷鬼师爷,他们仍乐此不疲了。当着他们的王爷,他们至少可以满足一下心理的虚荣感啊。

如此说来,他们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既然他们如此爱当王爷,我倒看看,留他们还有近行人手的力量,还能不能在巴拉望岛上当上一回王爷。我很是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