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走了海盗头子,安抚好了安娜之后,将士们也基本上将落水的百姓们打捞起来。

他们的船早就被撞处粉碎,而且反抗中不少青壮都受伤身亡,不得不将他们全部拉到了启航号上。

虽然他们的神态姿式和这时代的汉人很相近,但他们的衣着却显然的同当时代的汉人们不同,而且,他们大多穿着黑色的粗麻衣服,粗看去,好象更象是历史上哪个朝代的服饰,不过,我不是考古专家,真不知道他们穿的是哪个时代的衣服,但听他们的口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能听出他们是汉人,这就够了。

这群被欧洲海盗围攻的渔民们,显然没料到会得到我们的搭救,虽然他们顺从的被我们救上了船,但他们也只是偷偷的瞄了我们几眼,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时候,他们甚至忘记了替那些葬身海水中的同胞们默哀。

他们的眼神中,有闪躲,有疑惑,还有冷冷的疏离感,看着我们,甚至还有些畏惧和敌意,我们才刚刚救下他们,他们不是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吗?

无须我的安排,船长蒋元朗早让人烧了一大锅子热汤。这片海域虽然地处热带,但这时候可是接近冬季了,海水中不会太热,喝碗热汤也是帮助他们驱寒。

剩余的五十几名渔民们,喝了几碗热汤后,气色恢复了些,神色也正常一些。他们一群人挤在一块,交头接耳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老态龙钟的老渔民缓缓走了过来——虽然我们已经很努力的在搭救了,可是,仍是二十几名青壮永远的长眠在了这片海域中,如今他们这群人当中,剩余的青壮不到十人了,而这个老者,显然是这群人当中最为年老的。

“你们…不是土人?您不是土人的老爷?”老者努力让自己谦恭地对我说,言辞间,显然带着深深的畏惧。

“土人?”我有些错愕地望着老者。如果说真有土人的话,那么,除了我和我那几个和我一块穿越的女人之外,他们都算是当时代的土著人。而且,土人,在我们那时候可并不是一个很礼貌的称呼。可看这老者恭顺的态度,他似乎并没有冒犯我的意思。更何况,他还称呼了我为老爷。

“总督大人,这些人只怕是疍人?”韩青松一直在忠实的打量这群神态各异的渔民,生怕他们有任何对我不利的动作,看着我失神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稍微一琢磨,就想起一个非常奇特的民族来,疍人!准确的说,疍人并不是一个民族,他们的起源说法很多,有的说是南越人的后代,有的说是秦人的后代,还有说是从长江中上游迁徙过来的,各个民族都有。

之所以叫他们为疍人,是因为他们的船两头高,中间还有个窝棚,看上去圆圆的像个蛋。这不是不是我的历史知识有多好,还是感谢我看过不少的网穿小说。

有不少公知们非常不愤于网

文对国人的影响,他们认为这是没有任何思想深度的YY文,我不否认其中大部分网文都是如此,但这并不能掩盖掉许多网文比之朝廷想要强制性灌输给我们的那些主旋律的文章,能让我们认识更清醒更真实的历史。

疍人世代都生活在水上,一家人一条船,几家人几条船连成一排,就是他们的村落。除了捕鱼捞虾之外,还用船做一下运货、载客的小生意,著名的采珠女,就是疍人女孩。疍民一直到清朝末期才陆续搬到陆地上去居住,但他们依旧以大海为主要活动区域,比如在海上经营鱼排搞近海养殖什么的,每家疍民基本也都会把渔船当成家里最重要的财产,不光陆地上要有房子,水里也必须有条船,才算生活美满。

疍民的服饰很简单,男人就是黑色或者蓝色的布衣布裤,裤腿粗大且短,赤脚。女人的衣服稍微讲究一点,在袖口领口裤口处会封上一条或者几条黑色的镶边,头上则包裹着一条单色或者花色的头巾,有的还会在头巾上戴上一顶竹斗笠。就如同我眼前看到的这样。

不过疍民自古就很穷,因为各个朝代对他们都比较歧视,基本不准他们上岸居住。因为他们常年在海上作业,养成了一种彪悍的性格,一言不合就以命相搏,且居无定所,不好管理,所以,当局为了省事,也自然的选择了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诚如天朝所说的那样,这些是化外之外,不归他们管理的,他们也乐得轻松。

“你是疍人?不知你如何呼呼?”我吃力的问道,我不知道这时代的疍人会不会反感世人如此称呼他们,而且,因为那篇网文,我还特意的搜找过一些历史资料,对疍人了解得更深刻一些,这是一群简单而淳朴的人,虽然他们自己主动的选择了汉人割裂开来,但无庸置疑的是,他们也是汉人的一分子。

据载,疍人的最早起源,其实是东晋末年的孙恩起义。孙恩利用五斗米道,忽悠了无数的沿海渔民为他所用,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确实给东晋皇朝带去了不少麻烦。

但是,论忽悠人,孙恩自然有一道,但论政治斗争和军事策略,他却是一坨渣,在更专业的东晋军队的攻击下,起义军队很快土瓦解,而孙恩也不敌官兵的攻杀,死于战乱之中。

但亲眼见到孙恩死的人毕竟不多,更何况,在许多渔民们的眼里,他们并不愿意相信孙恩真的死了,他们更愿意相信,孙恩已经羽化登仙了,所谓的孙恩身死的消息,不过是朝廷对他们的欺骗罢了。

出于对孙恩的怀念,也对于东晋皇朝无尽的痛恨和厌恶,当然,也因为朝廷对他们的迫害和追杀,让他们不敢再呆在陆地上。他们举家逃往了海上,建起了一排排的排船,聚居在各个河口港湾,除非交易,拒绝再登上陆地,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千余年。

当然,也有的人说疍人来自于元朝时期受到蒙古人迫害的汉人,各种

说法都有。可能各个时代都有汉人因为生活所迫成为疍人的一分子,但我更愿意采信他们是来自于东晋末年的事实,若非如此,就不能理解隋唐时代亦有关于疍人的介绍的事实。

尽管他们身在海上,形成了他们独特的文化和习俗,但是,他们的根源仍是汉人,而且,因为他们对各朝各代的痛恨和畏惧,他们也本能的对陆地上的汉人们产生了厌恶之情,而一概以土人称谓之,或许,这也是他刚开始怀疑我是土人的原因。

“老爷,是的,我们就是疍人,老头子我叫翁元福,敢问老爷可是来自大陆那边的大老爷。”老渔民努力让自己的语句缓下来,能听出一些江浙沿海一带的口音,虽然他说得很慢,但我仍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听明白过来。

“是的,我们就是来自大陆那边的,不知道老人家怎么会流落这里来,而且,你们怎么看出我们是来自大陆那边的人?”我好奇的问道。

“老爷你们真的是来自那边的人?老爷,总算天不灭我们,让我们找到你们了。”翁元福突然激动起来,话也说得利落了,我竟很快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们找我们?为什么?”我更加好奇了。

“辽阳王,都怪那该死的辽阳王,”翁元福愤愤地说,“我们祖祖代代都在那片港湾生活,自我爷爷的爷爷起就在那里,可是自从他们来到那里之后,我们不但捕不到鱼了,他们甚至还驱赶我们,不让我们在那里避风,那里的黎人,以前也和我们交易的,虽然有些摩擦,但大家也过得好好的,但现在他们把黎人也驱赶去了种地了,我们就算捕了鱼也没有人买了,也和黎人换不到盐巴布匹了。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我的脸有些不自然起来,辽阳王朱立新能在这片地方立足,说到底还是我的功劳,可我也没有想到,我的随心之举,竟会给疍人们带来如此大的灾难,至于让他们划着这长不过丈余,载重量只怕还不到两吨的小渔船就敢向茫茫无边的大海去探险。虽然这样,我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们也可以上岸去和他们一样种地啊,他们不会不分给你们地吧。”

“分个屁的地,他们和那些土人们就没有二样,就只会欺负我们疍人,不但不给我们分地,还会把我们的人抓去做苦力,我们才不敢去。”翁元福恨恨地说,看着我不解的神色,又紧张地说,“我们本来以为没有活路了,可听我们当中有胆子大的,也跟随了大人去了那边的人说,那边无论什么人都能分到土地,哪怕是当地瘦得象个猴子样的野人,也能种上几十亩地,因此便动了带领家里人去投奔大人的念头。我们在这边,日子确实过不下去了。”

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我,一脸期盼的神色:“大人,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去了那边就能分到自己家的地吗?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老老实实做事,绝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