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便是我所说的那首新词的主人,李公子李天行,李公子在格律诗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各位等下可要好好的跟李公子交流,让李公子留下几篇大作,也让小女子我等有机会一饱眼福。”卞玉京淡淡的说着。对一群公子哥的追棒似乎既不拒绝,也不迎合。

我感觉我自己真的来错了地方了,就算是精虫上脑,被这小姑娘出卖的感觉,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受。让我写诗,这不是要我的小命么。

“卞姑娘,这个,我…”,我紧张的呼叫她,当着这么位美人儿,还有这么多带有挑衅的男人的眼神,我能说我不会写诗么。我感觉到我被这个看似清纯的姑娘坑了。

“香君妹妹可最喜欢大才了,今天她也来了,你可要好好的发挥喔,说不定真的能打动香君妹妹,抱得美人归喔。到时候,看你到时候怎么谢我。”卞玉京调皮的伏在我的耳轨,悄悄的扔下几句话,然后恶作剧的瞟了我几眼,就象一阵风儿似的,又飞快的飘走了。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怎么着,咱也比这些人多活几百年,就凭咱这几百年的见识,怎么着也得打败你们。我的豪气被激起来了。想想那位纳兰的应该还没有出生,要不然我抄袭的这首诗就不会如此让他们震撼了。我努力的回想,想要努力的再记起几首来,可怎么着也想不起来了。

更过份的是,卞玉京话刚说完,就有几个不识趣的公子哥凑了上来,倒是蛮客气的样子:“李公子,小可最近新作一首诗,请李公子一定要好好指点一番。”

我接过一看,虽然俺的水平也很差,可这种堪比打油诗的诗,仍让我忍不住就要笑喷。

“怎么样,李兄以为这诗如何?”这位有些尖瘦的公子似乎觉察了我的笑意,立即不怀好意的问道。

“好,确实很好,比李某的,可是好上太多了。”我不得不强忍笑意,装作评头品足的指点一番。可是我那做作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假了,这位公子哥自然很快就觉察出来了。

“李公子既然如此高才,不妨即兴作诗一首,让我等也学习一番。”旁边另外一个胖公子哥,似乎想要替这位瘦公子出气,摇头扇子,笑盈盈的迎上来。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似乎都要出来了,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眼睛瞄见一只黄狗从门口钻过,立即计上心头,心道,你们想要黑我,我就自黑给你们看,让你们的拳头打到空气里去。

我装作很谦虚的样子,表情却是十分张扬的道:“李某刚才偶得一首,出不得众,既然几位兄台一定要考教李某,李某只好出丑了。”

“快啊,快点说啊。”几个公子一起哄道。“

“江山一笼统,天地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我故意摇头晃脑道。

“哈哈,哈哈哈,好诗,好诗,确实是吟的好诗,”我一念完,几个公子哥立即就捧腹大笑起来。

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都说了李某不善吟诗,几位非要李某出丑,李某只好出丑了。见笑,见笑。”

“哎,”虽然花千楼的大厅来人来人往,喧嚣非常,我却能感觉到某一阵似乎熟悉的轻叹,心中不由一阵紧张,莫非我刚才的丑态都被她看到了,怎么办,我开始努力的回忆,该得怎样挽回伊人的心。

“几位公子,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各自就座吧。李公子,请这边来。”有小厮招呼着我,落到了大厅的一侧。虽然我很想低调一点,但这个位置却俨然暴露在大厅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因为我的座位的一侧,就是表演的舞台,而在我身旁不远的帘子后,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轻抚着琴弦,似乎正在调音。

“快看,快看,卞姑娘就要出来了。”随着袅袅的琴声响起,一声尖叫之后,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倒象极了后世大明星出场时的情形。

琴声,就象静静的湖水,或者轻抚的轻风,缓缓响起。虽然我承认自己不算有啥艺术细胞,但仍能感到一股股涓涓的细流涌入了心田,而在这涓涓的细流之间,为何还带有淡淡的忧伤和哀愁。难道真的象卞玉京说的那样,帘后的那位女子,曾经经历了人生之中各种不堪的遭遇,越想及此处,心中更涌起了将那位女子拥入怀里,贴心的予以保护的愿望和冲动。

而通过那悠扬的琴声,我似乎也读懂了她的某些心事,有哀伤、有不甘、有弱弱的希冀,还有种种的担忧。只是不知道,那弱弱的希冀和淡淡的忧愁,会是因为我么。

一群身着薄纱的女子,踏着轻蔓的步子,缓缓舞出。

可是观众们似乎并不买账,有人开始起哄:“卞姑娘,卞姑娘呢,卞姑娘怎么还不出场。”

“卞姑娘你们刚才不是看到了吗,才刚回来呢,这不还要换妆么。”自然有龟公出面安抚,人们稍稍安静下来。听得懂听不懂的,都装作很懂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品评着帘后的悠扬琴声。

可是,这明明悠扬的琴声,为何会透露出一些烦躁,一些焦急。到底是什么心事,让本该自如的抚琴的帘后之人失去了应有的淡定?

“卞姑娘,卞姑娘终于出来了。”堂内的人们开始尖叫。

一席白衣飘飘的女子,就如同出尘的仙子,轻盈而至。那蔓妙的身姿,配合着轻盈的步伐、飘舞的舞姿,还有那淡淡的乐曲,仿佛使人进入了空灵的山谷,又仿佛置身于飘缈的仙境。

这里是青楼,本不该使人有置身仙境的空灵之感,但她居然做到了,仿佛真的将人们带入了空灵和超脱的仙境。我想,也难怪人们会对卞玉京如此随随了。好色者自然欣赏她的绝美的容颜,就算不是很有艺术造诣的人们,何尝不会受到这舞艺的感染和熏陶。

一曲舞罢,人们似乎仍意犹未尽,仍在安静的品味。

“好,卞姑娘果然跳得好。”人们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喝彩。

“铮、铮,”琴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是换了卞玉京

在演奏了。帘后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我屏住了呼吸,是她,果然是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婉转的歌声,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在大厅里反复的回荡。

原只是当时不愤于周元吾的变化无常,借古人的诗词聊表情绪,何曾想到过要上升到男女情爱的层面。

但就是这么一首简单的诗,经过卞玉京和李香君一唱一和的演绎,却俨然成了一首深情的情歌:一个负心的男子,和一个痴情的女子,有哀怨,有情思,有不甘,有忧伤。

不对,怎么我似乎还听出了一些火热的期冀。这期冀,不该属于那么负心的人儿,那么,那是对我?

而且,虽然隔着几米远的纱帘,我怎么能感觉了帘中女子已经潜然泪下,而这如泣如诉的歌词,怎么就叩击了我内心柔软的心房。

不行,我不能,不能再任这多愁的人儿,再任由这多情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伤害。无关情欲,无关贪嗔,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觉得,我有义务有责任,好好的呵护眼前的人儿,不能使她再受丝毫的伤害。

一曲已然终了,人们再次爆发热烈的掌声,不管他们懂与不懂,他们要在这里表现出他们不落人后的艺术造诣。我却冲动的站了起来,掀过门帘,几个箭步站到了玉人的身边。

“你干什么?”李香君显然没料到我有这个动作,有些惊慌地说。

“你想干什么。”台下也在起哄。他们在指责我破坏了这良好的气氛。

“借你的笛子一用,”我歉然的一笑,刚才在听曲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支乌黑的笛子。作为一个宅男,长笛曾经陪伴过度过无数个孤单的夜晚。回想起来,已经许多年不曾摸过了,倒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不过,今天晚上,我有必要借这个机会,向眼前的人儿,向这里的人们,表达我的情思。

笛声缓缓响起,多年未曾吹试,我的吹技显得有些生涩。

“去,这么差的水平,也敢上台演奏。”台下的人们,开始露出不满、不屑的表情。指责之声更盛。

可是,紧接着他们又安静下来了。随着我逐渐对手中这支长笛越来越熟稔,我吹揍得也越来越熟练起来。台下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然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待我一曲吹完,他们似乎仍在良久的回味。

“李先生,刚才你吹的这首,是失传已久的凤求凰吗?”沉默良久,卞玉京回过神来,缓缓的问我。

“是的,这首就是凤求凰,”我骄傲的答道,“今天晚上在这里,我也想把这首曲子,献给李香君,李姑娘。”

“啊?”李香君不敢相信的一声惊呼。

我却从有过的激情的向好伸出手去,坚定的说:“以前的岁月,我来不及参与,以后的日子,让我陪你一起走过,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