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迢脸色惨白,犹犹豫豫地敲开了陆文忠的门。

她的眼圈是黑的,嘴唇干裂,头发乱草似的,那条总是扎得高翘翘的马尾辫,现在也歪到了一边。看得出来,她大概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忧愁和焦虑让她几近崩溃。

看到姚迢的样子,陆文忠很是吃惊。

姚迢进屋后不言不动,木然的看着陆文忠,接着,两行泪水泉水般涌出眼眶。

“姚迢,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陆文忠只好开口询问。

“文忠哥,你杀了我吧,要是能解气,你杀了我。”姚迢抽噎着说道,说完,低下头,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姚迢的话吓了陆文忠一大跳。这个疯丫头又玩什么花样?又在弄什么玄虚?自己已经焦头烂额,她又来添哪门子乱?

“杀你?我凭什么杀你?没头没脑的,说梦话呢。别捣乱了,我很忙,到别处去玩,好吗?”陆文忠哭笑不得,说道。

姚迢不走,哭得更凶了。

“不是梦话,是真话!我要是说出真相,你肯定杀我;你不杀我,我…,我就自杀!你会恨死我的。”姚迢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丫头不像是开玩笑,是真出了事情。陆文忠心想。看来,她一定是捅了什么大漏子,否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先不要杀啊,死啊的,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没有人敢杀你姚大小姐呀。”陆文忠依然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你敢!我也愿意让你杀。”姚迢凄苦地一笑,继续说道:“我做了错事,害了李婷姐。”

“你害了李婷?你怎么害了李婷?”陆文忠眼中厉光一闪,很快又收敛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能把经过说一下吗?”

这几天,陆文忠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偌大的浩州,茫茫人海,李婷来到此地仅十数天时间,田冲怎么就会找上来?甜甜说她们是游昭君墓的时候遇上田冲的,田冲由此缠上了李婷。这么说,他们之间可能是一次偶遇。问题是,土生土长的田冲,为什么要游昭君墓?他可不是文人雅士,时不时会去凭栏吊古。偶遇原本就是低概率事件,不合理的偶遇就是低概率中的低概率,偏偏这种极低概率的事情在李婷身上发生了,这里面有没有古怪?陆文忠曾经怀疑是阴仁在捣鬼,没想到,姚迢自动站出来了。难道问题出在姚迢身上?

姚迢连哭带说,把自己是如何见的李婷,如何想同李婷竞争,又如何唆使田冲去追求李婷,如何带着田冲偷看李婷,田冲一见到李婷就怎么着迷,一五一十叙说了一遍。

“田冲绑架李婷,你知道吗?”陆文忠沉着脸问道。

“不知道!我要知道他这么无法无天,这么猪狗不如,打死也不敢动那种念头。我就是想让李婷离开你,猜她也许会移情别恋,最低…,最低也能破坏你们,我…,我就有机会。”姚迢羞愧地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道。

陆文忠听完,怒也不是,恨也不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这丫头也太胡搞了,结果却让李婷受了如此大的伤害;骂她?打她?她是无心的,又主动来认错,又如此的自责,怎么忍心呢,再说,又与事何补?

“你走吧。”陆文忠不再看姚迢,无力地说道。

“不走!我犯的错不可饶恕,你不罚,我不走!”姚迢的倔劲儿上来了,双眼圆睁,叫道。

“我怎么罚?李婷

已经受到伤害,罚你,她的伤害能补回来吗?你走!我不想再见你,我要一个人静一静。”陆文忠恼怒的说道。

“今天打死我也不会走的!来前我早想好了,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让我把伤害补回来,两样由你选,你选哪样?”姚迢不在意陆文忠的吼叫,满脸严肃地说道。

“怎么补?李婷受的那种伤害,你拿什么补?滚!我不想再听你你说。”陆文忠再也克制不住,声嘶力竭地吼道。

吼叫完,陆文忠转过脸去,因为他的眼泪下来了。李婷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惨遭**,她的内心该多么痛苦?人活着都会有痛苦,但有些痛苦是无法承受的。李婷在承受,她是在顾忌自己,因为带给她灾难正是自己。苦命的婷婷,该怎样让你释怀呢?想到此处,陆文忠心如刀绞。

姚迢不知道陆文忠内心在想什么,她站着不动,脸上反倒因为陆文忠的痛斥露出了笑容。她觉得,对方的痛斥能减轻自己的一份罪责;对方要是能甩她几个耳光,她的笑容会变得更灿烂。

“我补偿不了婷婷姐,但我能补偿你。我…,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生,我…,我把身子赔给你,总能补偿一部分吧?”

姚迢说得吞吞吐吐,说得时候,脸上带着笑,又挂着泪,显得那么诡异。陆文忠姚迢的话被惊呆了,猛然转过脸来,再看到姚迢的模样,心里一沉:这丫头,别是被内心的煎熬折磨得不正常了吧?

“醒醒,你在说胡话吧?我不要你的补偿,李婷也不要你的补偿。我们原谅你,行了吧?你不要再给我添乱,好吗?”陆文忠苦笑着直摇头,说道。

“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怕,我不会赖你,你是婷婷姐的,我没脸再争取。今天,我把自己给你,然后就在红尘消失,找一个尼姑庵,青灯黄卷,了却余生。我会每天念经,替你们祝福的。”姚迢面色坚毅地说道,只是,说的时候,眼睛不争气,眼泪控制不住地一串接一串流出来。

是啊,红尘间的繁华,有几个人愿意放弃呢。姚迢很爱陆文忠,爱得刻骨铭心,也爱得有些不择手段,所以她决定接受惩罚。但是,当一个女人决定把身子交给心爱的人的同时,又要永远地失去他,永远地交出爱情,那就是一个噩梦,需要超人的毅力才能做到。姚迢无疑是一个敢担当的女孩。

“胡说八道,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你才多大点年纪,什么青灯黄卷,什么了却余生,你要敢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你婷婷姐也不会原谅你!人谁不犯错?错了就寻死觅活,这世界不乱套了。乖,回家睡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啦。”

陆文忠知道姚迢是当真的,这丫头有一股愣劲儿,敢说就敢干。他不敢含糊,赶忙安慰,并用手帮着擦了擦她满脸的泪水。

姚迢在陆文忠的手碰上她的脸的时候,浑身一阵颤栗。她顺势把头拱进陆文忠的怀里,声音低低的问道:

“你看不上我?连一个赎罪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又胡说啦。你是个既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将来一定有帅小伙喜欢的。忘记这一切吧,就当是摔了一跤,咱们揉揉伤痛,重新走路,好吗?”陆文忠推开姚迢,说道。

“不是伤痛,是伤疤,伤疤是揉不掉的。你是奇男子,也许不在乎,可婷婷姐在乎,婷婷姐也是伤疤。我把自己给你,不光是补偿你,也是在赔偿婷婷姐。我了解女人的心,你要了我,就不亏了,婷婷姐以后和你在一起,就能心

安一些。”姚迢固执的说道。

这是什么歪理?难道要我也带个伤疤?三个人都有伤疤,难道就平衡了?陆文忠哭笑不得。

“我有这么浅薄吗?你婷婷姐有那么浅薄吗?小小年纪,封建思想还不少,不许再说这种昏话,否则,我们就不理你啦。”陆文忠故意虎下脸来,说道。说完,他转过身去,把脸看向窗外。

姚迢也把眼睛看向窗外。窗外,两只麻雀站在树枝上互相梳理羽毛,显得那么亲昵;一片树叶落下来,砸向它们头顶,其中一只麻雀受惊,“扑楞”一下翅膀飞走了。姚迢看得心头一疼,轻轻叹息一声,咬咬牙,开始一件一件脱自己的衣服。

陆文忠听见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响声,转过身,眼前的一幕,吓得他赶紧闭上眼睛。

姚迢赤条条地站在那里。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光亮里,姚迢披散着柔美的长发,眼睛半睁半闭,眼光有几分清醒几分迷离;她的皮肤白玉般润洁,双峰小巧玲珑;纤纤细腰,搭配上修长结实的双腿,身体曲线完美得令人喝彩,令人窒息。

“快穿起来,穿起来!胡闹!”陆文忠压低嗓子,喊道。

“你不敢看吗?其实,你已经看见了。我已经补偿一部分了。”

姚迢不理会,迷人地笑着,并且一步一步向陆文忠逼去。她进一步,陆文忠退一步,终于,陆文忠被逼到了墙角。姚迢再进一步,挺起的胸脯便抵住了陆文忠的身体。

“你不摸一下吗?我想要你摸。”

姚迢抓住陆文忠一只手,往自己的胸前放;陆文忠死命抵抗,紧张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子。

“你是君子。我是不是像个荡女?今天我就是荡女。反正,咱们的身体接触啦,你已经不是君子了。不把身子给了你,我还会来纠缠的。”姚迢放弃强制,说道,声音里含着一丝幽怨。

“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我说过,我和李婷都会原谅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让我今后怎么面对你?”陆文忠痛苦地说道。

“我就是要你在婷婷姐面前不能装清白。等我了了心愿后,就会抛却红尘,你不会再面对我的。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一辈子。”姚迢咧嘴笑了一下,说道。看得出来,她的笑含着几分苦涩,虽然她在极力极力地掩饰。

陆文忠的心被刺了一下,生痛。姚迢的举动无疑很疯狂,但这疯狂的背后是善良,是自我惩罚。她是存心毁掉自己余生去还债。

“我是不会让你了心愿的,你也当不成尼姑。听话,快穿上衣服!你还是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将来长大了,你会为今天的幼稚感到脸红的。回去,忘了今天的一切,就当是做了一个梦。”陆文忠调整了一下表情,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他把姚迢说成小丫头,是想以此冲淡眼前的尴尬,也以此去掉两个人将来的心理负担。可眼前那成熟美丽的酮体,什么样的小丫头会有呢?

姚迢听完陆文忠的话,眼珠子转了几圈,接着狡黠的一笑,问道:

“那你是让我纠缠你一辈子啦?也行,这也是个法子。”

陆文忠傻眼啦。

“好啦,好啦,别担心,我说过不会同婷婷姐再争你的。说话算话,我伺候你们俩一辈子总成吧?”

姚迢开始穿衣服,大大方方,就像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一样。陆文忠苦笑着直摇头,那苦笑当中隐隐还透着一个愁字。这又是一个刁钻、难缠的鬼丫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