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数天的勘察,陆文忠甚至让郝新明调来大量村民,多处取点挖洞,进行深探,邵源最后得出结论:此地是一条铝矾土成矿带,埋藏浅,品位高,储量大,适宜开采。

“大教授,你能肯定?这可不是玩的。”石诚不放心的追问。

“我拿脑袋担保。”邵源自信满满地说道。

石诚放心了,脸上笑得像开了一朵花。不过,他还是要调侃邵源一把:

“你的脑袋嘛,个儿挺大,倒是能值几个钱,万一说的不准,还能抵一点债。”

邵源追过来要打他,石诚躲开了。

陆文忠立即出手,开始同县、乡两级政府谈判,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签下来合同,买断矿山三十年的开采经营权。

一个更大的投资计划紧接着展开。

铝矾土开采后一般要制成氧化铝粉,氧化铝粉经过电解,才能变成铝锭。陆文忠下一步的计划是:建设一座100万吨的氧化铝厂和一座30万吨的电解铝厂,这样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巴尔彦市依山傍水,有煤炭资源,有廉价的水电资源,更有廉价的劳动力资源,这里简直就是发展铝工业的天赐宝地。当然,建成如此规模的产业链,所需的投资也是天文数字;这一点陆文忠倒是不担心,他目前已经拥有大大小小28家公司,筹措几十个亿,上百个亿资金不是问题。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一领域的垄断。国内的铝行业目前被几家大型国字号企业把持,其中最大的一家叫中华铝业公司,是一家央企。他们凭借垄断地位,攫取着高额的垄断利润,他这个无根无蒂之人现在要杀进去,无疑是要动人家的奶酪,遭受刁难和排挤恐怕不可避免。

建大工厂首先要有批文,拿批文要去省城。省城的大衙门不是寻常人随便能进的,那个批文不是好拿的。

陆文忠是个喜欢挑战的人,他决定赌一把。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来到省城后遇上的第一个障碍,竟然是曾经的大学同学。

此人便是阴仁,当年北方大学名噪一时的“刀锋社团”的二号人物,也是当年的他的追随者。

阴仁从北方大学毕业已经四年,毕业后的第二年,他同田歌结了婚。此时,田歌的父亲也一路高升,从一名地级市的副市长荣升为东朦省的副省长,成了副部级干部。借老丈人的光,阴仁进入政界,仕途一帆风顺,现在已经成了东朦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行政审批处的处长。发改委行政审批处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本省的大型建设投资项目的备案、核准、审批和转报。阴仁处长精明强干,工作有魄力,处事讲变通,深受上司的赏识,部下的到爱戴,俨然是一颗政界新星。

当年,陆文忠解散刀锋社团,一走了之;阴仁的背叛行为由于没有被揭破,也没有受惩治,在北方大学里威望依然很高。毕业后,他同社团的许多骨干成员一直保持着联系,等到自己发达了,他便把最听话的王振汉调到自己身边,做了行政审批处的办公室主任。另外,他还帮助了一个人,就是闫涛,他帮助闫涛进入省城浩州市一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成了一名大律师。三个人现在已然组成了一个牢固的的铁三角,当然,三角的顶点时阴仁。

有余闲的时候,三个人在一块喝喝茶,聊聊天,说着说着,话题总会绕到“刀手”陆文忠。陆文忠就像梦魇一般,成了他们心头挥之不去阴影;特别是阴仁,对陆文忠更是耿耿于怀。陆文忠自动退学,离开北方大学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再也打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越是打听不到消息,他们越是充满渴望与不安,因为他们太了解这个“刀手”,一旦“刀手”出山,肯定石破天惊。分析一下,三个人对“刀手”的关心,其实,内心有一份害怕,也有一份不服,更多的恐怕是嫉妒。阴仁对

“刀手”当年的大度就不屑一顾,甚至觉得那是一种侮辱,是“刀手”看不起他,把他当成了无足轻重的瘪三。他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报此仇恨。王振汉和闫涛当然也总是随声附和。

雨下得淅淅沥沥。仲秋时节,浩州市的下雨天,风雨就略带凉意了。西北地区一年难得下几场雨,人们出门没有带雨具的习惯,常常挨浇,阴仁就被突然而降的雨水浇了个正着,踏进办公大楼的时候,他的手上脸上全湿淋淋。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第五间办公室门口,他碰上了一个女孩。女孩有柔情似水的眼神,羞涩的笑容,光洁的脸上不施粉黛,一身衣裳却艳如云霞。

女孩的名字叫袁云霞,名如其人。

她指了指阴仁湿淋淋的脸,莞尔一笑,又指了指办公室。

她的纤手,指如春葱。

阴仁跟着她进了办公室,袁云霞拿出毛巾,踮着脚擦他的头发,擦他的脸。衣袖滑下去,露出她半截白藕似的手臂。阴仁轻轻抽抽鼻子,嗅到一缕醉人的体香。

“谢谢你。”阴仁说道。

“你总是客气。我愿意为你做。”袁云霞轻轻地说。

他凝视她,她却垂下头弄手中的毛巾。

袁云霞是今年新分来的大学生,上班后的第二个月,她就受到孟飞礼的调戏。

孟飞礼是发改委的副主任。此人五十出头,留着大背头,挺着啤酒肚,西装革履,十足的官僚派头。论工作能力,他不强不弱;论为人处世,他不好不坏。他深谙中国官场的为官之道,凡事讲中庸,所以仕途也平平顺顺,既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孟飞礼身上唯一的毛病就是好色,据说他的情妇最少也有一打。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谁的身上没有毛病呢?只要站好队,不当刺儿头,是没有人挑你这些毛病的。孔老圣人不是都摇着脑袋说:色食性也。孟大主任的毛病实在是能够被人理解的小毛病。

青春靓丽,可人儿般的袁云霞从踏进发改委的大楼起,就成了孟飞礼猎食的目标。楼里的人见怪不怪,最多背后会心地笑一笑,等着看热闹,没有人吃饱了撑得去管这种闲事。

袁云霞是个涉世未深的好女孩,面对顶头上司的撩逗和揩油,除了暗自垂泪,就是尽力逃避。有一段时间,远远看见孟副主任的身影,她的腿肚子都打哆嗦。软弱和退让带来了更多的麻烦,终于有一天,出事啦。

“云霞,给我打壶水去。”孟副主任一本正经地说道。

袁云霞愁眉苦脸地拎起暖水瓶,打来开水后,孟副主任又吩咐她把茶沏上。当沏好茶,孟副主任已经进了办公室的里间,袁云霞只好送进去。

孟副主任的办公室是里外套间。

“孟主任,您的茶水。”袁云霞把茶水递过去,说道。

孟飞礼坐在办公桌后面,伸手接茶水的同时,顺势就抓住了袁云霞的手。袁云霞一哆嗦,茶水溅出来,洒到孟飞礼的右手背上,烫得他“哎呦”一声,但手依然牢牢抓着袁云霞的手不放松。

“孟主任,烫着您了。”袁云霞吓得花容失色,颤着嗓子说道。

“不碍事,你帮着吹吹,吹吹就好啦。”孟飞礼笑眯眯看着她,说道。

袁云霞脸一阵红一阵白,孟飞礼一使劲,把她又往跟前拉了一步。她犹犹豫豫,低下头,朝那只手上吹了一口气。

“乖,再吹一口。吐气如兰,沁人心脾,我的手保准不疼了。”孟飞礼陶醉似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袁云霞的下一口吹气。

袁云霞脸涨得通红,使劲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对方显然在调戏她,翻脸骂人,她没有那个胆量,再照着去做,显然落入了圈套。初入职场的她又急又羞,眼泪不由得滚滚而下。

“别哭,哭啥?你就是烫个十次八次,

我也不怪你的。”

孟飞礼边说,另一只手就到了袁云霞的脸上,与其说是帮她擦眼泪,不如说是在脸上**。袁云霞左躲右闪,无奈被牢牢抓着,急得她哭出了声。

“不要,不要。”袁云霞边哭边喊,声音却不敢大。

袁云霞的神态,更激发了孟飞礼的兽性,他的手更放肆了。

正在这个时候,阴仁进来了。按说,一般人见到这种情形都会悄悄退出,撞破别人的好事会招忌恨的,况且是顶头上司的好事。偏偏,这个阴仁不识相,居然站着不走。

“孟主任,你该用纸巾的,帮女孩子擦眼泪,直接用手,不雅观。”阴仁发话啦。

孟飞礼大概色令智昏,阴仁走进来,他竟然毫无察觉,等听到声音,他赶忙撒手。

袁云霞逃过一劫。

孟飞礼毕竟久经沙场,很快就调整好了神态。他看了看阴仁,然后镇定地开口说道:

“是小阴呀,小袁刚才倒水把我的手烫了一下,急得直哭,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来安慰安慰她,我哪有那么娇贵嘛。”

“不用安慰,我该批评她,毛手毛脚,就不能放稳重一点。孟主任要是烫得重了,看怎么收场?”阴仁话里有话地说道。

孟飞礼在工作上曾经刁难过阴仁,阴仁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今天逮住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孟飞礼老奸巨猾,焉能听不出来,他阴阴地一笑,接过话茬,说道:

“好收场,好收场。我皮糙肉厚,扛得住;倒是你们年轻人,做事情真得稳重一点。”

“孟主任教训的是。我一定会注意的。”

阴仁说完,把脸转向袁云霞。袁云霞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回你的办公室去!”

自此,阴仁同孟飞礼的矛盾开始激化。仗着有强硬的后台,阴仁并没有把孟飞礼放在眼里,索性明着对抗。发改委里一些别有用心的大佬趁机搅混水,捞人情,捞好处。

英雄救美,阴仁无意间获取了袁云霞的芳心。虽然刚开始阴仁并无此意,但架不住对方的一缕柔情丝缠绕,渐渐地,两人关系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暧昧。

现在,阴仁站在袁云霞的办公室,被这个美丽的女孩细细擦干身上的雨水,他很享受这种温柔。老婆田歌没有这份温柔,也没有这份美丽。

“我该走了。”阴仁开口说道,只是嗓音有些发涩。

“不能再待一会儿吗?没有人的。他,他昨天又找我了。”袁云霞凄凄楚楚地说道。

袁云霞嘴里的那个“他”,阴仁能听明白。

“他是不是又对你动手动脚?那个老色鬼,真是阴魂不散。我饶不了他。”阴仁说道,眼睛里闪出一道狠毒的光。

男人对依靠自己的女人,哪怕血流五步,也要挺身去保护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发生的少吗?

“没有,但嘴里不干不净。有你,我不怕他!我骂他啦。”袁云霞自豪地说道。

“对,以后勇敢一点。他要再欺负你,告诉我。”

“谢谢。今天晚上,能和我一起吃饭吗?”

袁云霞说完,又羞赧地低下了头。她早有心愿,能和心爱的人静静地呆一晚上,哪怕就一晚上,她也心满意足。无数次鼓起勇气,看着阴仁毫无表情的脸,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今天,她终于说了出来。

阴仁不是正人君子,他有顾虑,就是老婆田歌,还有田歌后面的老丈人田副主席。看着眼前娇柔动人的脸庞,他又有些不舍,终于,一咬牙,把头点了点。

“你答应啦?我好高兴,晚上见。”袁云霞基地地说道。

“晚上见。”

阴仁走出了袁云霞的办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