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国第一大都市,商业和金融中心。

石诚跟随着陆文忠来到了上海。原先跟随在陆文忠身边的只有吴望江,现在多了一个石诚,两个人一文一武,算是他的左膀右臂。石诚在陆文忠召开全体报摊业主大会的那一天就被彻底征服了,陆文忠离开西京的时候,他坚决要求追随左右。硕士学位他不要了,一纸退学申请打到学校,他的导师很吃惊,极力挽留,但石诚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恐怕离不开一个“缘”字。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相会不等于相跟相随,如果没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心悦诚服,便不会有跟随,相会终了也就是个会面。石诚有头脑,也很果断,加之为人忠厚,吃苦耐劳,让陆文忠很欣赏他。在一个成功的组合里,除了决策者,最需要的是踏踏实实,不折不扣的执行者。陆文忠原来的“刀锋社团”组合里面,阴人是个不安分的执行者,时不时想玩一点自己的小聪明,所以,陆文忠果断地抛弃了它。石诚不同,不贪慕虚荣,家境贫寒,他就去卖报纸;遇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他便一心一意地跟着人家干;关键的还有一点,就是他并不盲从,有质疑,他会提到当面。他是一个称职的执行者。

浦东位于上海市东部,长江入海口处,北依物丰人杰的长江三角洲,面对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一年四季分明,气候宜人。此刻,陆文忠带着石诚、吴望江两个人,正站在浦东区的一条街道上。

“仔细看看这里,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度过啦。”陆文忠轻轻地说道。

老板在这里又要有一番动作了。这是石诚的第一反应。老板想干什么?能干什么?会不会又掀起一场大风大浪?石诚连问自己三个问题,却没有答案。这里可是举世闻名的上海滩,是冒险家的乐园,同样,它也是坟场。两百年里,无数的巨贾富商在这里跑马圈地,也有无数的倒霉蛋在这里折戟沉沙。想到这里,石诚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冷汗。

这条街道位于陆家嘴区,是一条不起眼的街道,眼下看起来还有些破旧。三个人站立的地方,对面是一家制衣工厂,门口的白漆长木牌上写的是“沪生制衣有限公司”。工厂的大门修得很简陋,很长时间也不见有任何车辆出入。他们仨人的身背后是一处建筑工地,人影憧憧,机声隆隆,一派繁忙景象。

石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老板显然是要在此下手,是对面呢?还是身后?对面是一家制衣工厂,看情形,经营状况不好,再说,服装加工属于夕阳产业,利润很薄,有必要涉足这一领域吗?身后是一处建筑工地,建设正如火如荼,难道老板要在此投下巨资?或者是这处工地就有他的投资?这是一处什么样的工地呢?石诚扭头仔细打量工地,寻找可供识别的标志。

他找到了一块工地施工招牌。招牌上醒目地写着施工项目:国家基建银行大厦。

石诚糊涂了。

陆文忠看清了石诚脸上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我关注的是对面的制衣工厂,我打算收购它。”

“为什么?”石诚不由自主地反问。

“因为它要拍卖。这家工厂经营不善,早已经入不敷出。前些天,它在网上公开挂出拍卖公告,

我打算吃下它。”

“收购一家频临倒闭的企业,要它做什么?现在,整个服装行业都不景气,我们为什么还要涉足这个领域?老板,我们可不是救世主。”

石诚直言说道。他不会拐弯抹角,也不懂得顺杆爬,讨好老板。

“服装行业难做,并不是不能做,关键看你怎么做。再说,你刚才已经看清楚了身后面的工地,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

石诚想了一阵,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老板的思维总是在跳跃,并且跳动的频率快,幅度大,常人根本无法追及。自己已经追随他一段时间了,智商也算是高的,但对老板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却还是无法捕捉住一二?他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别介意,我没有考你的意思,只是通过你求证一下我的想法。我是这样想的,收购对面的制衣工厂,并不是去施舍,你说得对,我不是救世主,我是看中了它的地皮,想通过收购拿到它的地皮。”陆文忠拍拍石诚肩膀,说道。

“要它的地皮?”

“是的,得到它的地皮,然后再卖出去。”

“卖给谁?”

“你的身后不是国家基建银行大厦吗?离它不远处还有几家在建的金融机构,你说,在它的对面,要是再建两家或三家银行大厦,这里是不是就成了初具规模的金融小区?制衣厂有那么一大块地,无效益的闲置着,是不是有点可惜?”

“建银行大厦?我们建吗?那要多大的资金量?再说,就是建成了,没有银行愿意搬过来,不来租房子,怎么办?”

石诚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他的思维过于循规蹈矩,像平常人一样,无法突破既有格式的束缚。

“我们当然不建,是让银行建。我想用这块地,搅动上海滩的银行业来个大挪移。俗话说,物以类聚,银行当然要和银行聚在一起。美国纽约的华尔街,英国伦敦圣保罗大教堂东侧的金融城,不都是这样吗?聚在一起,相互间会拉升人气,也会提高办事效益。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陆文忠似乎没有把石诚的担心当成一回事,说得胸有成竹。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目标?或者已经同某一家银行有过接触?”石诚问道。

“没有。”陆文忠摇摇头,接着说道:“你看看对面的制衣厂,那块地皮上能盖几座银行大厦?盖大的,最低两座,盖小的,不下于三座。珠藏于椟,太好啦,太好啦!”

他转移了话题,对自己的估算结果大概很满意,连叫了两声“好”。

疯了,简直是疯了。到现在,连一家银行都没有接触过,人家会不会理你都不知道,他居然在设想该弄两家还是三家?他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大的银行,搬来搬去,好玩啊?石诚为陆文忠脑子里有这种疯狂的想法感到害怕,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毕竟,这是个要动用巨额资金的大动作,出不得闪失。

“我们是不是慎重一点,先做个前期调研?”石诚顾虑重重,说道。

“不要。商机稍纵即逝,瞻前顾后,没有胆气抓住,到了会两手空空。我们赌一把,如何?”

陆文忠说话的时候两眼放光。这是一个越有挑战,越勇往直前的主儿。石诚知道,

老板的心意已决,再说别的只会带来负面影响。他暗自一咬牙,决心陪着陆文忠闯一回,哪怕刀山火海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对“沪生制衣有限公司”的收购谈判进行的很顺利。收购的价格并不高,1.1亿元人民币;但附带的条件很苛刻,要求全盘接收公司的600名职工,不得下岗,不得裁员。也许正是因为这一条,吓退了许多有心人。毕竟,安排600名职工可不是小事情。

陆文忠恰恰在这一点上毫不含糊,他甚至保证:半年之后,600名职工的工资将增长四分之一。制衣厂的效益连续数年不好,职工的工资发得时断时续,新老板的话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大家群情激奋,抬着他在偌大的厂区里转了一圈。

当时的场景,令石诚也很感动。他再一次见识了老板悲天悯人的襟怀,领略到老板敢于扭转乾坤的魄力。

收购合同很快就签署了,先期支付定金,数额为总价款的百分之五,就是550万元,五个月后,余款全部付清。

不过,签合同的人不是陆文忠,是石诚。这是石诚当得第二个老板啦,跟着这个真老板,石诚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要当多少回老板。陆文忠在这次收购谈判中也不叫陆文忠,他又使用了一个化名,叫杜银运。

浦东是上海的新开发区,西渡黄浦江,就进入了老城区。

外滩位于上海市中心黄浦区的黄浦江畔,又名中山东一路,全长约1.5公里。它南起延安东路,北至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东临黄浦江,西面是一连串的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璧式等52幢风格迥异的大楼,又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群”。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上海作为五个通商口岸之一,开始对外开放,随即,英法两国先后抢占外滩,建立租界;西方列强开始以他们的方式经营、管理和建设租界,外滩就成了租界最早建设和最繁华之地。从19世纪后期开始,许多外资银行和华资银行在外滩安营扎寨,这里成了上海的“金融街”,又有“东方华尔街”之称。于是,外滩成了一块风水宝地,在外滩拥有一栋建筑,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荣誉的象征。外滩代表着上海的风景,无论是极目远眺或是徜徉其间,你都能感受到一种刚健、雄浑、雍容华贵的气势。

石诚陪着陆文忠,自北向南,几乎把整个外滩走了一遍。陆文忠很少说话,在每一栋著名的建筑前,他都会驻足欣赏片刻,那副好无敬畏之心的表情,让石诚心里暗暗直打鼓。老板无所顾忌地要在这里搅起一场风暴,最后,他们是被这场风暴拍死,还是挺立潮头弄潮,只有天知道。

陆文忠没有在任何一栋建筑前面停留,而是带着石诚一路向南,最后拐进了南端的延安东路。

延安东路中段的18号,是浙杭银行的大门。

“我与薛建民行长有约会,时间是三点整。”陆文忠对门口的保安说。

他带着石诚大步穿过布置的庄重、典雅,面积却有点小的大厅,直上三楼。“我们两个这幅打扮,像是两个管道维修工,跑到这儿来是修理厕所的。”石诚想着,跟着陆文忠越过一间间办公室。“他要是把那个帆布书包扔掉该多好啊!”最后,几个漂亮的女秘书又把他俩“过滤”了一遍,放他们走进薛行长的办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