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巡逻的卫兵发现有人闯城,就一窝蜂似的跟在马屁股后面追赶,一边追赶,一边“叽哩咕噜”地叫喊。不久,越来越多的卫兵加入追赶的行列,有在前面堵截的,也有在后面穷追不舍的。

“我靠!好在他们都是人,总比被怪物追赶的好。”雪烈骂骂咧咧着,纵马狂奔起来。他一忽东奔,一忽西突,不是踩翻卖菜的摊子,就是踏中卖蛋的篮子……好嘛,整座城市被他搅得鸡飞狗跳起来。

这么追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甩掉他们。看看不远处有一堵围墙,雪烈一提气,纵身跃进墙里。然后,他躲在墙根,侧起耳朵倾听起来。

“咴咴”,外面传来坐骑的嘶鸣,然后就是“叽哩咕噜”的一阵鸟语,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渐渐的,马嘶声和脚步声都远去了,估计那些卫兵找不到人,把马牵走了。

唉,总算摆脱了他们的纠缠,现在该怎么办呢?雪烈四处瞧了瞧,见是一处园子,有花有树有草的,不远处还有一方波光粼粼的水塘。一见到水塘,他的心里不免一阵窃喜:正想洗澡呢,水就来了,估计这会儿是转运了。他抬眼看了看天空,太阳还高着呢,总不能大白天的就光着身子进水塘吧。

唉,诲气!一连几天都是疲于奔命,还损失了几十块金子,回去一定让那小子赔偿损失。雪烈在心里抱怨着。现在他只能等了,等天黑以后下水洗澡,然后再去弄点儿吃的来。他现在早已经饿得两眼发绿了。

雪烈躲在墙根,心里感觉还不踏实,他又小心翼翼地朝花丛和树影里移了移,然后,他躺了下来,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肚子“咕咕咕”地抗议着,但他只能硬挺着。

唉,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都让自己碰上了。雪烈在心里抱怨着。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久,又被一阵阵的饥饿感给折磨醒了。实在饿得不行了,他一伸手,把花丛里的花瓣摘了下来,放在嘴巴里咀嚼,那种花朵还相当香甜,他津津有味地嚼着,嚼着嚼着,就睡着了。

朦胧中,他听到“啪啪啪”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股腥臭的气味钻进了鼻孔。不久,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俯冲下来,那个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对翅膀。雪烈转身就跑。“呼呼呼”,那片黑影扇起一阵狂风,跟在他的后面紧追不舍。

该不会是那只怪鸟报仇来了吧?雪烈加快奔跑的速度,跑着跑着,一个踉跄,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他跌倒在地。也就在这时,黑影已经到了眼前。雪烈伸出手去摸宝剑,东摸西摸,却怎么都摸不到,他张口想喊,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就在雪烈心急火燎的时候,一双闪着黑凛凛寒光的利爪到了眼前,眼看着就要刺进了他的胸膛。突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一掌把雪烈推了开去。不,那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一只覆满金色鳞甲的兽类的前肢,那只手掌也不是人类的手,而是一只长有锋利指甲的爪,那上面还有金色的毛发。

雪烈是得救了,但是,那双闪着黑凛凛寒光的利爪却刺进了一个人的胸膛,不,那是一个浑身披着金色鳞甲的怪兽。殷红的血液从怪兽的胸膛涌了出来,“砰”的一声,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啊!”雪烈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怦怦怦”,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一掐手背,疼!原来是个梦。伸出手来,一抹额头,全是细细麻麻的冷汗。想来是因为最近遭遇怪物,受到了惊吓,做起恶梦来了吧。雪烈正想着呢,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哗哗哗”的响声。

难道是下雨了?雪烈抬起头来一看,一脸的骇然。没错,是下雨了,但那不是普通的雨,而是金色的雨,它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都落进他的掌心。雪烈惊愕地看到,它们是一块块金色的鳞甲。

那些鳞甲在雪烈的手里旋转着,并且迅速组合着,最后,形成了一面金光闪闪的盾牌。在盾牌的中央嵌着一颗头颅,须发皆张,是一头不知什么名的野兽的头颅。

“天啊!这是什么?”雪烈瞪大了惊恐的眼睛,“难道是送给我的吗?”他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梦,还有梦里那个周身覆满金甲的怪兽。

它为什么要救我?正在雪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刷”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谁?谁在那儿?”雪烈大喝一声,站起来就欲追赶。那个黑影一晃身形,已经跃出了围墙,但是,借着明亮的月光,雪烈还是看到了,那是一个金色卷毛的尾巴,和两条覆盖着金色鳞甲的动物的后腿。

雪烈呆呆地站在那里,朝黑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瞅瞅手上的盾牌,他蒙了:难道梦里救自己的怪兽就是它?但是,它又怎么会闯进自己的梦里?这究竟是不是梦呢?

是耶?非耶?他也搞不懂了。

呆愣了半晌,雪烈抬头看了看天空,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那轮亘古不变的月亮,犹如玉盘一般悬在天空。

雪烈瞄了瞄周围:左侧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方水塘,它的一小半部分躲在建筑物的阴影里,而另外的一大部分则呈现在月光之下。银白色的月光倾泄下来,照着那部分水面,明晃晃的,就像是一面镜子。而就在水塘的边上,还矗立着一座小山。

这是什么地方呢?城里怎么会有山?管它呢,先洗了澡再说。

雪烈拎着盾牌,沿着墙根向那方水塘靠近。等他转到建筑物的阴影里时,看到了对面,那是一座假山,它的上面分布着一些洞口,而且山上还有一座亭子。山脚下有一条通道,弯弯曲曲着,一直转到山的那一边去了。

雪烈放下手中的盾牌,除去头盔,又解下腰间的佩剑,然后踢去脚上的靴子。三下五除二,他脱去了那身套甲,再一看这身装束,灰土土的,难看死了,靴子也发臭了,总不能就这样穿着到处跑吧?他找了一块有石头的地方,蹲下身子,把那堆脏兮兮的东西泡在水里,“哗啦哗啦”地洗刷起来。

很快,那身装束又银光闪闪的了。他把它们一件一件地打捞上来,挂在树枝上晾着。然后,他把佩剑放在了盾牌上。

“洗洗身上的诲气,该转运咯!”雪烈开心起来。“嗖嗖嗖”,他甩动了几下手臂,“噗通”,来了一个后空翻。

“哇呀呀!噗!”雪烈吐出了满嘴的泥巴,“我靠,还以为转运了,原来是衰神附体了!”他忘记了试探一下水深,结果,一头栽进了泥淖里。

“真他妈的倒霉透了!”雪烈猛地甩了几下头,甩掉满头满脸的污泥。他骂骂冽冽着,直起身来,“哗哗”地涉水,向里面走去。水越来越深了,他已经走出了阴影。很快,水没过了腰,及至淹到了脖子。雪烈游了起来。

“哇塞,超级爽哦!”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钻进毛孔,漫延至周身,浑身都舒坦起来。雪烈欢快地游着。他一会狗刨,一忽蛙泳的,真是畅快极了。不知不觉中,雪烈游到了假山脚下,他抬起头,甩了甩那头黑发,用手攀着山石,扭头向对面看去,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建筑物的轮廓,和稀稀落落的灯火。

“咕咕咕”,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

想来城市里的人们都在用晚餐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波塞迪亚。雪烈想起了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无比丰盛的菜肴,还有香气四溢的葡萄酒。一阵风拂过,他翕动了几下鼻子,感觉好像真的嗅到了菜香一样。

一想到饭菜,肚子叫得更欢了。算了,不能再泡下去了,得去弄点儿吃的东西来,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雪烈正打算朝对面游呢。

“叽了咕叽了咕”,传来了杂乱的鸟语。雪烈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心里暗暗叫苦。原来,一队举着火把的卫兵从假山的后面转了出来。来不及多想,他挥动手臂,奋力向对面划去,他想快点儿上岸,以便穿上衣服逃跑。

“噼哩啪啦”的拨水声把那些卫兵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很快,那些火把逼近了,满耳朵都是杂乱的鸟语声。

雪烈慌里慌张地爬上岸,穿上了靴子,又忘了套内裤,还没等穿完内衣,那些声音已经到了身后。他胡乱地抓了几样东西,一点足尖,窜了出去。

“嗖嗖嗖”,接连几个纵跳,他跃上了假山。他没敢跳出围墙,他怕外面有伏兵,万一有张大网从天而降,自己还不就成了瓮中之鳖?这就叫“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嘛。雪烈狡黠地一笑,跟着又是几个纵跳,落进了一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