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医生进来换药,又给刑伟挂上了一瓶药水。费尔.楠柯在走廊外拉住医生,低声问道:“三堂主的病情怎么样?你要实话实话,千万不能瞒着我。如果你无能为力,本帮主就送他去美国治疗。”

医生怔了怔,暗想:想不到传言都是真的,帮主果真年轻俊逸、气质非凡。

医生说道:“请帮主放心,虽然陆某不才,但也是N市数一数二的名医。三堂主曾经救陆某于危难,陆某不会拿三堂主的性命开玩笑。三堂主原本就有胃病,本应戒酒。从前,他有轻度抑郁症。此次犯病,一是因为饮酒过量,二是因为胸中块垒郁积,未能及时疏导,结果气血失调,导致吐血。虽然三堂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不宜过度操劳。”医生转身欲离开时,又补充道,“输完这一瓶营养液,三堂主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身为‘飞鲸帮’的一份子,陆某有义务提醒帮主,希望帮主你体恤一下下属,听说你都三年没有来过半月堂了。”

“喀喀喀”,清脆的足音远去了。身穿白大卦的陆医生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

嘿,当医生的都这么牛叉吗?敢教训起我来了!费尔.楠柯很不悦,也有些恼火。不过,很快,他脸红了,因为他觉得陆医生的话并没有错。对于“半月堂”的一干弟兄,自己实在是有愧于他们,不要说三年都没来了,有时,自己还真就当“半月堂”不存在一样。

费尔.楠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浪云飞。“半月堂”的前身是“飞鲸帮”的总部,十年前,自己一意孤行把总部迁去了“百慕大”。当时,帮中的一部分人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们是父亲的老部下,东南亚是他们的根,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之后,自己就渐渐疏远了“半月堂”。自从刑伟当了“半月堂”堂主之后,不仅把“半月堂”的势力范围扩大了几十倍,而且各项业务均发展得有声有色,这才重新引起自己的重视。

唉,我这个当帮主的是偏心了些。费尔.楠柯在心里叹息一声。一扭头,他发现沈昊辰和另一个保镖还守在门口。他们守了一夜,眼圈都黑了,为了抵抗困倦,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杯浓咖啡。

心里一热,鼻子发酸了。费尔.楠柯朝两个保镖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在门外的沙发坐下。两个保镖见帮主让自己坐,倍感受宠若惊。

“我知道,你叫沈昊辰。那么你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费尔.楠柯问另一个保镖。

“报告帮主,属下的名字叫南宫映雪。”年轻的保镖兴奋得两个眼睛直放光。

“映雪?”费尔.楠柯差一点儿笑出声来,心想:这人的名字好奇怪,听起来怎么像个女孩子。

沈昊辰抢着说道:“我们都是中国人。他是我表弟,只因南宫世家历代多男少女,而我的舅父又喜爱女孩,于是便给他起了个女孩的名字。舅父是希望他能给南宫家族带个妹妹出来。”

“呵,还有这种说法呢!”费尔.楠柯来了兴致,“听闻,中华古国历来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怎么,现在变了,重女轻男?”

“那倒不是,帮主有所不知,我们华语中有一句话叫‘儿女满堂’,意思是说有了儿子还应该有女儿,只有儿女双全,才会幸福无边。”沈昊辰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说道。

嗯,这个小伙子不错,很有灵气。费尔.楠柯对沈昊辰颇有好感。

“噢,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们,你们要据实回答,倘若有所隐瞒,我可要按照帮规对你们施以处罚。”费尔.楠柯沉下脸来。

“请帮主尽管问,属下不敢隐瞒。”两个年轻人诚惶诚恐。

“告诉我,身为保镖的职责是什么?”

两个年轻人怔了一怔,南宫映雪率先反应过来。小伙子朗声答道:“保护被保护对象不受非法伤害,并且在被保护期间有义务考虑到被保护人考虑不到的安全问题,在有必要的情况下,保镖会限制被保护人的部分行为。”

“吆呵!简直跟背书似的。”费尔.楠柯的脸色缓和下来,“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报告帮主,属下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法律学院。”南宫映雪回答得相当响亮。

“学法律的,你该不是卧底的警方探子吧?”

“啪”的一声,眼前一花,待南宫映雪看清楚时,赫然发现一把枪指向了自己的额头。我的妈呀,这下死定了!南宫映雪吓得猛地闭上眼睛。

“帮……帮主,映雪他真的毕业于法律学院,他……他不是卧底,他负责处理公司业务纠纷。如果你认为毕业于法律学院就是卧底,那我……我岂不更是卧底了,我曾经报考过武装警察学院,只因视力不过关,才被淘汰的。我……我负责……”沈昊辰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替表弟辩解。他突然感觉从琥珀色眸子里射向自己的目光,冰冷得就像两把利剑,仿佛把自己穿了个透心凉。沈昊辰吓得不敢出声了。

“哈哈哈”,费尔.楠柯突然朗声大笑,“你们两个的背/景可真复杂,三堂主没有调查清楚就拉你们入了伙,这是他失职,跟你们没关系,我会追究他的责任。”

“啪”的一声,手枪不见了。惊魂未定的两个年轻人急忙起身鞠躬。

沈昊辰抢着说道:“帮主,要责罚你就责罚我吧,不关三堂主的事啊。属下的背/景一点儿都不复杂,我家祖孙三代都是贫苦农民。那年,我高考,报考武装警察学院落榜之后,心灰意冷,我跟随一个远房表亲学做生意,谁知被骗到东南亚,身无分文的我被迫在码头当搬运工。是三堂主收留了我。三堂主重情重义,属下钦佩三堂主的为人,才自愿加入帮会的。最初的时候,三堂主拒绝了我。是属下磨叽了七天七夜,三堂主才答应让我入帮会的。帮主,你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如果你认为属下不够资格成为组织的一名成员,你可以将属下除名,但千万不要为难三堂主。三堂主他,他有病在身又……”小伙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费尔.楠柯把脸一沉,寒声道:“既然你们很清楚身为保镖的职责,那么,沈昊辰,你给我说清楚,昨晚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去了多久?竟然敢擅离职守,导致三堂主重病,你们还记不记得我‘飞鲸帮’的帮规了?给我说!”

“报告帮主,我们并没有擅离职守。”沈昊辰把胸膛一挺,“我们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昨晚,我们一直陪在三堂主身边。三堂主说要等帮主到来,直到晚上十点钟也没见帮主你到来。三堂主心情不好,便要出去饮酒,我们就陪三堂主去了酒吧。我们一边饮酒一边K歌,一直饮到将近凌晨。三堂主他,他饮了两瓶‘人头马’。属下担心三堂主犯胃病,就把他强行拖了回来。”

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谋得逞般的笑意。噢,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黑衣人肯定不是刑伟,倒很可能是血族。可是,血族为什么会佩戴有磁欧石戒指,难道有血族混进了“半月堂”?

费尔.楠柯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作为保镖,你们已经尽力了,对于你们的失职,本帮主就不追究了。我看你们也辛苦了,这样吧,现在你们的堂主病了,估计午后才能出院。我决定今晚七时在太子府宴请半月堂的弟兄们。你们不是很想见识我的‘阴阳绝命腿’吗?本帮主就满足你们这个心愿。换两个可靠的弟兄过来,你们去休息一下,然后去张罗晚上的宴会。记住,要准备足够的‘人头马’,半月堂的每个弟兄都要饮上三大碗。Okay?”

两个年轻人怔了怔,忽然明白了:原来帮主是考查我们哪。

“Okay!”

“Let's.go!”

两个年轻人开心得不得了。他们朝费尔.楠柯鞠了一躬,就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不久,来了两个年龄稍长一点儿的男性组织成员,他们为费尔.楠柯送来了精致的美食,之后,便代替沈昊辰和南宫映雪守在了病房的门口。

费尔.楠柯一边吃着食物,一边想:这个沈昊辰,当真机灵得很,想不到他采办的食物也很合我的胃口。我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在身边?算了,“半月堂”本就缺少年轻人,我还是不要挖墙脚了。

费尔.楠柯的到来令刑伟的心情骤然好转起来。午后,刑伟出院了。输了几瓶营养液,再加上心情好转,刑伟看起来神采奕奕。沈昊辰和南宫映雪也赶来了。补了两三个小时的觉后,两个年轻人的精神越发充沛起来。

“属下见过帮主、三堂主。”两个年轻人急忙鞠躬。

“大家都是自己人,无须客套。”费尔.楠柯一摆手,阻止了两个年轻人。

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下,费尔.楠柯和刑伟走向劳斯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