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去的。()”海氏点点头,目光有些游移。

她正犯愁这件事,父亲大寿,她总要带着孩子们回去拜寿。可是花奕乃是朝中官员,非休沐日不得擅离职守。她这一走,多年不回娘家,海家老太太少不得要留她住上几日。算算路程上的日子,再住下几日,加起来便要数月有余。这么久的时间,婉姨娘独自留在府上,恐生祸端。

若哪一日婉姨娘身子不适,岂不是又要便宜了其他女人。海氏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

若瑾哪里知道母亲心思,只想着有外祖父家人丁兴旺,不知比这里热闹多少,若能早日去,岂不快活。

上京祝寿这事儿,海氏本想着只带着自己生的两个孩子去便也罢了。可是婉姨娘却誓死不肯放过这个让花盛瑾抛头露面的机会,母女二人在花奕面前用尽了手段,最终得到了花奕支持。海氏不得不将所有的孩子都带走。

荣寿堂里,老太太和花如瑾隔着紫檀嵌珐琅面小炕几坐着。花如瑾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太道,“我就不同太太去了吧。”

“做什么不去?”老太太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毛,把玩着手中的粉彩瓷十八罗汉鼻烟壶,并不去看花如瑾的神色。

“我若走了,谁陪着祖母解闷?父亲和大哥哥、二弟弟都像闷葫芦,没得闷坏了祖母。”花如瑾小心的小心的看着老太太的神色。

只见老太太忍俊不禁,挑眉看向花如瑾道,“你大哥哥讲起大道理,可比那唐三藏还要罗嗦呢。你不必担心我,我只当是静斋几日罢了。你这次同你母亲去,也好见见世面。在这小院子里,瞧见的不过都是些小家子气的东西,好没意思。”

花如瑾垂头丧气,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这花府确实人口简单了些,都比不上她前世的罗家热闹。虽她父母只有她一个独女,可伯父、叔父家却也热闹的很。一想到前世,她似是又来了精神。“孙女不在,祖母可要按时吃饭,吃药,不兴插科打诨。”

花如瑾一本正经的样子,将一众人等都逗笑了。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个猴崽子,竟拿祖母教训你的话,来教训祖母。该不该打?”

老太太举手,佯装要打花如瑾的样子。

花如瑾忙缩了脖子,躲在了炕几下面,求饶道,“祖母饶了我这回吧,下次我一定不照原话说的。”

“难不成,你还想换一套说辞不成?”老太太将花如瑾揪了出来,将她捞进怀里。“你这个淘气的,到了外祖父家,可不兴这么淘气。若是让那海家老太太瞧中了,强留在海府,祖母可没处哭去。”

花如瑾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外祖母难道专喜欢淘气的?”

老太太想到海老太太脸上的神情忽然舒展开来,掩唇而笑。

花如瑾十分好奇,追问,“祖母不要只自己偷着笑,也告诉孙女啊。”

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眼底笑意,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花如瑾突然来了兴致,又凑趣问道,“盛姐姐可知道,外祖母喜欢淘气的?”

“不知道啊。”老太太漫不经心的回答。

花如瑾突然露出失望神色,“那惨了,怕是盛姐姐又要白忙活一场了。”

老太太盯着花如瑾,笑意越发浓了起来,直将花如瑾看的浑身气鸡皮疙瘩,双手合十求饶道,“我可什么也没说,我可什么旁的意思也没有。”

老太太翻了一记白眼,只笑着,不再理会她。临行前的夜晚,祖孙两人依依不舍,叙话叙到很晚。

第二日,海氏早早便来给老太太问安辞行,带着姑娘们一路车马劳顿,赶往京城。

路上,盛瑾和若瑾少不得又要针锋相对,而若瑾如今战斗力明显飙升

。盛瑾缕缕失手,最后不得不将战火引向花如瑾,一路上姐妹三人闹的好不热闹。

京城左都御史府上,含寿院的正屋里,一个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的老太太正歪在在紫檀木二龙戏珠罗汉**。一旁的小丫头正拿着水烟袋,侍候她用。

海老太太轻轻吐了一口云烟,眉眼弯弯道,“你父亲大寿将至,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大媳妇旁氏一身褚色梅花纹长裙,坐在最左侧第一个酸枝木镂雕龙纹小扶手靠背椅里,面带笑意的看着老太太,道,“母亲哪里的话,这都是媳妇的本分。想这几日,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就快要到了。孩儿将安福院和含福院两个院子收拾妥帖了,还请母亲示下留哪个院子给大姑奶奶,哪个院子给小姑奶奶。”

含福院依附着老太太的院子,有一个穿堂和老太太的院子连着。而安福院则离着正房的中福院比较近。

海老太太推了推丫头递过来的烟袋,挑眉看了媳妇一眼,笑道,“你自小就跟在我的身边,如今怎么倒问起我这个问题了?”

旁氏听了,神色微晒,正要辩白,有小丫头掀了帘子进门。屈膝行礼,道,“禀老太太、太太、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一并到了,这会儿就快要到门口了。大奶奶请老太太、太太示下,可要出去迎了?”

老太太一听,脸上即刻带了喜色,道,“还禀什么,快去接来才是正经。”

小丫头行礼唱了一声喏,便跑了出去。

旁氏见老太太要起身,忙起身过去扶了起来。又吩咐小丫头们,取了衣裳给老太太换了,“快去请姑娘们来,说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极表姑娘们都到了。”

小丫头们得了令,一时都忙了开来,各自下去传话。海老太太难掩喜色,扶着旁氏的手催促道,“快些,我们去二门处迎了她们来。”

花家的宝鼎马车,在都御使门前缓缓停了下来。姑娘们在海氏的带领下,按序齿一个个都下了车。

海氏扶着丫头的手,方才站稳,便听得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姑母可让咱们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