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此,皆将自己手中碗筷放下,束手坐好。老太太眯着眼睛,斜睨了面色潮红的花盛瑾一眼,藏不住眼底的厌恶之情。转头看向若瑾时,也没有什么好眼色。“纵然你姐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只好私下里告诉她便是了,何必四处喧哗?你以为,姐姐的名声受损,你就会得到什么好处了吗?殊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若瑾虽有不服,可也只能低垂着头,压低声音道,“孙女知错,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瞄了她一眼,又转向盛瑾,“大家小姐,有大家小姐的规矩。哪一个似你这般,来了一个外面的男人,便挖空了心思想要结实?我花家就是这样教养姑娘,寡义廉耻的吗?”

花盛瑾被老太太说的无地自容,垂头不安的绞着手帕,道,“祖母……孙女方才,并没有想要坏了规矩。只是……只是好久没有见到父亲和兄弟们的面,甚为想念。是以,才想要借此机会瞧一瞧。”

“是吗?”老太太冷哼一声,瞧了瞧盛瑾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打磨成竹子样式的玉坠,道,“这玉坠儿难道不是昨日,你父亲亲自带在你脖子上的么?”

花奕偶然在与同僚吃酒时,得了三块上好的玉料,便着人雕刻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坠子。只是这三块料子的质量微有差异。因那日花奕回府是正要去同海氏商量事情,是以便先让花若瑾挑走了最好的那块。花奕又挨着老太太的面子,不得不让花如瑾先在剩下的那两块里挑出来一块留下。最后那个略有瑕疵的便到了盛瑾的手里。

盛瑾得了,自然是不高兴的,是以又万分凄凉的哭诉一次。左不过是惋惜自己的出身不好,不像若瑾是庶出,又不像如瑾有福气能养在老太太膝下。

花奕虽然十分厌恶她没完没了的摆出嫡庶来,却还是不忍心责备她,只安抚了几句便也罢了

整个花府上下,没有老太太不知道的事情。

饶是花盛瑾,也不禁涨红了脸,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应答。

花若瑾面露得意之色,瞧了瞧面无表情的海氏。海氏回了她一记眼里的眼神,示意她莫要得意忘形。

“请母亲试下,可要上茶了吗?”海氏昵了花若瑾一眼后,恭敬的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既是都吃好了,开始有闲心四处张望,不如都早些回房的好。()”

海氏眉心微微蹙动,应了一声是,便转头去吩咐丫鬟上漱口茶。

淑过口后,老太太便领着姑娘们自后门直接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盛瑾十分不甘心,可抬头看着老太太冷着的脸,也只能作罢,悻悻然的跟着海氏的身后默默的走了。

花如瑾一直歪在榻上,无精打采的同蜜桃学打璎珞,早早的便听见老太太回来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和蜜桃交换了一记眼色。

“听说,席间二姑娘和三姑娘吵嘴了,老太太便早早的让姑娘们都回来了,她们谁都没同江家公子说上话。”蜜桃消息十分灵通,幸灾乐祸的凑到花如瑾身边。“纵然是三姑娘使手段没能让姑娘去成,自己也没练着便宜。”

花如瑾想到盛瑾和若瑾或失望或暴躁的神色,忍俊不禁,道,“本我也没想同她们抢什么。我只安安分分的守着我该有的。乖觉的孝顺祖母、父亲和母亲,比什么都要紧。”

蜜桃看着花如瑾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又凑近低声道,“方才我去小厨房给姑娘取饭菜,看见了李公子。”

“表哥今日也同父亲同席吃饭了?”花如瑾有些诧异。

李贺不过是芳姨娘的穷亲戚,算不上是花家的姻亲,原本留他在家学里读书就已经是不合规矩了,如今怎么倒让他同花家人一起吃饭了?

“没有,他也去小厨房领饭菜的

。”蜜桃接过花如瑾好不容易打出来的璎珞,放在一旁的小竹篮子里面,又用一块绣花手帕盖好。

“哦。”花如瑾点了点头。

蜜桃见她似乎是兴致不高,故作神秘道,“你猜猜,他给了我什么?”

“什么?”花如瑾挑了挑眉,盯着蜜桃。“你可知,内宅不得和外宅私相授受?”

“那说的是奴婢之间,可李公子是有东西给姑娘的。”蜜桃自袖中取出一封粉色信笺放在花如瑾的手中,一脸神秘诡异的笑容。

花如瑾见了那粉色信笺,当即变了脸色。迅速将其藏入袖口中,又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才回过头来,对一脸迷茫的蜜桃正色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李公子给您的信啊。”蜜桃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毛。

花如瑾被蜜桃的无知气的脸色惨白,压低声音,正色道,“未出阁的姑娘,同外面的男子互相通信,这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可知是什么样的大过错吗?”

蜜桃显然是被花如瑾紧张的神色,吓了一跳,讷讷的摇了摇头。

花如瑾叹了一口气,点了点蜜桃的额头,嗔怪道,“你啊,还说是花家的家生子,你没瞧见那花家祖训上是如何写的吗?便是连同自己的未婚夫婿互通信笺都是犯规矩要浸猪笼的,何况他只是我的表哥。你是嫌我死一次不够吗?”

蜜桃煞白了脸色,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花如瑾。半晌方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婢无知,陷姑娘于危险之中,求姑娘责罚。”

“你起来。”花如瑾伸手,扶起蜜桃。“只记得下次仔细些便是了。”

“姑娘,我……我只……”蜜桃想要解释,可总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借口。磕磕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花如瑾一摆手,“你只记得不许有下次便是了。”

“是。”蜜桃福了福身,摸了一把额头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花如瑾将那信笺自袖中又取了出来。展开,坐在烛光下,认真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