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只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是说我们昨天的那件事麽,无妨,说给他们听听也好。”声音温和沈稳,令人一听之下,不觉忘俗。白小弟迎头一看,只见一人身著黄衫,春风拂风走了过来,两人对望,都不禁“啊”了一声,原来既是刚才街上救助父女俩的那黄衣少年。那李笑轻轻笑著揪住少年耳朵:“死小议,怎麽现在才来,这天一天你都跑哪去了?”那少年一反下午的正经端严,人往座椅一躺,说不出的慵懒疲怠。“哪,先把你的臭手挪开。”那李姑娘一听,再狠命一揪,“坏家夥,来客人啦,你怎麽还这麽没规没矩的。哪,这个跟展昭长得很像的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不过人可比展昭灵动多了。这个懒骨头是我爹爹的故友之子,上个月替他爹送信从南宁来到这里,一见南昌风物美丽,就赖在这里,不肯回去了。说是要好好玩他个一年半载的。啊,他姓君,叫火议。名字取得奇怪得紧,据他亲口招认,那是命里缺火,他爹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原来那李顺李老爷是个当世延陵、孟尝之流,最喜交朋结友,知己遍布各地。那展昭也是他有次外出东京办货,几被强人所害,幸得展昭相助,因此一直与展昭保持联系,所以这次展昭前来南昌,也是住在他家。

那李姑娘介绍完毕,白玉堂与君火议一见彼此少年英雄,心下欢喜,都存了亲近交流之心,因此大家相互寒暄了一番,毕竟大家都是青葱年少,冷然如展昭者,也是喜欢交朋结友,三五知己聚聚一堂,更何况此四人都是聪明机智,英雄相惜之辈。到得後来,四人彼此熟捻,言语之间也就放开了。

“说起昨天早上,也很是凑巧,我本想去南昌县衙报到,与周大人会合的,但在路上见到三五众人,神色茺张,面带仓皇。手上均自背了一包麻袋,看样子份量颇重。这些人獐头鼠目,绝非善类。按照常理我本应先去南昌县衙报到,但当时情况紧急。於是当机立断,跟踪他们再说。”

其实情况紧急之外,展昭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北宋之时,随著商业社会的发展,各个利益团体开始成群结夥,形成“社”“会”,“江湖”《水浒》一书,著於明初,但反映的,就是宋朝会党现象。这种现象,仁宗时候已见端倪。此时的江湖,基本是由五种势力盘悬:即盐枭、漕帮、镖行、绿林、武林。(注39)其中势力最大,最为关系国家民本的,除掉上文所提漕帮之外,也就是盐枭了。原来为了加强国家控制,历朝历代盐铁均由国家专卖,不许私人染指。铁器尚可,但盐乃是日常必须,民需极大,由於有些游民铤而走险,贩卖私盐从中获利。这些游民往往组成团伍武装,其头领就被称作“盐枭”(注40)。这些盐枭多利用送遭粮的回空船,到淮北盐集散地涟水运回食盐。那时贩私盐的很多,屡禁不止。有些大盐枭甚至搞武装贩运,强行闯关过卡。(注41)因此这些盐枭行事,肆无忌惮,猖獗日益,早已受著朝廷重视,展昭亦曾参与几起盐枭破获案件,他经验老到,一眼看中那几人背上驮的,正是私盐——

注39:以上五种势力,参考《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GOOGLE缓存)。

注40:以上资料,参考《新书评价-游民文化与中国社会》。

注41:以上资料,引自《宋元时期沿淮复线运河的开凿(Z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