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施佰春低头轻声说了句,而后突地点上欧意如周身大穴,慢慢把他放了下来,让他平稳地躺在干草堆上歇息。

欧意如一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小七,小七只是抚了抚他的脸颊。

“条件还是一样,两个选一个,但是让你回谷这事……我想换换……”施佰春从角落那堆东西中翻出了神器天袭匕首,朝身上抹了抹,将着尘的锋利的匕首身擦了个干净。

“救你一命,将你安全带出写意山庄?”皆如萧打趣地问道。

施佰春那双灿灿的桃花眼直盯着皆如萧,眼带笑、嘴带笑,笑得璀璨夺目,令人无法直视。

皆如萧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施佰春突然举匕首朝自己胸口刺去,丝毫没有迟疑地让利刃深深没入,直至剑柄。

欧意如睁大着眼,双目赤红,他拼了命想冲破穴道,但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施佰春将匕首送入心窝,绽着那毅然决然的笑。

“施佰春,你疯了吗?”皆如萧猛地震了一下,回神大吼。

“你答应过我的,别让他有事。我的命给你了,从此以后,再也别伤他分毫,好吗?”施佰春痛着,忍着,嗄哑问着。

皆如萧难以置信地看着施佰春。

“师兄……”施佰春晃了两下,再度持稳身子,没问到答案之前,她绝不容许自己倒下。“师兄……答应我好吗?小月求你……求你了……”

“你凭什么让我答应你!”皆如萧狂吼,反手用力扇了施佰春一巴掌。

皆如萧这一掌掌劲之猛,连带震施佰春拔出了胸口的匕首。

忽然之间,阴暗湿臭的铁牢内香气四溢,红紫色的心窍灵血伴随如泉涌出的胸膛热血喷洒出来。

皆如萧带着怒容力分阴阳,一手翻覆蒸去热血,一手卷袖收拢灵血,转瞬间浓郁的香气弥漫,施佰春不支倒地,停留在皆如萧手里的,最后只剩结为寒霜的紫色冻血。

施佰春嘴角含笑,咳了声。

皆如萧拿着灵血走过施佰春身旁,恨恨地又朝她另外一边的脸扇了过去,而后出手点任他胸口穴道,拉起她往墙边扔去不再理会。

“失了心窍血,你等死吧!”皆如萧怒不可遏地道:“你要我救他,我就救。我让他活,再让他看你慢慢死在他面前。”

皆如萧怒步走到欧意如身边,对欧意如原本应该干净的琥珀眼如今染血发红的眼眸视而不见。

他用力掐开欧意如下颚,却发觉欧意如硬是不张嘴。“你再不张嘴,我捏碎了你的骨头再塞进去也是一样!”

“白白听话,你答应过我要听话的。把嘴张开,吞下去,一下子而已,你就不再难受了。”施佰春柔声劝着。

见欧意如还是不张嘴,施佰春再道:“或者,你又要让我伤心了?”

欧意如唇颤着,在听了施佰春的话语之后缓缓打开。皆如萧将灵窍血投入其中,合起欧意如的嘴,却见这时欧意如眼角,落下了泪。

“呦,哭了!”皆如萧讪笑,笑的花枝乱颤他道:“冷情冷血的五皇子居然会哭,如果不是今日得见,我还真不敢相信!”

欧意如突地怒目相视,恨不得目光能将皆如萧烧出一个洞来。

“哼!”皆如萧冷笑,用力扇了欧意如几个巴掌,而后拉起他,以双掌击向他后背,催功将融入他体内的药人灵血导元归位,融合欧意如体内原有的真气与药人灵血,打通生死玄关,助两股气缓缓合而为一。

半个时辰过后,皆如萧收离了手,喘息着离开那扎人的干草堆。欧意如失了支撑力道,随即便往后倒去,颓然躺回草堆之上。

地牢之外仍然轰轰作响,想必是正派人士与血衣教众正杀得炽烈。

施佰春脸上血色早已全数退去,惨淡得如同白纸一般,丝毫不像常人该有的脸色。

“师兄……谢谢你……”施佰春淡淡地笑着。

“……”皆如萧只是凝视着施佰春,无语。

“白白以后就交托给你了师兄,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施佰春说着。

“为什么我要替你照顺他,我杀他都来不及。”皆如萧冷冷地道。

“我晓得你真心喜欢白白,喜欢一个人,就要待他好,以后别再欺负他,对他好些。”施佰春缓缓说道。

皆如萧反手又打了施佰春一巴掌。

“你打我几次,我要说的还是一样。”施佰春笑着。

“你凭什么决定一切?你叫我照顾他,我就要照顾他?信不信我立刻一掌打死他,让他比你早断气。”皆如萧愠怒道。

“因为师兄你最疼我了……不是吗……”施佰春抓着皆如萧的衣襟抬起头本想对着他笑笑,谁知不争气的眼泪却在这时滑落下来。“哥哥最疼我了……我一直都知道……”

施佰春的一声哥哥,让皆如萧原本又要打下的巴掌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颤抖着,挥落不下去。

“你们是小七这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所以……哥哥……小七走后……白白就请你多加照顾了……”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水,施佰春缓慢地再度低下头去。

“你……不会死的……”皆如萧压抑着强烈的情绪说着;“我带你回神仙谷……求……求师父救你……”

皆如萧失去了笑,面容冷冽而僵硬。他一手拉起施佰春,将她背上肩,胸膛猛地靠上皆如萧的背,疼得她拧起了眉。

皆如萧瞥了面露凄色的欧意如一眼,无意解开他的穴道,抱起欧意如便往外走。

“等等……我的武器和药……”施佰春无力地说。

皆如萧脚尖一挑,将天袭匕首、破风鞭和药瓶挑至半空。

施佰春伸手接住,而后疲累地闭起双眼。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这么做,但是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

施佰春靠在皆如萧的背上,对皆如萧怀里的欧意如说着。

你当初寻来,对我说解药失了的时候,我便想过重制药是没法子了,干脆直接拿把剑把胸口挖个洞,将心头血给你。原来我以为很重要的东西,和你比起来倒也不算什么了……”

周围刀光剑影,处处危机,施佰春说话的语调却仍然轻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