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家大师兄也算是悠闲,一路晃啊晃地走走停停。只不过这个师兄老是会走着走着就走偏方向,一会儿往东,一会儿西,费好大力气才能把人给拉回来。

两人闲,也没像以前那样互相提防了,施佰春仔细望闻问切过,皆如萧十成十走火入魔,一分都假不了。

别的不敢说,医术这方面她是真行。否则当日扮成若然假装昏迷的皆如萧,也不会在自己要替他把脉的时候,就连忙醒过来装疯了。

而对于这时的皆如萧,施佰春只觉自己是带了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同行,没有芥蒂没有隔阂,相处得也倒还颇为融洽,只是这个大孩子对什么都好奇,抓到东西就往嘴里塞,令她有点头疼。

像是前天,塞了只野鸟,昨天塞了好大一只野鸭。但这两者都还好,眼一闭,就过了。心想师兄也是难得的机缘巧合,才能落得如此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当师妹的哪能够夺了师兄这份乐趣,不让师兄趁此玩得开心些呢?

谁知道早上自己醒过来才知道惨。她四处找不到人,还以为师兄跑掉了,后来拼命地找,才在半山腰发现她家的师兄和一只巨大的野猪——正、在、搏、斗。

施佰春一看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师兄竟然徒手压制了一只比人还大、还有两只恐怖长了牙的野猪。

当施佰春看见师兄张大了嘴就要往猪鼻子咬下上时,连忙大喊:“师兄等一下!”

皆如萧抬起头来看她,眼里恶狠狠地,似乎想像啃鸡啃鸭一样也朝小七啃去,把她啃个精光。

施佰春看得冒了点冷汗。这个师兄即使不是以前的魔头模样,气势还是一样令人不寒而栗啊。

“师兄我是来帮你的,不是要抢你的猪!”施佰春连忙露出她自认为最最和善的笑容,压低着身子往皆如萧走过去。

最后,施佰春就地生火把猪烤了,再拿出怀里七彩的小药瓶,将搜罗而来的五珍香料洒了一点点上去,小心翼翼地涂了涂,加上点蜜糖,把整只猪烤得是油滋滋、闪亮亮、香喷喷的,让她的呆子师兄瞪大了眼,连肉还烫着就扑了咬上去。

“等等,留一口给我!”施佰春大叫着护住她的猪大腿说:“你咬那边,这边给我!”她烤猪也烤得十分辛苦,师兄怎么可以不留些给她吃个饱!

结果两人一起把那头倒霉的野猪吃到只剩一颗头,施佰春把那颗头给留下来,该启程赶路了,就找了根手臂粗的树枝挂着,背在肩上。

皆如萧似乎意犹未尽,老盯着那颗猪头看。

施佰春于是就故意走在皆如萧前头,让原本爱跑东跑西,甚至还会跑不见人的皆如萧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而且皆如萧几次要上来抢,施佰春就运起轻功让他追。

施佰春的轻功在谷里可是无人能敌的,皆如萧追不上,几次以后,就只能恨恨地瞪着施佰春的背影和那颗猪头,嘴里喃喃地念着:“可恶、可恶!”

施佰春一路大笑不已。

吃了师兄几次的亏,居然赢在这回上。

她心里一个舒坦啊,非言语所能形容!

跟着又是晃啊晃地,施佰春和皆如萧晃到了域名城门口。

域名位于江北几省之末,见了月华城,便是离南方不远。施佰春心里欢喜,终于可以离开这冻死人、又三天两头下雪的北方了。

方要入城的时候,施佰春发现城门口排了一队长长的人龙,而守城的官兵则就着一旁木制板榜上的画像遂个对照入城的百姓。

她这么瞧了瞧,便觉得不对劲,索性绕到旁边没人看管的地带将猪头一扔,让皆如萧追着猪头先越过几丈高的城墙,自己跟着也踩纵云梯翻身跃了过去。

无声无息入了城,施佰春早一步在皆如萧咬上那猪鼻子之前又将猪头抢过来挂上肩,两个人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在城里头逛,也不想去管朝廷下的榜上到底写着追谁缉谁、那黄纸上面的又是何许人。

她目前唯一得做的,便是平平安安地将师兄皆如萧送回罗刹谷罢了。

找到了药铺,施佰春走进里头便朝那老板说起自己要买的东西。而她的身后,皆如萧目光却从猪头上移转开来,一双细长的凤眼紧盯着对街那栋华美的建物,紫眸里熠熠生光着。

“牛黄。”

“有。”

“曼陀罗。”

“……有!”

“斑蟊。”

“……有!”

“巴豆霜。”

“……有……”

施佰春和那药铺老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砒霜,最多能买多少?”施佰春问:“我买来毒老鼠用的。”

“……嘎……三两二……”药铺老板擦着冷汗道:“最近抓得紧啊,客官您又是外地来的。这些够您毒一堆老鼠了。”

“太少了不够用,起码要半斤,我家里老鼠一只只比牛还大,三两二毒不够啊!”施佰春掩着嘴说。

“这……”药铺老板猛擦汗,低头苦思几番,最后在算盘上拨了个数字。“顶多只能给这么多了。”

“成!”小春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压上桌,又低声念了十来样药名,道:“有多少开多少,赶快包了,我要带走。”

“是是是!”药铺老板连忙收起银票,转身抓药去。

这些带毒的药材进多少卖多少,一般官府府衙内皆有差人纪录,不过施佰春自然也知道店家会私下进货,只要多花些银子,便能买得多一些。

待药材包好了,施佰春拎着要走时,一回头,却发觉方才本来安分待在门口的皆如萧居然又不见了。

“呜,师兄你跑去哪了?”施佰春哀叫了声。难道这么快就出现了比猪头更具吸引力的东西,把她家师兄给拐走了?

四处张望了下,才发觉皆如萧正走进对街那间书着“晚香楼”三个大字的客栈的大门。

看了看天色,原来都傍晚了,也难怪皆如萧会往晚香楼去,由里头飘出的香味实在吸引人,连施佰春闻了都口水直流,肚子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