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似流似飘,一会儿如欢畅自由飞翔的云彩,一会儿如小溪幽泉的叮咚流水,一弦弦,一声声,似快乐的小鸟儿的欢叫声一般飘入姓赋晨的耳中,让他想起了快乐的童年时光,那时父亲还在,因为父亲是当过兵的,闲时他还缠着父亲学过两手,虽然学的只是皮毛,几招绣腿花拳,但只不过摆了两个架势,便把隔壁小区那帮企图欺负小珊珊大孩子吓了个屁滚尿流,也得到了他所在小区里的小朋友们的拥护,从此成了小区里的孩子王,带领大家玩捉迷藏、丢沙包、过家家、去湖边捉鱼等等等等,渡过了有了一丝记忆的童年时光。

突然,乐声急转,由轻快而下,就象是一个人忽然遭受了重大变故、经历了沉重打击心情由极其欢快而跌入谷底一般,变得凄婉起来。

那一刻,姓赋晨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父亲的死来。父亲为了救那个落水的小女孩被洪水冲走了,在政府出动救援队寻找父亲的那段时间里,他就是乐声中这样的心情。

恐惧、彷徨、无助、悲痛……所有的负面情绪完全的被挖了出来,一直到父亲肿胀得象个大皮球的尸体被找到、确认,母亲和他都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之中,此时的他,已然明白什么叫做“树欲动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此时忆起,更伤悲,在凄婉的琴声中,他不知不觉的淌下了泪水而不自知。

紧接着的琴声,持续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悲凄,就象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忍受那种丧父之痛的伤悲中走出来的时候一般,感觉到孤独、无助和迷茫,他忆起了那一段时光,在整整两年的时间里,他都甚少跟人说话,总感觉到别的孩子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他总觉得别人在讥笑他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那两年里,他跟那些比他大龄的男孩子打过不下于一百场架,几乎是一个星期必有一场,他成了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见之头疼的野蛮孩子。

九岁的时候,一直对他很好的、比他小了一岁多的小珊珊突然偷偷拉着他来到院子里的那棵小榕树下,跟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小珊珊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哥一样看待,她虽然小,却能看得出姓赋晨心中的悲痛和迷茫。

那一天,她哭着求他,要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她要他勇敢的站起来,做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就象两年前保护她不让隔壁小区的大孩子欺负一样,她还告诉他,他爸爸是一个英雄,他爸爸是因为救人而牺牲的,是一个伟大在的男子汉,他应该学他爸爸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当时姓赋晨没有多大反应,直到第二天放学回来的时候,他才听母亲姜子月说小珊珊一家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那时,姓赋晨才恍然大悟,原来,小珊珊是想在临走之前劝他坚强起来,不要再这么沉溺下去。

小珊珊的离开让他第一次从迷茫中走了出来,也第一次去正视现实。母亲的辛苦在刺痛着他的心、母亲的乐观在感染着他的心,从那个时候起,他知道,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他要保护这个家,保护自己的母亲。

从此他站起来了,开始以乐观的心态去看世界,开始重新与人接触,脸上也开始重新有了笑容。

此时,恰好又是琴声变得浑厚而宏大之时,就象是一口闷泉中突然喷出了激奋的泉水来,向四面八方涌去。

过得片刻,琴声再变,变得宛若轻风细雨、又宛如情人的低诉相思一般,姓赋晨的的脑子里现出了与小芭比、小荑、舒衾衾、洪媟等女在一起时的欢畅情景,他脑子里的画面不断的切换,直到,切到了那一个画面……

“叮”

一个宛若从他心弦深处响起的琴音传来,把姓赋晨从回忆中、从琴音弹奏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琴音悠悠漩,。

绕梁紊心涟。

切切相知意,。

一曲话千年!

曲毕音绕,阁楼之中似乎还弥漫着那一缕缕萦人心弦的琴声,两人良久不语,垂帘后面的女子似乎也是沉浸在自己所弹奏的琴音之中,曲毕透过垂帘静静的看着如痴了一般坐在那里的姓赋晨,目光柔和,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待得听到姓赋晨突然吟出的这一首五绝来,她的娇躯猛的一震,两滴清泪缓缓的从两边脸腮轻滑而下。

“小姐请问!”姓赋晨对着垂帘一抱拳,温言道。

“剑寻英雄佩,曲觅知音人。公子虽不通音律,却是知音之人,小女子深感欣慰。小女子只想问公子一个问题。”那女子柔柔的声音传来。

“小姐请问!”姓赋晨一直感觉到怪怪的,感觉到这女子的幽幽细语之间是那么的熟悉,感觉到自己虽与她隔着近二十米远,她似乎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似乎能感觉得到她的心儿怦怦,宛若一只受了什么惊吓的小兔子一般。

“公子的回忆之中,似乎有一段小痴缠,一点小心痛,一点小相思。小女子想问的是,你还想着那个人么?”那女子问道。

泛着泪花的目光之中,写着的是期盼,殷切的期盼。

“想,很想!”姓赋晨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但是对她的思念却已深入内心。”

“公子认为,你与那个人有可能在一起么?”女子又问道,垂帘之后的娇躯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有点变了。

“会的,我相信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得了,我一定会再见到她,一定能跟她在一起。”姓赋晨很肯定的道。

女子沉默了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轻道:“公子难道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么?”

姓赋晨站了起来,缓缓的向前方的垂帘走去,炯炯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垂帘后面那张朦胧的脸庞,一步一步地,靠近。

“公子,你……你要干什么?”女子似是想不到他会过来,吃了一惊。

姓赋晨越过铜鼎之后,在离那垂帘不足三米处停了下来,看着那娇躯轻颤的身影温言道:“思思,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