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郁珺瑶不愿多说的表情,我没有再接话,只是看了看平日里没有任何伤悲情愫的师妹眼中露出不愿再多说的苦涩表情,心里一愣,怕是天阁的事情伤的她很深吧。

“那好,你路上小心。无双,记得把我师妹安全送到风府。”我吩咐完后,无双立即跟随在师妹的身旁,而师妹没有推脱,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挥挥手算是道别。

我站在裴府门口,定定地看着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脑中却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该是回府,还是出去走走。

裴水寒,世人都夸赞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只有我知道,我多痛恨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在我未出生的时候就被起好了,而我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是个男孩,从此,我的名字就被冠上了“裴家继承人”的称呼。

正因为这样一顶帽子冠在我头上,我从小就没有经历过清闲的日子,从小被教育的最多的就是要做到最好,尽一切最大的努力,这样才能达到成为继承人的标准。

书要背地最快,字要写地最潇洒,马要骑得最好,武功要进步地最快……总之,我的每一项学习都必须是裴家子弟里的最出色的。

当然,我也有不是最出色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受责罚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们,他们就那样在我的面前生生手处罚,看到他们疼痛的表情,口吐鲜血的身躯。我竟然有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和后悔。

看来。我只有做到最好,那么,别人才不会因为我的缘故无故受责罚。

也由于这个原因,我的师父总是百般严苛地要求我。督促我,我也渐渐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习惯。

——只是,我不喜欢。

——可是别的裴家子弟羡慕。

世界上有两种最美好东西。已失去和未得到。他们羡慕是因为未得到,或者说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裴家子弟中最欣羡的东西。而我不喜欢是因为我身在其中。懂得其中的无奈和肮脏,明白肩负起这样一个重担,所要付出的,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血泪。

在家被指导了6年,7岁那年,我被爹爹带去了谷子山庄,世人所认为的远离尘世。没有踪迹可寻的圣地。

那天,我站在谷子山庄的门口。看着同来的夏家的夏瑞得和夏浮烟,我轻蔑地笑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也只是传说罢了,能够给人这样的印象,亦不过是受益于音国皇帝的庇佑罢了,如果没有朝廷的庇佑,谷子山庄怎么能够这样没有硝烟,没有战争地存活下去?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真〗实,真正的生活。撕开虚伪的面纱,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肮脏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和潜、规、则。

别人以为高高在上的谷子山庄有多么崇高和遥不可攀,谷子山庄从来都不拍卖丹药,千金难求,万金难买,是一个世外般的存在。

可是,别人自以为是的〖真〗实背后,很可能埋藏着更大的虚伪。

7岁那年,我立志要破尽天下所有的虚伪案子,让真相公诸于众,只是,要在权利的许可之下,这一点深深地认知让我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能为,有所不能为之间的差别。作为裴家继承人,我背负的是裴家的列祖列宗,包括裴家现在所有人的命脉,我不能轻易涉险,至家族于不顾。

在谷子山庄的学习是每一个一年中的半年,剩余的半年还得回风府学习在谷子山庄里所不教习的各种人情世故,各种利益纠葛,那样的事情很是让我讨厌,但是不得不接受,因为我叫裴水寒,没有人能够替代我走我必须要走的路。

只是再怎么厌烦我的名字,都赶不上母亲和父亲其他的小妾争相吃醋的情景,那些不摆在明面中,暗中针锋相对的场景,大家私下里不断地较劲,谁也不让人好过,谁也不放过谁的不断纷争,让她们老得更快了。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如果要让自己过得更好,为何不把huā给对手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我父亲身上呢?这样事倍功半的事情,也只有不聪慧的女子做得出来。

厌恶归厌恶,我仍旧会被卷入其中,没有办法,我是裴家的继承人,母亲很轻松地拿出我的名义,或者叫人喊我作为帮手。没有让母亲失望,我震慑住了全场的其他小妾——所有人都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没有人敢动我分毫。

我是不是该庆幸曾经家族里出了一个暗中刺杀继承人的事件,由于查不出是哪个小妾的所为,在只能确定是内院所为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孩子都杀尽,以儆效尤,被杀了自己孩子的无辜小妾们觉得甚是委屈,最后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揪出了那个罪魁祸首,虽然最终还是抓住了下毒手的人,但是其他的人都殉葬了。而那个小妾更是满门抄斩,因为一己之私欲,甚至沦落到无脸见黄泉下列祖列宗的情境。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裴家也就再也不敢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毕竟自己都说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这样做,可是到头来不仅没得到利益,最后还得到了最为惨痛的代价。

虽是如此,但是仍有其他的办法对付除了我以外的,我娘,我妹妹。所以,我痛恨女人,那些只会在内院争风吃醋,带着满身脂粉味的女人,愚蠢至极的女人。

直到十岁那年在谷子山庄遇见了huā弄影,那个年仅八岁,白衣如雪,翩然若尘的huā弄影,那样一个身影,一个瘦小,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声音,竟然让我没有了先前对女子的偏见,即使她还只是个孩子。

原来,也有女性会是如此模样,原来,女子也会有从外到内都美丽得难以企及的存在!

我清晰地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日自己正好刚练成一套剑法,心情还不错,却被宁师兄喊去见新来的小师妹,本来收徒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谷子山庄近两年都没有收过任何徒弟,更别说是女徒弟了,所以大家都在师父的同意下一起去看这个让我们无不好奇的小师妹。

谷子山庄一直是男多女少的情况,因为谷子山庄所收的徒弟,出了很有天赋的孩子,就是会成为大家族继承人的人,前者男女皆有,不过男孩更多,后者便都是男孩,只有少部分家族会带着女孩一起来谷子山庄,但也只是附带罢了,形成现在的局面也就再情理之中了。

走了不一会儿的路,我们便来到了拜师坛,我们分列两侧,带着好奇眼神看向坛下,很少在大家面前露面的毒谷子师父飘飘然然地向我们走进,带着我们同门最小的师妹,出现在大家眼前。

我本来认为会多看看师父几眼的,毕竟毒谷子师父是我们心中最崇拜的师父,只是在我无意中望向那个女孩的时候,却再也离不开视线。

那时候的她,惊艳了在场的所有弟子,再小的年纪,依旧挡不住那份浑然天成的美丽,不需雕琢。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那样美丽,恍若谪仙般动人,双瞳剪水,丽质天成,美得不可方物。白衣随着她的走动而翩翩起舞,像极了一只白色的美丽蝴蝶,夺人眼眶,耀眼夺目。

只是她的表情却是罕有的不甘,没有一般弟子到来的好奇,也没有那些期盼和希冀,似乎很是不愿,很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周身那股不可别人靠近的气场,让人不由望而生畏。

我们都开始猜测,猜测她是否是对毒天赋秉义,才会被很少收徒的毒谷子师父看中。因此,虽然她的外貌和气韵让我们无不讶异与惊叹,但对她的潜力我们更加好奇和无限揣测。

带着期待,我们一起成了谷子山庄的弟子,半年的学习期一到,我们才知道,我们都错了,错的离谱。

——她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特殊,任何出色,当半年后上交自己学习成绩的时候,她甚至赶不上别人成绩的一半。

她不是一个善于言辞,或者说喜欢言辞的人,对于不熟悉的人更是懒得搭理,也从来不主动和任何人接触,甚至那些因为她的美丽主动凑上去和她交朋友,和她攀谈的,她也不屑理会,自那天成绩公布后,她更加不愿意和别人说话,瘦小的背影在谷子山庄经常都是孤单萧条,只是她的气质过剩,没有多少人敢于招惹她的麻烦,毕竟谷子山庄里的人不是现在是有身份地位的,就是将来会有身份地位的。

我以为我和她的关系也就这样和别人一样,淡淡的没有任何接触,只是远远地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能够点头稍微示意微笑就足够了,只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和她熟悉起来。

记得那时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刚把白天学到的剑术复习一番,做到能够熟练地掌握,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见到了毒谷子师父实验室内的烛火。我本想是谁临走前忘记灭了烛火,若是不小心烧着了东西,导致烧了实验室,那就出大事了,所以我就跑进了实验室准备熄灯,谁知道我竟然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熟的huā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