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劈里啪啦!

水龙向少女反噬过来,少女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躲开。那几个吹打的人一齐笔直的跃到空中,桌子、椅子、盘子……一干零碎的东西就遭了秧,被水龙冲刷得支零破碎。

水龙化成数十丈高的水墙,如海啸一般呼啸着灌涌在胡同里。

但不到十秒钟,水墙迅速减小,倏然变成一掬水那么多,准确无误的落在少女双手捧着的碗里。

“怎么回事?这黄泉水怎么反噬?”

“摄魄,你怎么搞的,差点伤了我们。”

“哎哟,小子不知道过没过奈何桥?”

那几个吹打的人一落在地上,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那个叫摄魄的少女怔怔的望着对面墙头上。

“摄魄,我在跟你说话呐!”那个黑瘦的中年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头,扬手止住众人说话,颇有威严的对摄魄说道。

摄魄抬手指着对面墙头上,一跺脚,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三叔,你看!”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墙头上爬满蔷薇,蔷薇开得花团锦簇,一派热闹。在明花绿叶之间坐着一个人,双臂向后支撑着上半身,两只腿晃悠悠的,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脸上一副痞里痞气的笑容,不是龙丘明那厮是谁?

那叫三叔的中年男人向摄魄使了一个颜色,意思是要沉住气。缓步向前,走了四五步停下来,仰头抱拳向龙丘明道:“少侠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龙丘明端正坐姿,抱拳道:“敢问尊姓大名?”

“小的姓南宫,名三叔。”南宫三叔说道。

龙丘明其实挺想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最好在半空里旋转几下,然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但现实是他小心翼翼的抓住花藤,从墙头上哧溜滑了下来,弄得满身都是蔷薇叶子。

“三叔啊,你们让我去阴曹地府走了一趟,但不全是坏处。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挪挪地方,你们就发这么大的脾气?”龙丘明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打量着南宫三叔。

“嘿嘿。”南宫三叔有些凄惨的笑笑,把一直提着的笙横放在两只手掌上,仔细端详,头也不抬的道:“咱们如果在上京难以立足,那就罢了,但这口气总是要出出的,你们的地盘大,容不下我们,那就没办法了。”说着端起笙,极快的吹了一声。

龙丘明听见南宫三叔说得奇怪,自己只不过是让他们让让路,好过去。但听他说,什么难以立足,什么地盘大容不下他们。正要问个清楚,突然听见一声笙响,一股巨大的气流遮天蔽日的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龙丘明张开双臂,仰头大吼一声,气流瞬间凝固了一样,在距龙丘明一米远的地方微微摇晃。

南宫三叔面如土色,尖锐的吹了一声口哨。

一直在棺材盖上玩叠罗汉玩得咯咯直笑的三个孩童顿时不笑了,手拉手的站成一排。一个喊:“日!”一个喊:“月!”最后一个喊:“星辰!”稚嫩的嗓音刚落,嗖嗖嗖,三个小娃娃如离弦之箭,向龙丘明疾冲过来。

那三支由小娃娃形成的飞箭就像在被气流剧烈的摩擦,开始时黑烟滚滚,轰的一声,变成了三支火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速度好快,直射龙丘明的面门。

龙丘明凝目一看,乖乖的不得了,没想到三个小娃娃这么厉害,三团火焰转眼冲到眼前,从熊熊火焰里裂出三团虚影,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一个是北斗七星。虚影如水波一样粼粼浮动,但气势宏大无垠,一瞬间仿佛充塞天地。

砰砰砰!

三团虚影在距龙丘明一米远的地方仿佛撞到了玻璃上,四下迸溅。

嗖嗖嗖!

虚影回归火焰,火焰疏忽消失,三个小娃娃在空里连着倒翻几个筋斗,一个落在南宫三叔的头顶,另外两个分别落在南宫三叔的双肩。每人都是翘着一只腿,直直的冲着天空,左手捏着法诀,右手做合什的模样,放在鼻端。

三个小娃娃都气鼓鼓的看着龙丘明。

龙丘明见这三个小娃一个个长得粉雕玉琢,冰雪可爱,扎着冲天辫,穿着一身短打,三张小脸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显然是三胞胎。这样气鼓鼓的还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好像向大人要糖果被拒绝的一副小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但心里暗想:“惭愧惭愧,老子几次三番都是躲在龟壳里保的命。”

原来在与马爷狭路相逢,把他的气墙破了之后。龙丘明便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在精神极为集中的时候,能凝聚成一个壳,把身体围起来。

先前被这个叫摄魄的少女突袭,他一看这少女模样温顺可爱,放松了提防,没来不及凝聚保护壳,才被逼到阴间。这次就有经验多了,完美的把南宫三叔与三个小娃娃的攻击挡在外面。

形象的说,这个壳就如蛋壳,像是母亲的子宫一般,温暖安全的把龙丘明围拢起来。

南宫三叔把笙扔在地上,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咱们滚出上京便是。”

“慢着!”龙丘明挠挠头,“这中间会不会有……”他本来想说的是这中间会不会有误会。还没说完,就听一阵呼啸声自远而近,来得好快。一团红颜色的东西穿破气流,发出尖锐的声响,往龙丘明脸上直扑过来。

啪的一声,不出所料,那团东西像是撞上玻璃窗的苍蝇一般,哧溜滑在地上。

那东西在地上滴溜溜的转着圈,越转越快,噌噌噌,旋转着升到半空中,啪啪啪,一片腥臭的黑稠状的东西甩了过来,溅了龙丘明一身。

他的壳突然被破了!

那团红颜色的东西在半空中短暂的停顿一下,状似渔网,但更轻更薄,网格虽然十分稀疏,却能迅速收放自如,一张一合间,似乎能把万事万物网罗其间。

摄魄轻声惊呼道:‘啊,软红十丈!”

南宫三叔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微微露着责备之情。摄魄脸上一红,垂下头来,看着脚上的一双绣花鞋。

软红十丈短暂的停顿之后,呜呜旋转着,如离弦之箭,往龙丘明头上罩去。

咔嚓咔嚓嚓几声,龙丘明只觉得脑袋上一紧,接着一阵冰冷彻骨,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