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道士打断他的话道:“师弟,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在蛇肚子里寻找一根龙筋罢了,不足道哉。”

观白骨曳斜着醉眼笑问道:“道长,这龙筋是壮阳的?”

瘦道士道:“呸呸呸,说什么呢,这你就不懂了吧,天书上记载,创世之初,上神使玄武背负大地,以供万物蕃息。所以说,上古神物载负世界屡见不鲜。这大蛇亦是万年之物,几乎要变成龙了,民间也称它们为草龙,其筋称为龙筋,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功效,咱们修行的人,随身带着,能锤炼筋骨,万年不死。观老弟,我就说你是个乡巴佬吧,你还不服气,你只不过是喝酒比我厉害,这些奇怪的门道就没有我所知的多了。”

坐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沈小七突然道:“大蛇没死?”

胖道长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会做那竭泽而渔之事,这根龙筋不是这条小虫的主要筋骨,况且它存活已久,接近石化,好静厌动,少了一根也无妨。”

观白骨道:“道长,说了那么多,你兴师动众的取了这活宝,原来只是为了一己之利。”

胖道士笑而不语,向龙丘明招手道:“小老弟,你全身筋骨已废,虽然经过鸿钧先生调理,日常行动无碍,但若想攻敌致胜,只能依靠衣袖的柔软力道,我把这根龙筋植入你的身体内,或许能使你恢复如初,甚至能比之前更加生龙活虎。”

“不行!”瘦道士与龙丘明异口同声道。

瘦道士狠狠瞪了龙丘明一眼,向胖道士道:“师兄,咱们出生入死,闯了那么多的关隘,就是为了给这小子疗伤?我不同意,我偏要拿它做腰带,下次五峰聚会时,不知会有多少师兄弟们羡慕我。”

龙丘明向胖道士抱拳道:“道长,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龙丘明这三年来早已经习惯这样过活,俗话说,柔软是立身之本,刚强是惹祸之胎,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早就把以前的争强好胜忘记了,道长要是再给我植入一条龙筋,让我生龙活虎的捣乱一番,恐怕很多人要不得安生了,你说这是何必呢。”

胖道士笑道:“这是我师父羊角仙交代下来的,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师弟,别这么小家子气,下次再遇到载世古兽,我把皮扒下来给你裁件皮大氅,岂不是更风光。”

瘦道士满脸不高兴,咕哝几句,便继续喝酒,碧梳峰一向尊师重道,胖道士搬出师叔羊角仙,他即便是再不满,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龙丘明见既然是羊角仙交代的事,这份情不领白不领,哈哈一笑道:“道长,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恩大德,龙丘明没齿难忘。”

胖道士笑道:“何足挂齿,小老弟,你来。”

龙丘明蛇形到胖道士跟前,按他的吩咐躺在**。双目紧闭,灵台放空。忽觉得头顶一阵酸麻,身子像是坠入五里云雾中,瞬间没有知觉了。

观白骨等人放下酒碗,睁大眼睛看胖道士如何续筋接骨,只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根三尺来长的黑线,绕着手指紧紧缠了起来,缠到尽头,两指轻轻一扣,黑线嗖的一声笔直的弹射出去,把墙壁击穿一个窟窿。常言道百炼钢成绕指柔,这黑线刚柔兼具,比百炼钢不知好上多少倍,相比凡人普通的筋骨,更是有云泥之别。所以观白骨等人看在眼里,都替龙丘明高兴,唯有瘦道士闷闷不乐,义愤难平。

胖道士紧握住龙筋,轻轻一抖,龙筋犹如青龙绕海,从一端回转过来,绕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迅疾无声的从龙丘明头顶钻了进去。

屋子里中众人的目光紧紧盯在龙丘明身上,一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只见胖道士跳起来,动作极其麻溜,三下五除二扒光龙丘明全身的衣衫,虎吼一声,双手紧紧扣在龙丘明胸脯上,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在**的身体上游走,慢慢往下。

观白骨终于反应过来,吼道:“臭老道,你要干什么?莫要沾辱我兄弟的肉体!”

胖道士置若罔闻,瘦道士一把拉住正要跳起来的观白骨,冷笑道:“老观,说你是乡巴佬你还不服气,别捣乱!我师兄正在给这小子植龙筋,一步都错不得。”

观白骨指着**的一幕难以置信道:“有这样植龙筋的吗,这,分明是猥亵。”

“呸!”瘦道士吹胡子瞪眼,“老观你越说越不堪,人体上有四百八十五道大筋,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七百二十个穴位,皮、肉、筋、脉,各有所处,若稍有紊乱,必将会血脉迸溅,死在当场,人乳下是神封穴,主管正气,是筋骨发轫之处。老观,亏你还是修行之人,连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你都不懂,来来来,该罚酒三碗,快喝快喝!”这一晚上,瘦道士划拳一直划不过观白骨,多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终于逮住机会了,他满脸的不高兴顿时被抛到到九霄云外,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观白骨目光不离床,将信将疑,连喝了三碗酒。这时,**的一幕更加让人惊奇了,只见胖道士手快如刀,轻轻划过龙丘明的四肢,手指到处,皮肉宛如瓷瓶裂纹一样左右分开,无数根血管脱离殷红的皮肉,根根自由畅通,血液在血管里清晰可见,奔流不息。骨头暴露在空气里,光洁如玉,其上并没有一丝血肉。即使最高明的屠夫,最好使的剔骨刀也做不到这样。那条龙筋蜿蜒游过各处关节,所到之处,血肉自然愈合,不留一丁点的疤痕。

众人正看得出神,突然听见观白骨暴喝一声:“鼠辈,给爷爷滚过来吧!”

烈烈风声中,观白骨甩出血滴子,从墙壁的破洞里拽出一个人,狠狠扔在地上。

众人目光转到地上,见这人二十来岁年纪,头戴一顶毡帽,一身短打,显然是干粗活的伙计,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众位爷爷饶命,众位爷爷饶命!”

观白骨一脚踏在他身上,问道:“你在墙洞那鬼鬼祟祟干什么?有什么图谋?快给你爷爷招来,饶你一条小命。”

那伙计紧闭双眼,浑身瑟瑟发抖道:“我见墙上被砸了一个洞,很好奇,就趴在洞口往里面看,没想到看见一个道爷正在解剖活人,我的妈哟,吓死我了,各位爷,我不是故意的,劳烦饶了小的一命吧。”一边说,一边连连磕头,咚咚有声。

南宫三叔道:“你是何人,干什么的?”

那伙计道:“小人的哥哥在这家旅舍里当厨房杂役,昨晚因为被猪妖和猴精惊吓到了,卧床不起,小的替他来当班,小的是良民,平日里头连只蚂蚁都不舍的捏死,各位大爷不要活剥小的。”

众人对视一眼。观白骨问道:“昨晚你见猪妖与猴精了?”

那伙计道:“小的见过,足有七八丈高,真能把人吓死,幸亏小的自打娘胎里出来就胆儿大,才没事。”

观白骨笑道:“你他娘的要是胆儿大,老子胆子就能包天,我问你,那猪妖与猴精眼下在哪?”

那伙计道:“被捉妖队关在两百米深的地窖里,上有万斤巨石压着,保管跑不了。”

观白骨哈哈一笑,抬脚把活计踢得在地上滚了两滚,喝道:“给几位爷爷们带路!”

房间里只剩下胖道士一人,瘦道士不久前还抓耳挠腮,浑身动个不停的坐在一旁,后来实在不耐烦了,推门出去了。

胖道士双手各执龙筋一端,闭目运气,额头上沾满汗珠。龙丘明双脚的皮肉正逐渐愈合,薄薄的皮肤之下,龙筋如一条小龙一般起伏游荡,他惨白的四肢正缓慢的变得富有血色,大功即将告成,胖道士几近虚脱。

忽然一阵呜呜的破空声迅速向胖道士击来,啪的一声大响,打在他的背上。

胖道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放开龙筋,龙筋倏忽消失在龙丘明脚掌里。

胖道士双手一拍,身子斜斜的疾飞出去,七八股真气随之射出,分别击向四面八方。啊啊几声惨叫传来,紧跟着一声冷笑在墙外响起,一人森森道:“明日亥时,越台之上,我家主人敬候龙丘公子驾临。”话音未落,呼的一声,这人已经远去了。

胖道士歪歪斜斜走到椅子前坐下来,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瘦道士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道:“我听说又有鼠辈来捣乱了,都打发了?”见胖道士面色惨白,忙又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胖道士望着**赤身**的龙丘明,喟然长叹道:“可惜,可惜,功亏一篑。”

到了傍晚,观白骨一行人回到了旅舍。龙丘明正坐在桌前自酌自饮,见张大瓢、乔老头回来了,忙站起来,迎上去,笑道:“快来喝几杯压压惊。”

张大瓢接过酒碗,一口气喝干,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巴,骂骂咧咧的坐下。乔老头也喝了半碗,把酒碗放回桌上,背着手走到门槛处,蹲下来,眯着眼睛抽起了烟袋。

观白骨喝完了酒,哈哈笑道:“龙丘兄弟,你好了?”

龙丘明指了指坐在**闭目打坐的胖道士,笑道:“多亏道长辛苦了半天,兄弟我现在终于四肢健全,是个爷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