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是踏云,方法依旧是憋着一口气,使重量轻如鸿毛,以百米冲刺的身姿踏过一片片云彩,如果碰上流云,就可以稍微歇一口气,若都是死云,那你就可劲儿的跑吧。

龙丘明学的这招叫“扯云翅”,运用“擒云拢雾”手迅速把近处的云层拉扯过来,然后用“万里云罗”生成云层的脉络筋骨,紧接着张开背部的九大穴位,流*真气,把成形的云翅吸附在背上,再运转真气,扇动云翅,然后逃之夭夭。各个动作一气呵成,眨眼的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云是宇宙间至轻之物,气流则是宇宙间至重之物,以至轻破至重,才是绝顶的手段,才能最大限度挣破地气的重力,把速度达到最高。

“扯云翅”分三重境界,一重境界:云翅有鹰翅大小,展开有两三尺,速度勉强与雄鹰打成平手,碰上高强的对手,不容易逃脱。二重境界:云翅有十米大小,一扇之间,能越过百里,两扇之间,已在千里之外。三重境界呢?

龙丘明依依不舍的合上秘笈,放入怀中,站起身来。

黄莺儿腾的跳跃在地上,双手一拍,欢喜道:“终于完了,来来来,咱们打一架再说。”

忽然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阵局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喊,“明少,明少,你在这吗?”

是胖子的声音。

黄莺儿一跺脚,气哼哼的道:“明天晚上,还是这个地方,不见不散。”

龙丘明答应了一声,一扭头,黄莺儿已经不见了。

胖子推门进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龙丘明,拍着胸脯,大张着嘴巴喘气,一边道:“可找着你了,急死我了。”

龙丘明端起桌上的一碗酒给胖子,说道:“先喘口气,再说。”

胖子点点头,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缓了缓,才说道:“明少,你爸爸被人打得很重,情况危急,我先把他送到了医院里,但大夫说要输血,你快去看看。啊!你慢点,慢点!”

龙丘明不等胖子说完,已经把他背在背上,冲出屋子,噌的冲到屋顶,啪啪啪,沿着连绵不绝的屋顶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脚不沾地,疾若流星。

“在针壶医院。”胖子八爪鱼一样趴在龙丘明背上大声喊道。

龙丘明跑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暗运真气,右脚在屋脊上一点,身形一飞冲天,钻进厚厚的云层里。片刻之间,使上“擒云拢雾手”、“万里云罗”。只听见嘭的一声轻响,像是花苞绽开,龙丘明背上展开一对云翅。

“哇,哇哇!”胖子大呼小叫,“明少,太神奇了,你怎么整出翅膀来了,这是什么功夫,也教教我呗。”

龙丘明不理这茬,要胖子说一说事情的大概。原来昨天中午,龙丘泽去了黑墨胡同的赌坊,开始手气还不错,赢了不少,慢慢的就不行了,输了很多。后来不知怎么了,手气又渐渐好了,十赌九赢。跟他一起赌的就不愿意了,都吵嚷着说他使老千。然后就打了起来,混乱中,龙丘泽怀揣的一包紫金币不见了,头上被打了几个洞,脸上也挂了彩,肚子上被捅了一刀。

送到医院,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幸好胖子这天去例行体检,认识龙丘泽,连忙帮着找到了最好的大夫,先做了抢救措施,大夫说失血过多,得赶紧输血。

胖子当仁不让,捋起袖子说抽我的吧,但一查血型,不对号,龙丘泽的血型极是罕见。胖子脑筋一转,就有了注意。先把龙丘泽安置好,直接去沈小七面馆,因为这时候正是黎明,按照龙丘明的习惯,游荡了一夜,肯定要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到面馆一问,去魏都路张屠户那了。于是胖子又急吼吼的跑了四五条街,来到张大瓢家,终于把龙丘明找到了,这时候,胖子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三层。

说话间,远远看到医院渺小的屋顶。龙丘明收起云翅,以极快的速度,如陨石坠地一般落在医院门口。世人眼前一花,眼前已经多了两个少年,急吼吼的往医院里跑。大多数人并不在意,谁也没有这个闲工夫,还忙着自己的营生呢。有些人就有些奇怪,隐约觉得好像从天上落下两个人,但具体情形自己又全不知晓,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今天的活儿还要干,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笑骂道,管这些作甚,不管这世上有没有神,老子不还得去搬砖养家?

龙丘泽的伤势不轻,但好在他是军人出身,体格健壮,输了龙丘明的血后,状况就基本稳定了下来。龙丘明端茶倒水、把屎把尿,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运用真气为父亲疗伤,这样尽孝照顾了大半个月,龙丘泽就康复了。大夫纷纷说这是个奇迹,本院从没有恢复这么快的。龙丘明得意一笑,竖起大拇指道,可不就是奇迹吗?

回到家里,龙丘明不再一次性给父亲这么多钱了,只把每天的饭钱留在家里。龙丘泽也认识到自己有钱就胡混的坏毛病,从此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每天去护城河边晨练,晒晒太阳,听听公园里业余人士唱的小曲儿,背着手看街边闲人下棋,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一个风清月朗的深夜,龙丘明来到张大瓢的肉铺子里,点亮蜡烛,坐在堂屋的竹椅子上,有点发呆的看着外面地上月光的影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动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叹一口气,继续看地上的白月光。

忽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低低响起,龙丘明一愣,坐直身子,左右张望。一个淡黄色的人影儿从月光里走过来,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暗花细丝褶缎裙,绾着一个鸾凤凌云髻,眼睛湾湾的充满笑意,梨涡里漾着甜腻,一张俏脸显露着刁蛮劲儿,走进屋子,冷冷道:“喂,已经二十天了,你死哪去了。”

“我。”龙丘明有点张口结舌,把父亲受伤的事儿说了。

黄莺儿点点头,“原来是尽孝去了,那还情有可原,不过,我白白等了你二十天,难道就白等了?”

龙丘明道:“这个……”

“别这个那个,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吃的亏我就认了,说,刚刚你为啥叹气,有心事了?”

龙丘明脸上一热,背过脸,不无羞涩道:“你问这个干嘛。”

“快说,别啰里啰嗦。”黄莺儿皱眉道。

“我是在想,在想……”龙丘明吞吞吐吐的。黄莺儿娇嫩的脸蛋儿不知为什么,慢慢浮现一抹红色,垂下头,摆弄着衣角。

龙丘明瞅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是在想,我瓢子哥和乔大哥死得好惨啊,我又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

黄莺儿脸上顿时变白,一双大眼睛里先是一团怒火,接着变成一层委屈的雾水,哼了一声,转过身子。过了一会儿,冷冷的道:“想知道是谁害了他们,还不容易。”

龙丘明忙道:“好姑娘,你告诉我,我若是能给两个兄弟报了仇,永远感激你。”

黄莺儿哼了一声,正要说话,一条黑影噌的一声跑了进来,她忙转身一看,原来是一条浑身杂毛的大狗。不由得啊的一声喊出来,就往龙丘明怀里扑。

龙丘明心里大喜,只觉得清香满怀,腰背被黄莺儿抱得紧紧地。于是闭上眼睛,轻轻摇摇头,享受的长舒一口气。突然被推开了,睁眼一看,黄莺儿满脸怒容的看着他。

龙丘明嘿嘿一笑,黄莺儿顿时满脸飞红,躲到桌子后面。

“老兄,最近过得怎么样?”龙丘明朝大狗打招呼,这条狗正是神游室门口的那条,前天还帮了他的大忙,把敌人的半拉尸体叼跑了。

大狗点点头,转头看向门口。

突然庭院里脚步声响,一个声音喊道:“龙丘公子,你在这里吗?”

龙丘明听出来是摄魄的声音,忙回道:“在这儿。”

黑影儿一闪,摄魄跑进了屋子里,一双波光流动的妙目在黄莺儿脸上迅速扫了一遍,落在龙丘明脸上,气喘吁吁的道:“龙丘公子,快跑,有坏人要抓你!”

“抓我?”龙丘明诧异道:“谁要抓我?”

摄魄轻拍胸脯,把呼吸调匀些,急道:“现在没法详细说了,总之有很多人要抓你,被我偷听到了,就赶紧来给你报信。”见龙丘明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着急,摄魄跺脚道:“公子,我说的是真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然是真的。”黄莺儿从桌子后转过来,抬头看了看屋顶,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的目光落在摄魄脸上,“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一片呷呷如夜枭一般的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忽剌剌一片衣衫扇动的响声,龙丘明等人眼前一花,一个大鸟扑在地上,化为一个人,站立起来,面色青白,嘴唇殷红,穿着漆黑的紧身劲装,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内。龙丘明认得这人就是在咸鱼餐厅掳走蓝玉烟的那个家伙,十来天不见,这厮一张脸越发白了,就像是脏兮兮的面粉上扑了一层脂粉。

摄魄大吃一惊,忙跳到龙丘明身边,转身指着白脸道:“就是他,说要抓你,没想到来这么快。”

黄莺儿哼了一声,抽出一把峨眉分水刚刺,在手里把玩着,道:“这位姑娘,要不是你,门口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来不了这么快。”

摄魄啊了一声,素手轻掩娇唇,声音颤抖的道:“我知道了,我被他们利用了。龙丘公子,对不起,对不起……”

龙丘明抓住摄魄的手腕,笑着摇摇头,轻声道:“打架怕什么,正好我手痒。”

黄莺儿哼了一声道:“是啊,这些家伙故意透漏风声要抓龙丘明,然后你很巧的听到了,于是你急慌慌过来报信,人家正好紧跟着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龙丘明了。”

龙丘明看了黄莺儿一眼,笑起来道:“莺儿好姑娘,别人要来打我,你帮不帮?”

黄莺儿骄傲的向一边扬起下巴,道:“那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龙丘明见成功的把话题引开,就转头向门外那个白脸道:“喂,我正要找你,蓝姑娘怎么样了?”

白脸眉头一皱,伸出鸟爪一样的小手指挠了挠头,闭上眼睛,好像挠得很舒服。突然,他睁开眼,两道雪亮的目光射出来,冷冷道:“我没有名字吗?不是‘喂’,就是‘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