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先问各位一个问题。

你们说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的呢?

这是一个争论了几千年的问题,不光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如果是一直没有结论的东西,干嘛拿出来讨论?

各位尊敬的师长,你们都在对我怒目而视,觉得我浪费时间说废话。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

呃,但话又说回来,回到开始的问题,不管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我从小就认为我是在鸿蒙开辟之时,由一个巨大的蛋孕育的。

我,就是你们眼中的坏蛋,并且是一个巨大的坏蛋。

最后,我觉得很遗憾,当我真诚地发自内心肺腑地反省之后,我认为,不应该只是踹了明鉴老师几脚,我应该把他打成猪头的。

因为他很像是一头猪哎。

龙丘明的保证书

龙历1046年3月6日

当龙丘明站在学堂前的台子上读完这份保证书,全班同学顿时哄然大笑,坐在前排的几位专程来听的老师早就气得头顶冒烟。轰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师头顶着起了火,他身旁一个瘦得像猴子般的老师忙拿起书本灭火。

啪啪啪,猴子老师使劲拍打横肉老师的头顶,两人狼狈地逃出学堂。剩下的那几位老师,也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拂袖而去。

龙丘明站在讲台上,却是一脸倦意。他又一次在与书院教导科的斗争中获得胜利,但心里没有一丝开心,只觉得整件事充满无聊,自己只是在台子上表演的猴子罢了。

读这份保证书之前,他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梦里精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梦醒之后,他依然坐在这个逼仄憋闷的教室里。梦里有几个极美丽的女子,也有几个够义气的哥们,他英雄神武,身手不凡。虽是南柯一梦,但也让他过足了当英雄的瘾。

吱呀一声,学堂的门被风吹开了,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鸦雀无声。

咚,咚,咚,外面长廊里响起钝重的声响,一下一下,往这里逼近。

教室里更安静了,叮的一声,是坐在后排体重达两百余斤的张小胖右手一抖,金牙签掉在了地上。几个女生呼吸急促,似乎将要忍受不了这缓慢逼近的咚咚声。

龙丘明看着门口,心里想,好生奇怪,这速度与力道掌控得如此之好,难道是他……

一个拄着双拐的男人出现在学堂门口,眼睛里充满歇斯底里的仇恨,狠狠盯着龙丘明。他艰难地走进来,走近龙丘明,两人几乎脸贴着脸站着,学堂里只有此起彼伏的急促的呼吸声。

“龙丘明,你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瞪得溜圆,慢慢地蒙上一层眼泪。龙丘明微笑道:“很抱歉,明鉴老师,我也不想这样的,现实如此,谁也无能为力。”明鉴脸色苍白,尖声叫道:“一声抱歉就行了么?就能补偿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么?”

“在一起,在一起。”底下有几个女生齐声喊道,被龙丘明轻轻一瞪眼,把正要喊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明鉴嘴唇颤抖着说道:“我只不过是头发梳得光滑一点,你就趁我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朝我头上丢苍蝇。”

龙丘明陪笑道:“那是因为您抹得猪油太多了,招的苍蝇。”

“闭嘴。”明鉴尖着嗓子喊:“我抹猪油?你打听打听,我是动物仁慈学会的,我会抹猪油?当然,吃猪肉是另外一回事,人非圣贤,谁能不吃猪肉?你也不必拿这个反驳我。朝我头上丢苍蝇这事也就算了,我正在辅导功课时,你竟然搞偷袭,朝我腿上踢了两脚,大夫说我的小腿骨已经断了。断了!你知道么?你这个低贱的下层人,你如此猖狂有什么靠山?你仗的是谁的势?你那土里刨食的父母?还是你永远直不起来的背?我明鉴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说,你说!”他伸手指着龙丘明,简直要跳起来了。

“因为你是命贱!”龙丘明笑眯眯的道。

“你……”明鉴气得满脸通红,看情势快要背过气了。

龙丘明收起笑容,脸色严肃起来,道:“我龙丘明从来不揍好人,你既然跑一趟,厚着脸皮来问了,我就给你说说。其一,我揍你上课从来不讲真正的内容,使得同学们不得不花钱去你开的补习班上课,请问,你师德何在?廉耻心何在?

“其二,我揍你公然在学堂里向学生索贿,索贿不成,就任意篡改学生的考试成绩,堂堂一位育人子弟的老师,竟然为贪图一些蝇头小利,一点都不顾忌脸皮,请问,你良心何在?羞耻心何在?

“其三,我揍你借辅导功课之名,暗地里在漂亮女生身上揩油,有些女生脑子进水,为了考试成绩、跟你苟且就算了,可惜的是那些洁身自好的女生,稍有不从,就会被你疯狂的报复,各种阴险诡计数不胜数。请问,你要是有女儿,遭到这样一个老师,你感想如何?你爸爸当年若知道你以后是这个德性,肯定会把你涂在墙上,你感想又如何?”

明鉴脸色煞白,连连倒退几步,颤抖着指着龙丘明的鼻子,道:“你,你,算你狠。”一扭屁股,就要走,没想到拐杖一滑,此君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

龙丘明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俯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头型长得不错,我喜欢。”明鉴一愣,咬牙切齿道:“这时候拍我马屁,晚了!”龙丘明把拐杖捡起来,递到他手里,笑眯眯的道:“我是说,你的脑袋有当猪头的潜质,如果感兴趣,不妨来找我。”

在全学堂同学轰然大笑声中,明鉴灰溜溜的走了,只嫌双拐碍事,不能走得快一点。有几个人稀稀拉拉鼓起掌来,见龙丘明一张脸木无表情,讪讪地停了下来。

龙丘明在众人半是崇拜半是鄙夷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窗子下的座位,有些意兴阑珊的坐下来,慢悠悠拿起一本杂书看起来。

时间如流水,弹指之间,他来上京读书已有四年了。这四年,过得虽然轻松自在但不免浑浑噩噩。

龙国实行十年制教育制度,所教科目,分类繁多。龙丘明嫌老师教得又慢又笨,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十年的课程都学完了,原本就此可以卷起铺盖卷儿回家了,但老父龙丘泽斩钉截铁的不同意,家里没什么生计,龙丘泽出海打鱼也是吃了上顿解决不了下顿,待在学校,还能获得众乡亲的资助,有了温饱,跟着老父就难免要受饿挨冻。

就这样,龙丘明滥竽充数的当了四年学生。既然到了更广阔的的天地,那股不可一世的混蛋劲儿岂能不好好发挥?这些年龙国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些当老师的也受了社会上不好的风气影响,向学生伸手要东西的,占学生便宜的,利用一点小职权百般敲诈的……,吃请受贿,横行霸道,简直像个小型的官场。

龙丘明这厮就看不惯这样的,他力能扛鼎,打架是把好手,常常欺负那些师德败坏的老师,因此成了书院教导科的常客。这次被他欺负的那个明鉴,嘴馋脑蠢又好色,前几天把一个稍有姿色的女生的肚子搞大了。龙丘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破门而入,把他好好教训了一顿。

明鉴哭哭啼啼的告到安全科,安全科明知道拿龙丘明这种混小子没有办法,但既然有人来告,不得不走走过场,召开一场检讨会,让龙丘明写一份保证书,当众朗读。不出意外,检讨会又成了一场闹剧。

看了一会儿杂书,龙丘明望向窗外,操场边一棵参天大树葱茏蔽日,大树下有几个人在坐着下棋。长袍广袖,微风吹过时,衣角翻扬,倒也有点古风之韵。

前几十年,人们喜欢穿西式服饰,讲究简单利落,男女皆穿裹着屁股的裤子,裤子之外,不再穿裙袍。方便是方便了,但也有弊病,出门在外,裤子挂着、碰着了,轻则露出小碎花的内裤,重则就是白花花的屁股了。另外,还有一项有伤风化的弊端,那些偷情的男女,不必再一层层脱掉衣服才能行男女之事,直接拉开裤子的拉链就能开门见山。于是,龙国又流行起自己的老服饰,无论男女,裤子之外都要罩件裙袍。龙丘明天天在街头打架斗殴,穿袍子有些不方便,再说手头没钱,也没余力置办,就一直穿着一身短打。

看了一会儿下棋的人们,龙启明抬起眼睛,看起大树来。看了良久,心里突然一动,好像听见什么声音。认真听了一会儿,似乎是两个女人在窃窃私语,声音清脆如银铃,说说笑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喂,那个少年在看你哟。

屁,是在看你呢。

看我干啥子哟,我又没你漂亮。

瞎说,你比我漂亮一万倍还不止,前几天白灵儿还夸你呢。

嘻嘻。

嘻嘻。

看我给他开开玩笑。

好,快去快去。

龙丘明知道这两个少女口中的少年就是自己,但他脑袋扭了一圈,哪里有两个对他指指点点的少女存在。学堂里的女生们不是在凑着头吃零嘴,就是在举着小镜子描眉涂唇。再说,那些女孩子们的声音可没有这么好听的。

嘘,他在找咱们呢。

好害羞哟。

闭嘴。

龙丘明缓缓转过头,盯着那棵大树,突然微微一笑,他知道了,说话的正是大树,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声音?再简单不过,这棵大树是孪生树,有着两根树干,不正好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下课后,龙丘明把看了一半的杂书往腋下一夹,低着头走出教室,穿过一条走廊,走在三月的阳光下。忽听背后有人大喊:“龙哥!龙哥!”回头一看,是小胖和班里的两个男生。只得停下来等着。

小胖虽胖,但跑起来倒不慢。龙丘明在刺眼的阳光下看着他率先向自己跑来,身上的肉山有节奏的抖动着,恍惚间,龙丘明仿佛听见一阵咕咚咕咚就如巨大的心跳一样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

这是小胖一身肥肉在抖动的声音。

小胖喘着气朝龙丘明扑了上来,龙丘明闭上眼睛,感觉到小胖一双人腿粗细的胳膊一把抱住了自己。

龙丘明把他推开:“胖子,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姓龙,姓龙丘,来再叫一遍,叫!”

小胖又是一把抱住他,大声道:“龙丘大哥啊,龙丘大哥,我爱你啊。”

路过的一帮低年级学生顿时石化当地,纷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胖一瘦。

龙丘明抡起拳头,朝小胖丰满的胸膛上捶了一拳。那两个男生也走了过来,一个叫张大大,一个叫孟圆圆,分别叫了一声龙哥。

龙丘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无论他强调多少遍,这些人总是喊他龙哥,搞得自己就像生就一副猪脑子、天天动刀子的街头小混混似的。

四人往前走去,张大大笑道:“龙哥,你今天真帅,妈的,我从来都做不到像你这么帅。”

孟圆圆小眼睛斜了张大大一眼道:“岂止是帅,简直是威风凛凛,我早就对明鉴那小子恨之入骨,妈的,敢动我的女人。”

龙丘明笑道:“喂,孟圆圆,人家还不是你的女人吧,你小子,又做白日梦了。”

小胖嗤之以鼻,用懒洋洋的腔调拉长了声音道:“忒可笑。”

孟圆圆瞪了一眼小胖,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转脸谄笑着对龙丘明道:“龙哥,今晚我请你去耍乐子去,你的脸多,赏我一张呗。”

龙丘明笑骂道:“妈的,孟圆圆,你这是拐弯抹角说我脸皮厚咯?”

孟圆圆讪讪笑道:“岂敢,岂敢。”

四人说说笑笑,出了学校大门,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转而往晚霞满天的西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