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底,天气更是越发炎热,朝中也是因立后之事动荡不已。

元辰帝原来的元配皇子妃早逝,登基那日他并未封后,现下四年都过去了,朝中以太师为首,都在bi他立后。

元辰帝也是个扛得住的皇帝,上世他硬是扛了十年,立了太子才立皇后,这世赖云烟估计他也是按这节奏来怕是不行了,今世不比上世,元辰帝这次的上位比上世有点像捡便宜般得来的帝位要艰难得多了。

这世他用得的人多,欠的人情也多,想躲干净?那是没门的事。

那些提着脑袋帮他谋帝位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就是嫌烦想把一个个都收拾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这不,在天气最炎热,人心最浮躁的时候,这些个老臣子仗着自个儿的身份,一个一个往宫中去bi皇帝立后了。

有些个老臣,那叫一个老奸巨滑,皇帝跟他们打哈哈,他们就干脆一跪一磕头,当场就晕给皇帝老子看。

他们也不死干净了,他们就是晕,舍不得死。

这个晕完换下一个晕。

赖云烟听道宫中又晕了一个老王爷后,很是为元辰帝拘了一把同情的汗,这皇帝爷过得也是不轻松,这才登位几年啊,啥鸿图大愿都没展开,就光为着这些个想cao纵他的老臣忙得团团转了。

先太子还没死不算,这些给他找麻烦的老臣子这次晕了,隔断时日,下次又哆哆嗦嗦地又来晕给他看,赖云烟一想皇帝过的那日子,也是乐得很。

这得抱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这气才喘得顺啊。

她这里在隔岸观火,魏瑾泓却是皇帝近臣,又跟皇帝有那么多不可言说的事情打底,皇帝一不痛快了,就传他进宫商量事情,这日日夜夜的,耗在宫中的时辰就要较以往多了。

他不太进家门,魏世朝在这天早起,跟父亲母亲一道用早膳之际很是奇怪地问他,“爹爹你昨夜是不是又进宫了?是上完早朝才回来的罢?”

赖云烟听了清咳了一声,魏世朝听到,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叮嘱道,“喝慢一点,谁催着你了?”

说罢,拿过她手中的勺,喂她喝了两口,这才作罢。

魏瑾泓冷眼看着小儿的那作态,不声不响地闷喝了一口粥。

“又有臣子晕在皇帝陛下的华极殿里头了?”魏世朝回过头又是问。

这话一说,把赖云烟逗得差点又笑得咳出声来。

她这孩儿,可真是个万事通,啥都晓得。

魏瑾泓闻言瞪了小儿一眼。

他放肆她养儿,养了这么多,终是养出了这么让他又怒又恨,却又真是让他万般欢喜的孩子出来了。

又想及小儿无论他回来得多晚,都会让下仆叫醒过来与他请安的事,魏瑾泓这怒脸也是摆不出来,只能淡道,“朝中之事,不是你一小儿能管的。”

“孩儿不想管,”魏世朝闻言颇为严肃地摇摇头,“只是您不能再这么cao劳下去了,要是您都病了,孩儿又是照顾娘亲,又要照顾您,到时怕是会荒废学业,到时无心学问,即便无才能为朝廷效力,且又无才学挣银两与娘亲买首饰戴,才那叫一个……”

“闭嘴。”见小儿那嘴一张,便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魏瑾泓终是把筷子一放,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孩儿遵令。”魏世朝被吼,并不伤心,双手一揖,就又挑了个包子,把薄皮小心地用筷子撕了下来,放到娘亲碗里,他则把馅放到了自己嘴里。

吃了两个,见父亲看他,他也不忍心只自己一个人吃肉,就又另挑一个,把娘亲爱吃的皮撕好了放到她碗中,把馅送到了魏瑾泓的嘴边,“那您也吃一个?”

魏瑾泓这时哪忍心拒绝,嘴一张,就把馅含了进去,先前对儿子那微有点不大不小的不满也就忽略了过去。

罢,这算得了什么?儿子还是与他亲腻,也并不是只认他娘一人,他是他魏家儿,他不能对他比她对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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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皇帝老召魏瑾泓进宫,那是去找安慰的还是商量对策,有的是人都这么猜。

外面都这样传,赖云烟跟人面露的也是这么个意思,但心中到底都是对此很不以为然。

这皇帝臣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哪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赖云烟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奸巨滑的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心中存着谨戒,但到底这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只能等着他们把事情发作出来才知道真相了。

至于家中会不会为此而有凶险的事,她目前还是不太担心的,这一过去就是近十年了,兄长已不再是当初她转世时的那个兄长,他现下知道的事情怕是只比她多,他与赖家的路以后怎么走,他心中是有数的。

再然,兄长是个xing子霸道的人,就像他的妻子自有他护着,他的妹妹自有他疼着一样,他不喜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划脚,赖云烟也是不想对兄长多加干涉,损耗兄妹感情,自也是必须要提醒的才透过嫂子多言几句,别的,她是一字也不会去与兄长多言,挑战兄长威严。

所以她心中就算暗猜这皇帝臣子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也是静观其变,什么也没多说,便是孩儿,她也没有多去提点。

这种事,她也不想世朝太早接触了,尽管他以后也是避免不了,但他现在年纪还是太小。

这时皇宫中不太平,臣子皇帝都在耍心眼,魏府这里怕也是天气热了,人心燥了,也是接连不断地出事。

开头天气一热,族里的人就已往魏府这里来取冰块,还有瓜果,派的都是老人带着小孩来拿,这不给不行,给少了人家哭闹埋怨,次次都如此,终有一次魏母动了气,给了来取物的一个老人没脸,那老人是个辈份比她还大一截的,见她如此,扯了腰间的腰带就往她房中房梁一甩,就要上吊。

这可把魏母房中的人吓得,声声叫着活祖宗把人抱住了,去请赖云烟,赖云烟装病不起,还是请了二媳妇过来,被祝慧真里里外外一道话劝哄了住,得了比原先要的还多的一份瓜果,还有两箱子冰,这才出了门去。

这些小事且是其一,这时族中族老见魏瑾泓官拜少府,主了皇族中的金银,来托事谋位的人也就多了。

这便是谋个采买,也是尽捞油水的事,魏家的人是真没有一个想过这种事落不到他们身上,想的仅就是看谁家厉害,能从魏家这里先把好位置谋走,所以待魏瑾泓官定一段时日,又受皇帝如此青睐,来往魏瘵府的人更是多不胜数,魏母一日几日半月接待几个那是风光,时日一久,谋位的人得不了准信,人见多了的魏母脸色也是不好看。

她也是被老爷叮嘱过,不能收这些个人的礼,她一分好处都没得,还得尽听他们的埋怨,这些人再来,她也是不见了。

她是当家主母,一次两次不见,这无不妥,多次不见,就成了话柄,被告到了魏景仲那里去了。

魏景仲便又私下训了她一次,口气甚重,把魏崔氏训得都掉了泪。

自第二日,再请大媳妇不来,她就把祝慧真带在了身边。

赖云烟这边得知祝慧真又帮着魏母理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按她说,有着祝慧真这么一个媳妇,已是魏家祖上有德了,魏母还老跟二儿媳作对,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

不过祝慧真这人吧,赖云烟也真是喜欢不上来,她这一帮着管家,这小心眼的毛病没几天就出来了,给修青院送的东西,总是要晚那么一会。

为此,赖云烟也没打算忍着,这晚魏瑾泓回来后,她就跟魏瑾泓说了这事。

魏瑾泓一听她上午要吃的鲜果到中午才送来,什么话也没说,还未坐定的他一转身就出去了,不多时,他就带了鲜果回来。

没过多久,魏瑾瑜就与祝慧真过来陪了罪。

赖云烟这果子还没啃上两口,忙吐了出来,让丫环拿走残果。

魏瑾瑜与祝慧真道明了来意,施了礼陪了罪之后,赖云烟还没开口,魏瑾泓就开了口,这时他嘴角的温笑不见,眼睛也是微冷,“娘让你们帮着管家那就好好的管着这个家,可不是让你们当着来轻待嫂子的,要是当不好,我自会去族中找人过来帮着当好,下不为例。”

媳妇当家,魏瑾瑜要钱也方便,这时忙又拱手道,“是我们的不是,还望兄长嫂嫂多谅。”

祝慧真这时再朝赖云烟一福身,眼睛含泪,道,“是我不知下人慢怠,慢了给您送的吃物,以后那下人若是再犯,我定会提了那jian婢过来,打死她向大嫂谢罪。”

赖云烟这气还没顺平,乍听到她这杀气腾腾的话,眼皮都不由自主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