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左右,无为者吃饱了饭,洗过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裤。而后坐在长椅上看《牛虻》。《牛虻》这本书,早在一二年前他就看过一遍,但至今没有多大印象残留在脑海里,此时看它,只是闲着没事干,并没有想在此书中获得什么超人的精神力量。就像现代男女谈恋爱一样,是为了打发时间,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精神力量。

这时,和客厅相通的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在天井的水槽边洗衣物的他老娘说道,“孩儿,接电话。”

无为者一边放下书,一边道:“好。”

他穿上拖鞋,便去接电话。电话铃嘟嘟地叫个不停。他握起挂在饭菜橱子边沿的话筒道:“喂,找谁啊?”

“HAI,”甜美的声音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妲己,”无为者带着嘲弄的口吻道,“是不是吗?”

“白痴,人家懒得跟你说话,”甜美的声音的拥有者生气地骂道,“我叫你妹妹跟你说。”

无为者对着话筒露出了厚颜无耻的微笑。

这时,对方那一边换了个女孩对他说道,“哥,你怎么能说郑晴是妲己呢?!这样对人家是很没有礼貌的。”

“哦,你代我向她说声SORRY,”无为者道,“你现在在哪里?”

“厦门,”紫晶答道,“找郑晴和小皮玩呢。今天我和小皮还帮郑晴卖出了许多玫瑰花呢。日子过得还蛮有意思的。”

“丫头,你怎么不回家啊?”无为者道,“你爸妈还没回家吗?”

“每年年末的时候生意特别的好,”紫晶叹了口气,又道,“大概又要像往年一样,只留下我和我奶奶一起过年吧!”

这时,胸怀大志的无为者想起了一句话,“钱并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它买不到家人的团聚。”但话又说回来了,为了事业,点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一事无成的他安慰道,

“不要担心,现在没回家,大概过几天就会腾出时间回家啊。离除夕还有五天呢!”

“恩,”紫晶很认真地道,“要是能和你一起过除夕,那该多好啊!”

“傻瓜!”无为者逗笑着道,“和我过除夕有什么好的?!要是让你男朋友听到你说这种话,非拿枪敲我的头壳不可!”无为者依稀地记得紫晶说过,她紫晶的男朋友是和她同一个地方的某某某,很帅也很高大,是某名牌大学的。

“哥,你不要开妹妹的玩笑了。”紫晶道,“你有没有打听到你梦中情人的消息啊?打听到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啊!”

“哦,我随便说说的话,想不到丫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记忆比黄蓉她老娘还强啊,令人佩服佩服!”

“哦,不说这个了,”紫晶道,“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没什么,”无为者道,“除了吃饭,便是睡觉,然后就是上厕所了——也没有干什么,无聊死了!”

“上厕所?”紫晶笑了笑,像是看到无为者光着身子走出卫生间似的,红着脸道,“哥,你坏死了,讲那种话!”

无为者很委屈地道,“晕,我哪里错了,说我坏,不怕我老娘找你论理吗?呵呵!”

“哦,不说这个了。”紫晶笑了笑道,“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们卖玫瑰花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大导演徐客,他还叫我和郑晴、小皮到他拍摄的电视剧里客串三个小角色呢!哦,我们客串完后,他还向我们要了联系号码,说是倘若有机会的话,他要好好地栽培一下我们呢!”

“那,我先恭喜你喽!”无为者道,“但愿观音菩萨保佑丫头紫晶能够实现她的明星梦。阿弥陀佛,保佑保佑!”

“哦,是哪个和尚在念经啊?”电话另一边换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道。

那声音有点耳熟,无为者猜那个人是单身女郎小皮。像她那个年纪的美女仍是单身,活着比无为者更不容易的。

“哦,原来是仙姑小皮啊!失敬失敬!”他很有礼貌地道。

“不敢当不敢当!”一皮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口吻道,“小和尚,你知道吗,郑晴家有只宠物和你同名同姓呢!怪有意思的!天下之大,无巧不成书——你说下,我说的对吗?”

经小皮那么一说,无为者禁不住有一种犯罪的冲动,心想自己要是一位恋爱高手,非把郑晴先哄骗后贩卖到最最偏僻的小山村里以三毛钱的价格卖给那些没钱的、大字不识一个的、急着想讨一位老婆的蠢汉子手里。

这时,他想起了他家的***,然后打心底向上帝祈祷道,“但愿妲己家没养狗。仁慈的上帝,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穷得只剩下姓名,如果一条狗也和我争着用同一个姓名,一事无成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佯装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样子,很平静地道,

“那是妲己家的事,关我屁事?我可不像仙姑小皮那样,像什么什么,多管闲事呢!”

“像什么什么?”小皮重复道,“你这个混蛋,没用的东西!人家懒得理你!记住,不要在学校让我碰上你了,小心你的脑袋!见一次我打一次。”小皮恐吓道。

“哥,”紫晶道,“你怎么老得罪人家女孩子啊?!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你是不是想知道郑晴家什么宠物和你同名同姓啊?”

“该不会是一条狗吧?”无为者作了个最无奈的猜测道。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呵呵,”紫晶笑了起来,“不是啦!是一只纯白色的可爱小猫咪噢。你知道吗,这只小猫咪连小老鼠也怕啊,呵呵。”

“丫头你笑什么?”无为者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和郑晴家的小猫咪同名同姓,打心底感谢郑晴没有把他损地过分彻底,“别人损我,你也凑一份热闹,我去死算了。”

“哥,”紫晶干咳了一声,“我有一个小要求,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只要不是劫我钱财,或要我的命——什么都好说。你说来听听,有什么小要求?不要客气啊!”你很爽快地道。

“那好,我说了。”紫晶道,“我家里有只——”

“你也要损我吗?”无为者抢断话道,“你为什么要学妲己污辱我的名字呢?!我现在变得什么也没有了,穷得只剩下名字,求你们不要连我的名字也抢走好不好?这样做,很不公平啊,对我!”

他庆幸紫晶还没有把要求说出口,他就马上砍断她的话闸。要知道,经紫晶那么一闹,不久的将来,恐怕全世界各个角落用四条腿走路的阿猫阿狗都争抢着和他同名同姓。到那时,某只阿猫,或某条阿狗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和它们同名同姓的无为者的面子往哪搁?为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着想,无为者抱着个人主义的思想反对干妹妹紫晶的过分小要求。人不能太自私,但是,有时候,小自私还是必要的,他心想。

“哦,”紫晶沮丧地道,“不答应就算了!我就知道,哥哥最小气了!”她含着抱怨的口吻说完了话。

或许无为者为了表现一下他也具有弥勒佛的“笑口常开,笑天小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的度量,他笑了笑,道:“不要伤心啊!哦,我的姓名也没什么好听的,你既然喜欢,就拿去用吧!哦,是只什么宠物?不要是条狗啊?!”

“谢谢哥,”紫晶转忧为喜道,她的变化比天上的云来得还要快,“我就知道,哥哥最大度了。哦,那只宠物不是猫,也不是狗——”“不要拐弯抹角,丫头,说吧,是只什么?不要是只乌龟就好——它给人的印象缩头缩脑,比能屈能伸要来得深刻。”无为者解释道。他祈求上帝,不要让他的势力扩大大水里,他真的很不想当乌龟啊!

“呵呵,”紫晶笑道,“哥哥好厉害,一猜就中!没错,它就是只乌龟!”她亮出了令无为者很不敢接受的答案道。

无为者差点当场昏厥。他想了会儿,而后无奈地道:

“丫头,你不要说它是只女乌龟,如果是这样,我们兄妹就不要做了!”

“哥,你不要紧张——我奶奶说它是男的,”紫晶安慰道,“当然,也有人说它是女的,我那在厦门大学读书的姐妹海棠就是其中的一个。哦,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男是女!或许乌龟本来就没有分男女吧!”

无为者差点激动得七窍生烟,心想自己上辈子做什么孽了,怎么碰上这么一位这么损自己的妹妹,他抗议道,“丫头,你这样做很让哥哥伤心啊!难道在你眼里,我当真是只缩头乌龟吗?还是连老鼠也怕的小猫咪?”

“哥,你生气了吗?”她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家的乌龟很可爱啊!”

可不可爱关我鸟事?!他心里喊命苦了。

“丫头,你家的乌龟再怎么可爱,你也不能拿哥哥我开玩笑啊!你这样做,对我公平吗?”

“哦,既然您不喜欢,那就算了。”她道,“或许这样,哥哥就不生妹妹的气。”她好像返回到幼稚园时的思维。

这时,无为者家的***用嘴咬扯着小主人的裤筒,好像在说,

“你家人给我取那么响亮的名字,戴这么高的帽子压着我的狗脑袋,像泰山似的,这样做对我公平吗?”

“恩,”他换了一副轻松的声喉道,“妹妹最了解我了,以后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谢谢妹妹呢?”

“只要哥哥真心对妹妹好,比拿什么都更令妹妹开心啊!”

这时候,他从自家的话筒里听到紫晶那边响起了一阵打闹声,他打心底想起一句话,男人多的地方,臭袜子多;女人多的地方,笑声就多。他恨不能过去凑份热闹,然后趁机揩郑晴和小皮的油,譬如擂擂郑晴的胸部,或譬如打打郑晴的屁股,或是戳戳小皮的腰部,抑或是拧小皮大腿上的肉——谁叫她们带坏自己的宝贝妹妹的?

过了一会,紫晶那边恢复了平静,又过了一会,她道,“哥,怎么不说话了?”

他回过神来,换左手拿话筒,“没什么。哦,丫头,你什么时候回家?不要老呆啊外面,你奶奶一定很想找个人陪自己聊聊天的。”

“恩,过一两天就回去陪我奶奶。哥,还有什么话,不说我就挂了?”

“没了。哦,代我向郑晴她们,还有你家人问个好!拜拜,新年快乐,丫头!”

“拜拜,哥。你也一样。”紫晶依依不舍地道。无为者的心禁不住一颤,随着,他又变得毫无感觉了。

无为者挂了话筒,见他老娘躲在走廊的窗户前偷听他的电话聊天。

他笑了笑,说:“阿母,你偷听什么,不就是和我妹妹说话吗?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

他一面说,一面走回客厅。

他老娘又走了回去洗未洗完的衣服。她一边揉搓着,一边说:“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白站了那么长时间呢!唉呀,我儿子还没有谈恋爱——哎呀,我还以为我儿子终于长大了呢!啊,长不大,长不大啊!”

“老妈,你说什么啊?刚才那个人是我的结拜小妹——就算要找个女孩子,也不可能找到有她一半好的女孩子,”无为者翻过了一页书,“我要找个又胖,有丑,又好吃懒做的老婆回来给你当媳妇。”

他自我作践道。同时显现出一副充满幻想的令呕吐的表情。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儿子!”他老娘道,“这么说,你有属猪的女朋友了吧?!介绍一下,她叫什么名?家住哪里?性格怎样?会不会烧水做饭?哦,家里的钞票能不能用来垫桌子?”

“我干吗要告诉你?”他真当自己有个属猪的女朋友。

“傻孩儿!”他老娘很认真地道,“告诉了你母,你母好叫人去提亲啊!”

“阿母,你有钱吗?”“没有。”

“我姐有钱吗?”“也没有。”

“我阿爸有钱吗?”“没……有啊。”

“那我有钱吗?”“也没……有啊。”

“既然家里没有一个款爷或富婆,我谈什么女朋友?”他很是无奈地道。

“说的是蛮有道理的,”他老娘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社会上不是有个潮流吗——女的养男的。”

“说的没错。但是,我可不习惯赶潮流——我不当小白脸!”还不如说自己没人要要来得干脆爽快。

“当小白脸有什么不好的?”他老娘持反对意见了,“人家想当都当不了啊!反潮流,有什么好的?”

这时,电话铃声打扰了母子俩的交谈。无为者又放下书,走去接电话。是祖父打来的,说是叫无为者准备好学春联的书和毛笔、墨盒,明天一早上祖父家和堂弟鸿一起写春联。前几年,春联都是由无为者涂鸦而成的,今年有堂弟鸿当助手,他应该可以轻松许多的。想到这里,他恨不能打个电话把堂弟鸿请来,先把他家的红纸给写了。为了减轻明天的工作量,他找出了写春联的书、毛笔、墨盒、墨水,先把他家的春联给写了。写春联的红纸,是他老爸提前一两天前割好的。他浪费了近半个小时,浪费了墨水,勉勉强强地把春联给写好了。写好后,他看也不看劳动成果几眼,便收好劳动工具,然后去洗过手,而后回客厅看了近半小时的《牛虻》,感觉梦姑娘在脑海里向他招手呢,挡不住诱惑的他把书放在书桌上的纸箱里,上楼到他的**去和梦姑娘幽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