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两只日照灯在默默无闻的工作着。窗户外的天空早在未到晚上六点的时候就黑了下来。

今晚没有因为是新年的第一天晚上而出现月亮,更令人失望的是,出来抛头露脸的星星小妹妹也少得可怜,像是给有钱的富佬包养在柔软的毛毯上似的。整个苍穹,还找不到十颗星。

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紫晶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上了QQ,见过无为者给她发的QQ留言。她的脸上起了红晕,像是刚抹了胭脂一般,多了几分妩媚。她左手揉揉鼻梁,自言自语道,

“笨蛋,肉麻死了,人家才不会犯傻上了你的圈套呢!”

她的宿友王小Y见她对着电脑难为情,便笑问:“阿紫姑娘,哪位色狼又在骚扰你了?”

她的个子和楚娇一般高。王小Y的口才挺好的,当个明星主持人是她今生最大的希望。她是校广播台的主播。她的偶像是一头长发的明星主持人李咏。她的长相不像明星主持人王小Y,而像实力派歌手韩红。她的声音像夜莺鸣叫一样动听,唱出来的歌是充满生命力的,极富诱惑力的迷醉别人的耳朵。在歌唱这方面,善舞能歌的郑晴在她面前也会自愧不如。

紫晶关掉了QQ,回复平常的神色,道:“没有啊。”

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小丫道,“还要蒙我吗?你看你的脸,红得像桃花,没有遇上你心动的男孩子,再发怎样的QQ留言,恐怕是激不起阿紫姑娘的芳心大悦的情绪啊。”

紫晶难为情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左右脸,感觉似乎较烫手了,道:

“小丫你瞎说什么?讨厌死了!哦,听说那个李咏红杏出干墙了,你知道和谁吗?”

王小丫愣了会儿,回过神,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你这个丫头骗子,胡说八道,该死。”

王小丫搔起紫晶上半身的某处痒痒发源地。

紫晶一面讨饶,一面将胡说进行到底:“啊,饶命,痒死了,咯咯,痒死了。不骗你,李咏红杏出墙了,不信,你到网上查去。”她胡诌的能力极为到位,像是煞有介事似的。

有句话说,谎言重复了千遍,也就成了“真理”。

用在这里,极为贴切。王小丫停住了双手,和平时精明的她判若二人,对紫晶的胡言乱语已不抱怀疑的态度,一脸黑云,转身要走离宿舍。

“你要去哪里?”紫晶对王小丫的异样举止有点惊讶。

“到校吧去——网上查李咏的新闻。”

王小丫很认真地说。不像是在开玩笑。

紫晶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平时极有洞察力的王小丫跑到电视台去录制节目了吗?

眼前的王小丫简直比三岁小孩子还要好骗千百倍。她禁不住感叹一头长发的李咏男性魅力势不可挡,

“李咏啊李咏,你要是知道王小丫那么为你痴迷,你要拿什么来安慰她那颗脆弱的心啊?!”

她回过神时,王小丫已经出了宿舍。她走出宿舍,追上王小丫,挡在她的面前,笑说:“小丫,不要去校吧了。”

“哦,”王小丫道,“你要把电脑让给我查李咏的新闻,是不是?”

紫晶拉起王小丫的左手,“刚才说的话,我是跟你开个玩笑的——李咏没有红杏出墙这回事啊!”

王小丫又愣住了,忽然笑了起来,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一副卸下心头大石的样子,轻松地说:

“真的吗?爱死你了,阿紫——幸好你说了实话。谢谢。”她抱起了紫晶。

在王小丫亲热的拥抱下,紫晶很吃力地挣开抱起自己的两只手,她道:“你要不信,上我的电脑查去吧。”

两人回了宿舍。为了让王小丫不被李咏的“绯闻”困扰,紫晶让出了她的电脑,让为李咏发狂的王小丫在网站上查有关李咏“红杏出墙”的事。王小丫查了老半天,查得无聊透顶,最后查出了结果:

李咏很专一,只和他的老婆发生男女关系。

五点半的时候,郑晴、秋香、楚娇、小皮进紫晶的宿舍,叫紫晶和王小丫一起去吃晚饭。

六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人生除了生产欢笑声,就是批发笑语,其他的则显得微不足道了。

秋香笑说:“是什么让我们走在一起,谁知道啊?”

王小丫笑说:“爱情上一片空白,让我们走在一起。”

小皮拍了一下巴掌,笑说::“无牵无挂,让我们走在一起。”

这时,紫晶、郑晴、楚娇三人一起缄默无语。

王小丫有点伤感地说,“虽然我们都是单身女郎,但是你们比我幸运多了——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是男性朋友们心目中的女神,我是什么,在他们眼里,恐怕是一只透明的水缸吧!”

她说完话,便毫无意义地拍起了巴掌。

小皮说:“哦,在新年的第一天,你们有什么愿望?”

秋香说:“不用作弊,就把各科考过吧。”

王小丫说:“减二十公斤的体重。”

惹得一旁的同伴们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楚娇润了润喉咙,道:“获得奖学金吧。”

小皮接话道,“我的愿望是,是你们和我一样‘无牵无挂’、快快乐乐地过完2005年的每一天!”

秋香吻了一下小皮的右脸颊,笑说:“谢谢你的祝福,小皮妹妹。”

小皮用右手擦了一下被吻过的脸,道:“女**贼。”大家又是一阵清朗的笑声。

吃过晚饭,在小皮的倡议下,除了紫晶外,大家便去校台球吧打台球。

紫晶很兴奋地回了宿舍。

她想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毕竟晚上的约会是2005年的第一个约会,而且是她梦寐以求的一次约会,她——姓紫名晶的女孩,不以一副漂亮、可爱、清纯、脱俗的形象进入无为者的脑海里,她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紫晶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换过衣服后就是为自己的容貌做些小小的打扮,然后喷上香水,使自己较平常妩媚、成熟,而且不失自然的风姿。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说:“这样可以去见他了。”她的俏脸起了红晕。

她看了手机上的时间,知道此时七点廿九分。在走出宿舍之前,她对用她的电脑上网的宿友说:

“小芳,你今晚看起来较平时漂亮多了。”娇小的小芳回头道:“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啊。”

紫晶笑了笑,怀着愉快的心情去赴约了。

虽然夜色很暗,但是它不能左右紫晶的好心情。忽然间,她感觉这次的约会,是去和过逝一年的楠在约会,想到这里,心里禁不住迷惘了。这时,她在校园内水泥路旁的—路灯下停住了脚,想起了她和楠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了他们之间所经历的快乐和忧伤、笑声和眼泪,眼眶里禁不住跑出了泪珠子来。

一对痴男怨女迎面走过来。

痴男一面紧搂着怨女的腰,一面为紫晶的身材、容貌、气质、打扮而忘乎所以,狠踩了怨女的脚后跟。

怨女抱怨道:“死色鬼!看什么那么认真?!”怨女在痴男的腰部拧了一下,杜绝痴男对紫晶抱有性幻想。

痴男啊的一声,回复到清醒的世界中来,心里有点不满怨女的粗俗举止。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紫晶擦拭了几下眼眶里的泪水,打消了去赴约的念头,便转过身来,想回宿舍好好地冷静一下紧绷的情绪。

在回头路上迈了十余步,每一步都让“吃力”二字所左右着,为此,她也回首了十余次,仿佛在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感情纠葛不清的分手戏似的。

月老见了,非自我抱怨道:“啊,对不起啦,感情上的事,并不是我牵牵红线就算数的。”

冷风刮着紫晶身上的黑皮靴、红皮裤、红夹克、红皮大衣,她的长发迎风跳起舞来。说实话,这种鬼天气里,是很不适合在露天场所尽情地放开手脚去谈情说爱的。她受不了冷风的过分亲热,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今晚,月儿冷饮厅桌桌聚着从泉州A学院出来的男女对子,里面的空气充溢着温馨的气氛,男女间亲昵的话语不时地强奸着飘浮不定的空气,小刚的《黄昏》带着淡淡的伤感情愫播放着,但是,里面的男女对子们置若罔闻,完全陶醉于情爱中。冷饮厅的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他不是曾扮演过花泽类的周渝民,而是自认脓包一个的无为者。他忍受着冷风的摧残,正焦急地等着干妹妹紫晶的出现。时间已过八点零四分了,紫晶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叹了几口气,便跑到附近的电话亭里,想用IC卡打紫晶的手机。他庆幸自己今晚有先见之明,把IC卡和通讯录带在身上。

他插上了IC卡,对着通讯录拨起了紫晶的手机号码。拨好后,等了几秒,电话仍没有打通。他有点泄气,但耐着性子再拨打一次,结果仍是如此。他拨起了紫晶的宿舍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他激动地道,“紫晶在吗?”

“哦,你说什么,她?她不在。”紫晶的宿友小芳道。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他有点担心紫晶的生命安全。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啊。”

“哦,没什么,谢谢了,拜拜。”无为者抽出了IC卡,放回了话筒。

他又跑回月儿冷饮厅等紫晶。在冷饮厅门口受冷**扰了近二十分钟,又跑去电话亭浪费IC卡的余额。

打了两次紫晶的手机,仍是联系不到人。他又拨了紫晶的宿舍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他急切地问道,“紫晶回来了吗?”

“哦,她?还没啊!”小芳的声音道。

“啊,”无为者掩不住紧张了,“麻烦你和她说一下,有人在学校对面的冷饮厅门口等她。”

“好,她要是回来我会跟她说的——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无为者受了冷风的过分亲近,禁不住咳嗽了起来,“谢谢了,拜。”

黑暗的上空,又多出了几个星星小妹妹,星光虽然微弱,但是在这黑暗、寒冷、孤独的时候出现,给无为者的感动,要比白天里的太阳多得多啊。他向上天祈祷着,但愿我的丫头平安无事,天主保佑。

无为者在冷饮厅外面又站了近半小时,至九点零一分的时候,他才没有了等下去的信心。他再次跑去电话亭打紫晶的手机,结果是三个字:打不通。他打她宿舍的电话号码,仍是小芳接的,她像只乌鸦一样,报给人的仍是别人不想要的信息,“紫晶不在。”无为者失望地离开了电话亭,失望地回首月儿冷饮厅,失望地仰望着星星小妹妹道,

“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我的确是个没用的垃圾,她生我的气生得有理,我的确不配当她哥哥。哼,我算什么东西?没钱没权,又没财没才,一事无成,活着,到底图的是什么?活着,是为了等死吗?什么即使是‘垃圾’,什么也要当‘极品’?!全是***废话啊!”

那晚,无为者作了个梦,梦见紫晶对他说:“你不配当我哥。”

无为者一副知错能改的样子,真诚地乞求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一身白衣的紫晶说:“曾经给你一次机会,你没有好好珍惜,那么,既然没有今生,就让来生再续兄妹情份。”

紫晶化成一只蝴蝶,飞走了,像阵风,了无踪迹。

无为者惊醒了过来。接着,他失眠了,至凌晨三四点,才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