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门帘一挑走进一个人来,黄崖立刻站起来轻声道:“你来了!”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喜悦,脸上也泛起『迷』人的光芒,那是沐浴在爱情中的人才有的颜『色』。

原来寂寞只为了他,而快乐也是为了他。起身望去,来人面容俊朗,英姿勃发,浑身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甚至有让人顶礼膜拜的冲动。与他相比,赵忆丛突然觉得自己很猥琐,完全被他身上的光辉所遮掩。

黄崖正要开口介绍,只见此人摆了摆手,快步走近说道:“这位就是赵公子吧,我对你可以说是仰慕很久了。”

赵忆丛觉得奇怪,问道:“请问你贵姓,你我可曾见过。”

来人一笑,洒脱地说道:“看我光顾高兴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方不凡现在是虎狼谷的副谷主,我与赵兄不曾见过,只是心仪以久而已。”

赵忆丛道:“原来是方副谷主,进谷以后耳边就常听到你的名字。特别是看了你的布置之后更加的觉得你才能深不可测,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方不凡道:“过奖了,不过是借助地利而设的一些小把戏罢了,怎么及的上你运筹帷幄,决胜于两军阵前,战则必胜,攻则必克。”

“俗语有云,三人成虎。一句话到了第四个人的嘴里就已经不能听了,外界传闻更是不可信。”赵忆丛连连摆手。

方不凡摇了摇头对黄崖说道:”你来评价一下,赵兄他以少胜众,打败了几十年没人能动的吴元济,平定了淮西,难道还不算厉害么?“

“打仗的事我又不懂,你说厉害就厉害吧!”黄崖说着拉着方不凡低声说着什么,显然根本没把赵忆丛的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旁人就是赢得了天下,也不及心上人一笑吧?不过对于方不凡能这么了解自己的事却有点吃惊。要知道很多事已经不是传言能够听到了,他显然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难道说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虽然身在虎狼谷,可他的眼睛却早已飞到了外面。

自他进来,黄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脸上笑容不断,哪还有刚才那种淡漠的神『色』。什么寂寞如何的好啊!鬼话,不过是等的无聊才有的想法罢了,赵忆丛恨恨的想到。

当晚方不凡大摆宴席,谷里的重要人物都来出席,有几个人给赵忆丛的印象特别深刻。特别是朱温,现在的兵马副总管,身体雄健,目光阴冷,不苟言笑。偶尔笑起来,嘴角竟带着残忍的意味,让人感到这人是个心计深沉的角『色』。明显感到,他和方不凡不太和睦。而与他坐在一边的人有个特点就是全是当年跟黄巢一起战斗过的部下,而与方不凡亲近的大多青年人,这可能是新老势力之间的争斗。不由叹息大到朝廷,小到这个小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仿佛是永恒的定律。虽然是泾渭分明,却看的出朱温等人虽然不服气,态度上却不敢有什么不敬,可见方不凡的威望与心里威慑。

大多数人都在不停止的敬酒,说着在赵忆丛听来满是谄媚的话语,不由暗自皱眉。方不凡道:“有外人在此,你们还这样,让人家以为你们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么?”

这时一个谀词最厉害的人站起来向赵忆丛敬了一杯酒说道:“赵公子的确算的上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可我还是觉得我家的方副谷主更好。赵公子你可能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不过听我讲完你就明白了。”赵忆丛欠身道:“如此甚好,我也很好奇方谷主是如何把此地治理的如此兴旺的,倒不是觉得有什么不服。”

这人清清嗓子说道:“公子可知道以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么?遇到官兵来围剿就像丧家犬一样四处躲藏。那时我们根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因为我们随时可能死在围剿之中或者被野兽咬死。在这样朝不保夕生活里,我们迎来了方副谷主。他重新把我们聚起来编制军队设置机关埋伏,带着我们与官兵战斗,打退了敌人。最后迫使李景让和我们达成了彼此和平共处的协议。对内开始开荒阔土,自己耕种,使我们彻底安定,衣食丰足,可以说和我们的救世主一样。可能外界有人比他更有能力,可是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尊重对我们好的人。”

说到这里,盯着着对面的朱温等人狠狠说道:“可恨生活好了,竟有些忘恩负义之徒来争权夺利排挤方副谷主,我真想问问当初和官兵打仗的时候他们都跑哪里去了。纵使方谷主他大仁大义,以大局为重,一忍再忍,可是我们底下这群人眼睛里不『揉』沙子,谁想动方谷主我们就和他们拼命。”

见朱温眯缝着眼睛一边喝酒,一边还点着头,好象和这些话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不由佩服此人的城府,就凭这一点他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看来黄巢当年能取得大半天下并非是运气,而是手下能人众多啊。

见气氛有点紧张,赵忆丛站起来说道:“也难怪这位大哥如此激动,就是我这个外人也很敬重方兄,救民于水火当然应该敬重。就让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一杯,我先干为敬了。”

方不凡在这群粗鲁不文的人中间含笑应酬,毫无厌烦,显得很亲切平易近人,毫不作伪。能得到这些人的衷心拥戴也不奇怪。

半夜时分,酒席散了,方不凡亲自送他回住处。路上有些歉意的说:“让赵兄你周旋在这些人中,实在很抱歉。你可能觉得他们粗鲁又不懂什么道理,可是他们却真的是披肝沥胆的重义之人。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就是赴汤蹈火也不会犹豫。”

赞同的点了点头,赵忆丛道:“俗语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忘情最是读书人。这些人心地善良直爽有如光风霁月一般。虽粗鲁但是真诚,我也喜欢这样的人,方兄你多心了。”话题一转又说道:“不过方兄能如此待人并令他们真心拥护,在下非常的佩服你的胸襟。”

方不凡平静的说道:“在下和虎狼谷本来就有很深的渊源,多尽些力是理所当然的。”眼光转向黄崖又道:“没有兄台你的帮助,就很难有今日的黄崖了,虎狼谷上下都应该感激才是。”

提起黄崖,赵忆丛的心内百感交集失落、酸楚、压抑一起涌上了心头。桃花依旧,人却已非昨日。勉强说道:“当日我也是出于义愤,换了任何人也不会坐视不理,方兄不必总把此事放在心上了。”顿了一下酸涩地说道:“我看方兄与黄姑娘情投意合又是郎才女貌,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到时我一定要来喝上一杯喜酒。”说着望着身边的黄崖,见她神『色』娇羞,深情的望着方不凡,此刻她的眼睛里早已经没有别人了,心更是沉入谷底。

方不凡道:“我早有成婚之意,不过崖儿却要求我替他报了父仇,杀了时博才能成亲。这是她唯一的要求,我不能拒绝她。”

赵忆丛道:“时博现在在李师道的军中很受重用,是统兵的大将,想要动他恐怕很难。”

方不凡道:“正是如此,那厮平日里防卫森严,睡觉身边都站满了人。我看除非打败李师道,否则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是李师道实力强大,我拿什么对付他呢?”

见到他面『露』难『色』,赵忆丛心里感到很快意,随即又骂自己怎么变的这么龌龊,看人家为难不帮忙反而在旁幸灾乐祸。自从见了黄崖自己好象变了一个人,心胸狭窄,多疑善嫉。难道自己真的爱上黄崖了,还是自己根本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

正胡思『乱』想,耳边响起黄崖娇嗔的声音:“和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赵忆丛抬起头道:“正在想关于李师道的事情,你说什么了?”

黄崖道:“不凡问你是否有什么良策对付李师道。”

赵忆丛苦笑道:“他把我『逼』的几乎丧命,如果有办法,我早就对付他了。要对付他重要的是实力而不是方法,这点方兄比我要强的多。”

方不凡道:“赵兄说的很对,没有实力任何想法都是空想,我早知道是这样了。”说着当先引路。

回头望向黄崖,昏暗的夜『色』里,她面『色』沉静如水,与刚才那付天真烂漫的样子判若两人,看来她也不是全无心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