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莫不是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老态龙钟,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咧着嘴巴,露出森然的牙齿来,叫人看了不由心中发寒。

“元觉!”

凤飞见了这人忍不住低呼元觉的名字,这来人分明便是客栈老板啊!但是他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却是先前他们在杨柳巷见到的那个吕老伯的衣裳,难道说……

“吕伯,”苏成似乎不惊讶客栈老板的到来,只轻轻地喊了一声,便端起了跟前的酒水细细地喝着。

“真是不敢担当苏少爷的这句‘吕伯’的称呼啊!”客栈老板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又斜睨着眼睛瞧着院子当中的人,脸上露出一抹怪异却又痛快的笑容来。

“吕伯做何不在家中休息,倒是跑来了我苏府?”

苏成轻轻将酒杯磕在了桌沿上,漫不经心地问到,倒像是并不是很关心他自己的问题是否会有答案。

凤飞几人也等着客栈老板的这一回答,却见客栈老板的面色一会白一会儿红,眼神时而狰狞时而又透着懦弱。

“客栈老板似乎有些不对劲。”

凤飞给元觉传音,“你说……”

场中的情况顿时一变,将凤飞的话也堵了回去。

只见这客栈老板忽的抱着头蹲下了身子,目露惊慌地看着四周,嘴巴张合之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突然,客栈老板猛地站起身子,往人最少的地方冲去,却又忽的蹲下了身子:“我这是在哪里?我……我不是在、在客栈休息的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客栈老板的这些话,一时间。许多不清楚前后的人都露出愕然的表情来,而凤飞的心中也是诧异无比。

难道这客栈老板的身体里有着两个性格?

“客栈老板怕是被人夺舍了!”元觉却是这么跟凤飞说,但是凤飞无法认同这一说法,只是静默着看事态的发展。

正当所有人都糊里糊涂的时候,客栈老板又站起了身子,一下子冲到了苏成的跟前。面露狠戾:“苏成。你不得好死!”

即便是这样狠毒的话,苏成也依旧面不改色,懒洋洋地喝了一口果酒,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啧啧。最先不得好死的人怕会是你呀,可别忘了,你的儿子和媳妇其实是你自己害死的啊!”

客栈老板面色大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蹭蹭蹭地往后连退了三步,最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你、你说什么!”

苏成似乎诧异客栈老板性格的转变。但是这并不关他的事情,微一惊讶之后又变作了平淡:“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么?吕伯,你可真是老了啊,你看看,那些桌子上摆放着的骨血酒可都是你自己送来的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酒是如何而来的了。”

客栈老板的脸色顿时素如白纸,显然他想到了早晨的事情:早上他忽然晕倒了在自己房门口。身上正是穿着现在这套衣服,而他还依稀记得他去了杨柳巷。但是却记不得他做了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快说!”客栈老板强撑着精神,底气不足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成却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捧腹大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容,定定地看着客栈老板说道:“吕伯,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你可别忘了啊,这些骨血酒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啊!哦,对了,今天中午的时候你还专门找了我,找我要去了那枚旗子,喏,就插在你的腰间呐!你好像说,这旗子是要去收两个魂魄的,一个好像叫做轩郎,一个是鸳情呢!”

苏成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语落入周围宾客的耳中,骇得他们纷纷变了脸色,相熟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聚在了一起往院门处缓缓退去,只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今晚的不对劲。

“咦,吕伯,你今天怎么是以真面目现身啦?嘻嘻,你不是说要留着自己的模样来守着铜钱客栈的么,怎么,反悔了?”苏成说着,有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呀,吕伯,我想起来了,那轩郎和鸳情可不就是你的儿子和媳妇么!”

客栈老板却是没有再听到苏成所说的话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那句“要了旗子去守两个魂魄,一个是轩郎一个是鸳情”。

“啊——”

客栈老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发疯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将发髻全部都扯散了开来。

“你说谎!”客栈老板双眼充血,直愣愣地看着苏成,“你说谎!这些都是你胡编乱造的!”

“哈!可笑,我苏成为什么要骗你?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去骗?”苏成的脸上挂着讥笑,对客栈老板说的话毫不留情:“吕伯,莫不是你坏事做多了,这会儿脑子坏了?”

客栈老板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苏成,脸色越来越苍白,之后竟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竟然晕了。”苏成嫌恶的摆了摆手,似乎眼前有什么招了他的眼,“来人,把吕伯给抬下去好生伺候着。”

亭台之后快速走出来两人,正要将客栈老板抬着离开的时候,客栈老板却是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嘁,原来是做戏啊!”

瞧见客栈老板的这些个反应,苏成脸上的不屑更甚。

这声不屑落入了客栈老板的耳中,却也使得他脸上布满了讥笑:“是啊,苏少爷,我这些把戏,在您的手里哪够看呐?比起您来,我不过是听从了您的吩咐,将您加害之人的亲属泡制成骨血酒而已,啧啧,真真是比不过您呐!”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除了苏成和客栈老板个个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你说这骨血酒是用人泡制而来的?”问话的是邹文,他一向自诩苏成的心腹之人,却没有想到被他当做珍宝的骨血酒居然是……想到此处,邹文的胸口泛出阵阵恶心感,一下子没有忍住,便侧身呕吐了起来。

有一个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便接二连三地吐了。

“哈,你们不知道吧,这些骨血酒可是苏少爷精心为大家准备的呢,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喝了这骨血酒,身体里的许多暗疾都痊愈了?而且精力更甚从前吧!哈哈,那是因为这酒里都是一个人的精华所在啊!只不过……”说道此处,吕伯却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阴狠狠地看着苏成。

“苏少爷,我那个作为客栈老板的性格真是差极了,居然连直接面对你的勇气都没有,最多只是杀了那个外商和丁三为轩郎和鸳情报仇。更差劲的是,居然听你说了是我将轩郎和鸳情收进了旗子当中就完全崩溃了。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到这把年纪的!像我就不同了——”

“哦?你有何不同?”苏成很是给面子地接了吕伯的话茬,只不过脸上的不屑那般明显。

“我当然不同了!你当我不知道我便是那客栈老板本人不成?你当我不知道轩郎和鸳情是我儿子和媳妇不成?你当我不记得你是如何杀了他们不成?只不过,我懂得如何虚以委蛇罢了,若不是如此,我又如何得到你的信任,接了这泡制骨血酒的事情?”

“你当我信任了你?”

“难道不是?哈,不管你如何说,我只知道,我在泡制骨血酒的时候才有机会做下诸多手脚。”说着,吕伯面露讥讽地看着周围仍旧在呕吐不止的宾客,大声说道:“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可是知道你们的,你们当中最晚喝那骨血酒的人也是在一年前了,而我早在三年之前就做了诸多能让你们解脱的手段了。”

听出了吕伯话中意思,以邹文为首的来客纷纷强行止住了不断涌上心头的恶心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吕伯绕着场中央转了一圈,才像是大赦天下的模样说道:“我可是让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精力充沛和坚勇挺拔啊!只不过你们要稍稍付出些代价。”

“什么代价!”

“自然是血的代价咯!你们这些喝了骨血酒的人呐,在五年之后便会头发脱落,然后便是脸上的皮肤溃烂,直接就会耳朵掉落鼻子腐烂,最后四肢开始腐烂。而且最美妙的事情是你们每天都感觉到被烈酒浸泡的痛苦感,却有口说不出。不过可惜是至今还没有人死掉,谁让我三年前才可是给这些骨血酒做手脚呢。”

吕老伯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祥和的笑容,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会这么认同。

听了吕伯的这些话,喝过骨血酒的人纷纷脸色发灰,似乎都想到了几年后自己的下场。

忽的,这飘着幽香的花圃里竟然传来了阵阵恶臭。

凤飞皱着眉头看去,才发现竟是几个胆小的人吓破了胆子,屎尿齐流了。黄白之物随着恶臭一起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却是没有几人在乎。

看着场地之中的不堪,郁闷皱着眉头隐入黑暗之中,心中不断庆幸着刚刚没有将骨血酒喝下,要不然他不用等到五年后了,怕是即刻就要发作。

苏成有些不满地嘟囔了几句,正要唤来下人将这些没用的人抬下去的时候,却是有人猛地扑到了吕伯的脚下。

“求你放过我!只要能够救我,我什么都能够去做!求你!”这人边说边磕着头,那额头触地的“嘭嘭嘭”声,叫人心颤不已。

“哦?你要我救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