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鼠”组织一系列活动在秘密进行之中,但其一号行动的最终方案仍没有掌握,由香港发出的“货物”经中东转入新疆后,突然不知去向。军方、国安、公安精英尽出,陈钢被派往新疆九泉卫星发射基地,林峰则被派往西昌卫星发射基地,这两个地方近期将发射卫星,有情报显示,“白鼠”组织的活动有针对这两次发射任务的迹象。

林峰所在的新中社人事部,实际上负有组织部的责任,同时也承担着社机关党委的重任,发展新中社当地党员是其中一项重要工作。林峰筹划了当地党员到西昌接受教育的方案,得到成诚的批准。成诚通过在“二炮”的将军丈夫,联系了西昌发射指挥中心的司令员,准备亲自带队前往。

由于香港媒体长期对国内大量的负面夸大和不实宣传,不仅左右着香港普通市民对国内的看法,就是新中社的当地员工,由于少有与国内的联系,对真实情况了解的也不多,对香港媒体的宣传也是将信将疑,为此,新中社每年都要组织入党积极分子和当地党员到内地参观学习,通过实地观察,感受改革开放后国内的变化和发展。

西昌是过去红军长征播过火种的彝族聚居地,有着刘伯成“歃血为盟”的传说,留有不少红军的遗迹,被当地族人真诚地保留了下来,他们对此也是如数家珍。这里民风纯朴,与军队和国家有着那种长久以来的深厚感情,风光秀丽,有着螺髻山、琼海、土林等名胜。卫星发射基地的建设,也使这里平地建起一座城市,有了机场,通了火车。

为安全起见,林峰一行通过四川驻港窗口公司负责此行的安排,他们乘机到成都后,转乘火车前往西昌,从晚到早一夜车行,这些在香港出生长大的当地员工兴奋不已,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而居然一夜醒来还在一个省的境内,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祖国之“大”。林峰一夜未眠,之前曾听说在这趟列车上常常会遭到彝族山人的洗劫,结果一夜无事,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车到西昌,天还没亮,基地的车队已经整齐地排列在小小的车站外,新中社的当地员工基本上没有与军队打交道的经历,加上普通话大多不灵光,起先是小心翼翼地选择性搭讪着,逐渐熟了起来,也是无话不聊。正值初冬季节,在前往基地的路上,看到山坡上满地的白霜,这些长期在亚热带地区生活的香港人,兴奋地要求停下车,到路边照起像来。林峰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补觉,他感觉此行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必须养精蓄锐。

大队先到西昌城内的基地指挥部招待所驻下,安排在早饭后与司令员见面。期间,林峰收到陈钢的电话,他在九泉有所斩获,发现了“白鼠”的踪迹,叫林峰放宽心,好好地欣赏一下西昌的美景。林峰总觉得,依“白鼠”组织的能力,没有这么简单。他与陈钢约定,这个期间保持热线联系。

林峰趁着大队人马与基地陈司令见面的当口,称去会一下老朋友,向成诚部长请了个假,与基地保卫部门取得了联系,保卫部门事先已经接到密令,林峰的身份也迅速得到了确认。陈司令与新中社的当地员工见面后,也来到保卫处。他们在一起交换了意见,陈司令当场命令保卫处吴处长全力配合林峰,一定要保证发射的顺利进行,并亲手把配枪交给林峰:

“听说你是个神枪手?”

“那都是别人强加给我的。”

“这次发射的是第一颗境外商业卫星,有不少国外媒体、重要人物在现场,不仅国内关注,中央领导非常重视,别有用心的人也没有放松对我们的监测,如果发射失败,不仅经济损失巨大,政治影响难以估计。”陈司令心情沉重地拍拍林峰的肩膀。

第二天,首先参观装配现场,这时的装配车间已经进入最后的检测阶段,由于发射在即,新中社的员工们也只能远远地看一下工作现场,并不准靠近。随后,他们来到发射架附近,这里已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峰一路走,一路观察,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发现一个细节,在火箭头部附近工作的几乎全部是老外,他问随行的吴处长,吴处长告诉他,因为卫星是外国公司的,也是由国外其他公司制造的,只是借我们的长征二号火箭上天。因此,箭头部分的安装工作全部由他们自己的技术人员负责,根据约定,我们的人员不能接近,包括夜间,他们就驻在车间,非常“敬业”。在卫星从机场往基地运输的过程中,还有一个故事:由于路况不理想,当时外方人员担心卫星受到颠簸,要亲自驾驶运输车辆。试驾了几个小时,还是不行,后来,我们的战士上去,把一个空可乐罐放在车上,结果一个小时下来,可乐罐硬是稳稳地立在那里,老外佩服地五体投地,我们的物质设备条件有限,但战士们却练就了一身硬功夫。

晚上回到驻地,已经有不少前来观看发射的嘉宾陆续抵达,宾馆内少有的热闹起来。火箭要在后天发射。明天的行程是去琼海和彝族革命历史博物馆参观,林峰已被成诚严肃地告知:不准请假,必须随大队行动。林峰联系了吴处长,准备夜间再回装配车间看看。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吴处长告诉林峰,今天白天的九泉发射被迫中止,看来这次的目标主要是九泉,他显然是长舒了一口气。林峰也接到了陈钢的电话,告诉他了详情:在已经下达火箭点火命令的时刻,发现了异常,破坏分子自杀式的爆炸,造成了一定的破坏,牺牲了一位战士,这个破坏分子已经证实是“白鼠”组织的人,他们按惯例留下了“白鼠”的标志。发射被迫中止,无限期延后,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军方,他准备先回乌鲁木齐。

林峰与吴处长来到装配现场,火箭已连夜运离。林峰来到现场仔细观察,并没有什么发现,有一个已经揭去画面的不干胶胶贴,引起了林峰的注意。吴处长告诉他,白天,他的同事也发现,有一个老外将不干胶胶贴贴在了箭头保护罩的内壁,我们的人员曾经想制止,被他们挡了回来。他们认为是幸运符。

“是什么标志?”

“没有看到。”

联想到九泉,林峰立刻警觉起来,他有一种直觉,问题会出在箭头。他们马上驱车前往发射场,现场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正在进行吊装。吴处长在一旁介绍着:

“你看到没有,吊装操作手是我们的战士。我们用的是国产吊机。在此之前,老外们也想自己操作,试了几回都不行,最后还是用我们的战士来吊。你知道,战士们是怎么训练的吗?用吃饭的筷子,将筷子吊进啤酒瓶口。他老外根本想像不到。”

“能不能要求打开箭头再检查一回。”林峰打断吴处长的话。

“想都不要想,不可能!况且,总部已经通知解除了一级戒备。”

“司令员现在何处?”

“指挥中心。”

“走,我们去。”

“你有什么发现吗?”

“还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问题。”

“这恐怕很难,除非是有证据,否则陈司令也无权决定。”

指挥中心内,人们通过大屏幕正在监控着发射现场的安装。林峰、吴处长与陈司令来到一间办公室内,林峰希望将箭头部分打开,再检查一遍。陈司令非常重视林峰的想法,他马上通知外方技术人员前来,同时,请示总部的支持。

林峰与吴处长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候着谈判和请示的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眼看天都快亮了。突然林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钢,但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大姐的声音,她告诉了林峰一个不幸的消息:妻子阮洁得了红斑狼疮,已经生命垂危,父亲被发现患了癌症。希望他快些回来。这真如晴天霹雳。刚听到消息,林峰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姐姐已经是很小心地推迟告诉了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凌晨四点多,陈司令满脸疲惫地进来,把军帽往办公桌上一摔,尽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作为一个几十年从事航天技术工作的将军,他知道,哪怕是一点点的疏乎都可能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然而,由于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上级的命令不予改变,外方也坚持不同意推迟发射,更不同意中方介入对箭头的检查。陈司令还讲到了总部的意见,由于九泉已经发现了破坏分子,没有新的情报显示在西昌有破坏行动,发射照常进行。

在此之前,林峰已经运用了所有的关系,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推迟发射。但他知道,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这一切都是惘然。

第二天的参观活动,林峰是像梦游一样渡过的。所有的努力得到了同一个结果:发射时间不可能变更。

万众瞩目的发射日,林峰与新中社的香港员工一起前往专设的观看台观看发射,他心情沉重,期盼着自己的判断有误。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像死囚等候行刑一般。

“10、9、8……,发射!”随着陈司令的一声令下,火箭腾空而起,现场一片欢呼。然而此时,陈司令和林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噪子眼儿。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林峰的耳边滴嗒嘀嗒地响着。突然,火箭在空中爆炸,碎片像礼花一样散开,林峰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现场一片哗然。

果然,爆炸发生在箭头!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林峰垂头丧气、无助地与新中社的香港员工开始了返程,大家都沉默着。在与陈司令话别时,他看到陈司令一夜之间,头发已经见白了许多,眼中饱含着热泪,两个人长久地握着手,相对无语。

林峰已经向成诚说明了家里的情况,请了假,准备回新疆。此时,林峰的心情是复杂的。不仅是刚刚出现的事故,还因为妻子和父亲的病,而且特别有种对不起妻子阮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