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男子饶有兴致的审视祁天晴了。

“在下可是有地方得罪公子?”

“有。”

“敢问哪里?”

“去阎王那里问吧。那里回答的比较清楚。”

“……我想公子有所误会,刚我只是……”

“你不必说了,技不如人,更何况你刚刚还帮了我的忙,惩治了那骗人的活神仙,这次就算饶过你,莫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哎公子……”

男子待要再说什么,祁天晴却早已转身离去了。男子拿出手帕来将地上的毒针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针上确实有毒,应该与刚才惩治活神仙的毒针一样吧,男子想着,不禁轻轻摇头一阵苦笑,眼睛却望向了祁天晴远去的背影。

且说秦漫修本在庙门口与祁天晴站在一起,可突来的人群将二人冲散,正要寻祁天晴时,却莫名的被一只手狠抓着往与庙门相反的方向跑去。

漫修本来身穿那天蚕丝衣,就被紧紧的禁锢住,这一拉,本待挣扎,无奈天蚕丝衣却开始收紧,内伤又重,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强势,一下子竟被拉出去了好远。

“公子!这位公子!”

“哥,你快看那,变戏法儿的就在那儿!”

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漫修的叫声,也是,这里人声鼎沸,能听到才怪呢。

待挤入了围观戏法儿的人群中,稍微稳了稳后,漫修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谁知对方只用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吵,两只眼睛却直盯着变戏法儿的瞧。

“公子!”漫修无奈又拍了拍对方,可这次对方的反应是,连头都没回一下,便说了句,“哥,你要不想让我坏了你的好姻缘,就陪我看完这戏法儿……啊!你快看那!他的口里喷出火来了!太神奇了,怎么弄的啊!”

漫修满脸尴尬,可对方死死的捏着他的臂腕,看到紧张处或兴奋处,似捏得更紧了,甚至还有些疼。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漫修第三次拍对方肩膀的时候,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哥,我说你……啊!”

对方瞬间便把手甩了开去,甩的漫修的胳膊那叫一个生疼。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对方时,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说了句,“是你?”

拉错了人的便是兄妹俩中女扮男装的妹妹,算上这次,已经在这观音庙会上与秦漫修见了第三回面了,还真是有缘。

“怎么会是你?我哥呢?”

秦漫修轻轻揉揉胳膊,摇了摇头,他都是莫名被拽过来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位公子的哥哥在哪里呢。

“你这**,有钱出来拜佛烧香,竟然告诉我说一个子儿也没有了?这是什么?好啊,居然这么多钱!背地里偷汉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心别让我抓个现形,抓到了让你们好看。”

这边戏法儿演的正热闹,旁边的一场好戏也刚刚拉开帷幕。不过,这好似不是提前编排好的节目,而是一个身着麻衣的男子真的在揪着一个小妇人的头发,一边来回摇晃着,一边辱骂。

“求求你,把钱给我!这是给娘的救命钱那!是我在这里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求来的,你又要抢了去赌!你赌没了,娘的医药钱又从哪里出啊!”

“他娘的,少给我在这儿废话!你不是能卖吗?卖去啊!还怕缺银子使?你他娘以前不就是卖的吗?说什么遇到了贵人,把你赎了出来?呸!骗孙子呢?有钱赎你出来还能不上你,真那么高尚他怎么又不娶你?买了出来当丫头使唤?呸,说出来谁信!少不了在府里也是个千人骑万人坐的狐媚子!要不那当家的主母能把你再给转卖了出来?我娘也是个糊涂的,怎么就花钱把你这么个东西给买了过来。嫁与我就真当自己从良了啊!我告诉你,狗改不了吃屎!娘的,还敢抓我!”

啪啪的几声响亮的耳光上去,顿时连变戏法的热闹都被抢了去,众人都不觉将眼光集中到了这对夫妇身上。

“相公,这钱真是我乞讨来的……”话还没完,又一个巴掌便到了脸上,那小妇人顶着两边红红的手印,噙着泪,更加萎缩了起来。

“一天不打你你就不长记性是吧?好!今儿就让你再长长记性!”说着,男子抡起拳头便打到了小妇人的身上。

“可恶!”秦漫修的身边之人看不下去了,不光是为这狼心狗肺的人气愤,更是为这围观的众人,竟没有一个人出来管,难怪叔叔说这宋的天下早晚要亡,这样能不亡吗?

“喂,公子,稍安勿躁!”出言阻止的竟是秦漫修。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就看着妇孺被欺负,也不管吗?”

“有些事情,不管……”秦漫修还没说完,就听对方哼的一声,蔑视的瞅了他一眼,便出人群而去了。漫修再要拦却是来不及了。

“住手!”

一声大喊让男子停了手,看到站出来的是个年轻公子,男子一声冷笑,“呵呵,说偷人这就出来一个。好啊!今儿正好让我逮个正着,看你们这对奸夫**妇还有什么说辞!”

“住口!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这妇人有奸情了?”

“哼,没有?没有怎么不忍看到她挨打?还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碍了眼睛?”

“真不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出来,纯是看不惯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动手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妇人!”

“哦?是吗?只怕别是口上说的好听!”

年轻公子微微一皱眉,却不去与他纠缠,只一把夺过了钱袋,然后一手将被打倒在地的小妇人扶起,一手将钱袋递与她,口中还说道,“这里的钱够不够,不够需要多少,病人看病重要!”

“娘的,你少在这里跟我兜圈子!被逮着个正着,想绕过去就算了?我还告诉你了,没门儿!今儿这话不说个明白,谁也甭想走出这个庙门儿!”

“清者自清。”

“什,什么?请什么?他娘的,别以为认得几个字,就跟老子在这儿拽文嚼字的!老子不吃这一套!你这个小白脸,跟她好多久了?上了她几回?说不说,不说打死你!”说着,男子便要上前揪住年轻公子的衣领。

年轻公子一阵嫌恶,当即便避了开去。男子扑了个空。

“你这个奸夫!我今儿饶不了你!”

“说话当心!没有实证的话我可以告你诋毁。”

“你他娘的恶人先告状,猪八戒倒打一耙是不是?哈,哈哈!看呐,你这个死女人,在外面给我偷汉子,让我丢尽了颜面,现在奸夫出现了,居然还这么趾高气昂!”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倒是很会用词,年轻公子听着,不禁冷冷的一笑。

“笑?你居然还在笑!好!我今儿,跟你没完!”说着,男子撸了撸袖子,又一次直扑向了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这次是烦厌的一闪身,让男子当即来了个狗吃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小妇人居然还去关心她的丈夫,看到此,年轻公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这般对你,你还去管他作甚?”

小妇人一个劲儿呜呜的直哭,扶起男子后,谁知竟生生的受了一句,“娘的,死人了?哭什么!”

小妇人立即止住了哭声,年轻公子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偷人在先,打人在后,好啊!好!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打算告官?”

“怎么,怕了?怕了也行,咱私了!”

年轻公子的眉毛一挑,“说到底还是想要银子。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银子,我有的是。要,也可以给。但给的不是你,是给那得病的人!小娘子,你说,看病需要多少银子?”

“五,五十两。”

年轻公子二话没说,便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去,还有抓药的钱,都算在里面。”

“哟,好大方啊!一百两,玩我的女人,一百两!”

“你!”年轻公子都快被眼前的无赖气死了,哪有这种人!

“官爷,官爷!您来的正好,快来抓人那!这奸夫,勾引了我娘子不说,现在还光天化日的打人!”

这时,正好两个身穿官服的衙役巡逻至此,年轻公子看看衙役,又是一皱眉头。本想出头打抱不平,为那小妇人争回颜面和钱财的,不想却要牵扯进官司,她是何等的身份,被两个小小的宋朝衙役带到官府收押,想想便觉颜面无光,少不了还得让哥哥解救于她,到时万一再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又少不了教训。

“就是你勾引了这小妇人?随我们到官府走一趟吧!”

“我只是路见不平,出来帮忙的,并不识得这小妇人。”

“他说不识得你,可是实情?”

“回官爷,我虽不识得此人,但他却是屡屡来轻薄与我,我不从,他还威胁我说,要是不肯,便杀了我的夫君让我终身下不了他的床!今日民妇来观音庙许愿,就是为能摆脱这个恶魔,谁知竟被夫君撞见,误会于我。官爷,您可要为民妇说句公道话啊!”

听到此,年轻公子不禁大怒。这是些什么鬼话!她出头帮她,她却反过来咬她一口!这不真是以怨报德吗?

“公子,请吧。”衙役见其衣着不凡,怕是哪家府上的公子,不敢得罪,然而大庭广众之下有人指证了,就得带人回衙门问话。但说话间,已是带有几分客气了,恐怕要换了平民百姓,早就动手拉扯走了。

“我说过,我不识得她!他们诬陷我!”

“有什么话,衙门里有的是机会说的,不急于这一时。”

年轻公子急得直握拳头,是不是该跟哥哥多学点武艺,干脆杀了这对狗男女,打晕这两个白痴衙役更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