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年轻公子正皱眉间,却听人群里一个声音传出,“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啊,叫我好找!”说着,一个人不由分说的便搂上了年轻公子的细腰。年轻公子的身体立即僵硬,侧眼看去时,竟是今日已经见了几次面的如兰公子。

“想来观音庙跟我说声就是,也不必穿男装,连个丫鬟都不带就出来啊。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下次可不许如此了。”虽然句句指责,但又是句句温和,秦漫修的俊美,再加上这和煦春风的话语,不觉有些让人醉了。

“什么?你说他,她是你的娘子?”

“是啊。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衙役?”

“他,她说我是奸夫!”年轻公子指着对面那夫妇二人,若有委屈的说道。

“奸夫?……哈哈!”半晌爆出一阵大笑,秦漫修指着怀中的人儿道,“你,你们,可瞧好了,她,怎么,做的了奸夫!”

这时,衙役才注意到这年轻公子打扮的人,耳朵上居然是有耳洞的,而且,看身高、模样,身段,怎么看怎么像女子……

“得罪,得罪!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说!”

在得知他们诬陷的公子居然是个女子后,先前的夫妇二人一下子傻了眼。终于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今天真是够背运的了。

“活该!”年轻公子出了口气,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

“夫人,这可是您的一百两银子?”

年轻公子打扮的“夫人”看看衙役递上来的银票,刚要接去,漫修却先拦了下来,不紧不慢的对那夫妇二人道,“我且问你二人,是否家中真有生病的老母?”

“爷开恩,爷救命啊!我们也真是走投无路了才设下如此骗局,家中的老母得了怪病,大夫出诊、抓药,费用高的不得了,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现在连下顿的饭都没着落。我们只寻思着能遇到个施银子的贵人,可连求了多日,竟无一人可怜,眼见老母亲的病又严重了,哪会儿说不好就过去了,我二人无法,只得出此下策啊!爷,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着对方声泪俱下,漫修的心便软了。本来见那丈夫骂得难听,可毒打妻子时,竟是处处手下留情,似还有庇护之意,便起了疑心,又见这二人欺骗那年轻公子的钱财不说,还污人通奸,更觉愤慨。无意中见到年轻公子的耳洞,便灵机一动,出面解围,原也想好好惩治一下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的,孰料,此二人如此做竟是为了母亲。

想想自己的母亲,连尽孝道都是没有机会的,眼前这二人虽行为过分,没走正道,但说到底倒也是为了给母亲治病。于是,漫修当下连那一百两,带自己身上的那八十几两银子,一并都递与了对方。

“爷,您这是……”

“今儿出门没带多,先将就着用用吧。实在再没有大夫给看病,我给你介绍个去处。开封东街上有个姓林的人家,你只去打听林姑娘,她会给治的,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我自会安排给她送去。”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别急着谢了,快去看病吧。”

“爷,这……不大合适吧。他们可是犯了王法,得论罪的。”

“你们没听他的老母亲病又重了吗?抓了他们,谁给那老妇人看病?”

“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另外,爷,夫人,二位是否移步到衙门给做个证人呢?”

这回轮到漫修也打退堂鼓了,他也只是想出来帮忙解决好这件事情,没想去衙门的。万一要让衙门的人发现他的身份,恐怕就要翻天了吧。即使发现不了,周府那边也是无法交代的,还会平白连累了祁天晴。

“衙门?你过来。”第三个声音响起,漫修很清楚,是祁天晴来了。

且说祁天晴已在人群里站了好一会儿了,看到秦漫修搂着那女人她的心里就极度的抓狂,因此出来说话时十分的不客气。

那衙役一见这位的气势,也不敢惹,当即便走了过去。只见祁天晴悄悄的给衙役看了样儿什么东西,衙役立即变了脸色,当即点头哈腰,一副惟命是从的小人嘴脸。

“那什么,算你们两个命好。这几位宽宏大量,决定不上告你们了。但是为表惩罚,要你们二人终养老人,若有一丝闪失,新罪旧罪一并责罚!”

“多谢几位爷,多谢几位爷!”

夫妇二人千恩万谢的离了去,其中一个衙役舔着脸又上前讨好时,祁天晴正准备恶狠狠的骂声滚,可谁知,竟被别人抢先了一步,不是骂,而是塞与那衙役一张银票。衙役也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哥哥!”

年轻女孩儿一见哥哥,立刻扑了过去。

“轻点,轻点!”

“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

小女孩儿的娇气一览无余,祁天晴看看那男子,又望望他面前的男装女孩儿,哼了一声,对漫修道,“你随我来。”

漫修对女孩儿施礼道,“姑娘,刚刚情急之下有所冒犯,还请海涵。”却也没等对方的原谅,立刻跟步离开了。

“喂……”女孩儿叫了一声,漫修已走出数步。

“你叫什么名字?”

漫修听此一问,微微一笑,却未作答,转身继续前行。

“秦漫修。”哥哥在旁替他答道。

“哥哥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有个人,刚刚发脾气时叫出来的……”想着祁天晴嗔怒的样子,这位哥哥不觉又微笑了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刚刚那对夫妇是骗人的呢?”女孩儿嘴里嘟囔着,往前走去。

且说祁天晴一肚子闷气在前面走,漫修也不敢吭声,只在后面默默的跟着。是自己搂着那女孩儿让祁天晴生气了呢?还是,那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个偏殿,后面连着和尚修行、睡卧的地方。在一个大头和尚的带领下,二人进了一间客房。直到此,祁天晴的气才见消了些,只是手偶尔还会微微有点颤。

“你,没事吧?”

“你说呢?”

“……我们为何来此处?”

“提前过夫妻生活,如何?”

漫修的脸当即一红,说着便要起身离去,可立即被祁天晴挡在了前面。

“喂,这你都当真?”

“说实话,我不是你该期待的那个人。”

“用不着你来教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祁天晴口上虽如此说,但一想到今天拉着另外一个男子的手,竟会有心动的感觉时,就说不清的想忘掉。可偏偏,记忆就与她作对,越是想忘却,就越是印得深刻,以至到最后,连每一个细节,每一刻的感受她都能回想的起来。

疯了,准是疯了……!

祁天晴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漫修忙去阻止。就在此时,却听见门口有脚步声。祁天晴忙把漫修拽到了一边。门打开了,进来的居然是与他俩今日穿着完全一致的林雨清和林雨薇,而林雨薇的手指上居然也带了个绿色的戒指,与先生的一模一样。

“是你们?”秦漫修很是意外,但见这三人,表情却很是正常。再瞧瞧这装束,便知今日之事是祁天晴和林家兄妹故意安排的了。

“呵呵,刚走到庙里便听说表哥给我又找了份差事,自是不敢怠慢,前来问个清楚。”林雨薇打趣漫修道,谁让一进庙门,就听别人议论,什么反正有林家的姑娘,就算那钱不够他们也能找到人给他老娘治病,问下才猜知是秦漫修帮她揽的差事。

“自古以来,有能者居之。若是我会医,自不会推与他人。”

“表哥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也算‘他人’吗?还有,表哥提什么银子,倒真真与我生分了。”

“好好好,我错,我错了!这向林姑娘赔礼了!”

“林姑娘?”

“雨薇妹妹,我错了。还请妹妹宽宏大量,饶我这一回吧。”

“好了好了,打趣儿的话留着以后再说,他们呢?跟上来了?”祁天晴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插言道。

“恩,领着他们转了不少地方,这会儿跟过来估计也有些累了。离这儿还有段距离,听不到我们说话的。”林雨清稳稳的说道。

“那就好。我就说嘛,一群熊包!”

“你不要如此。你可知道,你那日单独行动有多危险。若不是沈云城李代桃僵,将你换下了先生,现在还有你骂熊包的机会?”林雨薇看着祁天晴一脸张狂,不禁指责道。

“好了好了,这不是活下来了吗?还活得好好的。在周府里,他周可第一大,我便是第二大,他还指望着我帮他夺江山呢。”

“周可就没怀疑过你?那沈韩怎么去了杭州?”

“他去杭州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不知道吧?杭州是先生的老家。”

“那又如何?”

“如何?他不了解你,不会打听吗?万一有哪点你做的差池了些,可不是游戏输了就算了的事,是要赔命的。”

“你怎么不早说?沈云城也没告诉我那许多啊!”

“好了,雨薇,不要吓她了。据我所知,先生的家人早在几年前就都死于非命了,而且都是死于剧毒,尸体也被火烧了。当时连同他,也是在死亡者名单里面的。换句话说,这先生,早就已经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