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爽约了。

十一点半,护士进来查房,见锦瑟睡了,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小灯,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

关门声响起,锦瑟幽幽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紧闭的窗户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一会儿,浓重的疲倦感袭来,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嘴唇上覆上来一个冰凉柔软的物体,轻轻的撕咬着她的唇,她一惊,意识瞬间清明过来,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全身都像陷入睡眠麻痹一样动弹不得,感觉双肩被人按住,那人浑身都带着冰凉的水汽,压在她身上,而落在她唇上的,赫然就是那人的吻。

纵然意识清明,可她却一时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睡眠麻痹还是真的有人半夜潜入她的病房对她做出这种事,用尽全身力气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尽管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也挪动不了分毫。

而身上那人的动作却越发放肆,唇移到她的脖子上,沿着颈线一路向下,带着薄茧的手伸入她腰间轻轻的摩挲着,冰凉的触感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挣扎,想尖叫,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但她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是简宁吗?

这个念头刚浮上脑海就被她否决掉了,她和简宁交往了接近一年,简宁学业繁忙,两人聚少离多,再加上他对男女之事拘谨到近乎刻板,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也只限于拉拉手,连亲吻都没有过,说简宁三更半夜跑到病房里对她又亲又摸,打死她都不信!

但不是简宁又是谁?谁能在三更半夜躲过护士进入她的病房,这里可是高级病房,楼下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看守,走廊楼道里四处都设有监控,想要进来谈何容易?

锦瑟脑子转得飞快,身上那人的动作更快,一只手挑开了她的病号服扣子,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那人灼热的视线停留在她精美的锁骨上,紧接着,冰凉的唇在她锁骨上印下痴缠的一吻,然后——停住了。

真的停住了,那人似乎是凝视了她许久,然后,起身松开对她的束缚,还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

锦瑟死死的皱着眉头,浑身还是动弹不了,但一股强烈的倦意袭来,尽管她在心里一再警告自己不要睡着,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但那股倦意像是会催眠一样,她渐渐撑不住了,陷入沉睡之前,她恍然想起来,刚才那人吻了她那么久,她居然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呼吸。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外的阳光明艳艳的,又是一个艳阳天。

简宁端着洗干净的提子走进来,见锦瑟抱着双膝坐在**,讶异道:“醒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还睡得死沉,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头晕不晕?”

他随手把果盘搁在一旁,就着衣摆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伸手来探她的额头:“已经退热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了。”顿了顿,他又说:“昨天下午护工阿姨给我电话,她儿子出了点事,暂时来不了了,所以……”

锦瑟的眼神有点飘忽,闻言摇摇头,露出一个淡笑来:“没关系,我能照顾得了自己。”

简宁把果盘端到她面前:“想吃点水果还是想吃点别的什么的。”

锦瑟却没理会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简宁见状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外面有什么吗?”

锦瑟声音淡淡的:“昨天,那里有个人在偷看我。”

简宁愣了一下,随即打起了哈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锦瑟突然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定定的看着他:“老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简宁神色一顿,立刻转过身,随手摘了一颗提子丢进嘴里,边吃边口齿不清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锦瑟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不做声。

她最了解简宁的性子,如果是他不想说的事,即使拿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说半个字,看来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她知道,她垂下头,那她不问了。

简宁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心里似乎虚得很,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回去了,病房里又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护士端来早餐,她简单的洗漱过后吃了一点,觉得没什么胃口就放下了,跟护士提出想出去走走,护士长让一个小护士陪着她。

z市是标准的三线城市,交通发展都很一般,这座私人医院医疗设施却很不错,环境也是一流,住院部的楼下是一大片草坪,阳春三月暖融融的阳光下绿草如茵,锦瑟坐在轮椅上,身后的护士小姐一边推着她慢悠悠的散步一边跟她聊天,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简宁一整天都没再来,晚上叶母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了她几句,又被一个会议急匆匆的叫走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会这么的……空虚?

就好像是一个原本注满了水的小桶,被尖锐的利器扎出一个个小洞,水悉数从小洞里漏出来,越来越空虚,越来越寂寞……

她甩甩头,想把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出去脑子。

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尽快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出院,把一切的前因后果都搞清楚。

躺在**,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指腹

腹带着薄茧的手,冰凉的吻,没有呼吸的人,那人的动作小心翼翼又轻佻无比,像是极力在压制着**,却又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她动不了,连皱眉头这样的小动作都做不了,更遑论睁开眼睛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天大亮后,一切又恢复原状,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锦瑟借口太闷,拒绝了护士的陪同,一个人四处溜达了起来。

状似无意的来到监控室,她左看右看四处无人,推开门走进去,里面一个老大爷正拄着胳膊打瞌睡,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见来人是个小姑娘,不由得好奇道:“姑娘,你找谁?”

锦瑟甜甜一笑,闪身进去随手掩上了门,压低声音说:“大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老大爷被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感染,也不由得压低声音说:“你说说看是什么忙。”

她咳嗽了两声,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我跟我男朋友闹脾气扭伤了脚,他都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但我老是觉得他其实是放心不下我的,半夜偷偷来看我,大叔,你能帮我调一下vip走廊的监控吗?我想看看,如果他晚上真的来偷偷看过我,那我就原谅他啦!”

老大爷闻言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一边点头打开监控一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吵架嘛,多大点的事儿,先低头认个错又不会少块肉……”

监控打开,调到她病房所在的区域,从昨晚的十二点开始看起,一路快进,除了凌晨两点和四点护士来查了一次房外,其他时间根本就没有人进出。

锦瑟不甘心的又看了一遍,没有,调到前天晚上,还是没有,一入夜走廊里就空荡荡的,红外线摄像头下看起来冷清得有几分渗人。

老大爷看着锦瑟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咳了一声道:“年轻人吵吵嘴很正常,别太往心里去,其实你男朋友来不来看你不重要,你今天既然会到这里来看监控,其实心里是想要原谅他的,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哎,你怎么就走了啊?”

锦瑟幽魂似的飘回病房,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病房结构,确定病房只有一个入口和两扇窗户,此外没有其他的通道和捷径可以进来——

这时她突然懊恼的一拍大腿,该死的,刚才怎么忘了看那天的监控,半夜有人吻她轻薄她,这有可能是睡眠麻痹产生的幻觉,但她刚醒来那天确确实实是有人在病房外偷窥她——她抬眼看去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那人是穿着蓝色衣服的。

她立刻想折回去再看一次监控,但一想到老大爷喋喋不休的样子她又头痛,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护士长进来了,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连忙把她扶到**,轻声叱责道:“这才三月份,地上还凉,你怎么能连鞋子都不穿就跑下床,再着凉了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锦瑟被她念叨得脸上讪讪的,抬头一看,护士长今天似乎是化了淡妆,嘴上的唇彩还是那种带着珠光粉末的,她脑子突然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简宁打来一个电话,他似乎还在考古现场,周围有些嘈杂,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自从上一次见面后两人之间有了一层无形的隔阂,许久,简宁借口还有事匆匆收了线,锦瑟也松了一口气,没话说又僵持的感觉太尴尬了。

十二点一到,浓烈的倦意袭来的时候,锦瑟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试图去抵抗阻止,而是很快就顺着睡意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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