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就是好好挫挫这个异域男子的气焰,重振赌坊的名声,如果这个时候押上全部,即使扳回一局,那斯拉木也只是输了十两银子而已,但如果能把这块他这么紧张的玉佩赢回来,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好了,就这个吧!”锦瑟顺手把玉佩抛给荷官:“发牌!”

“你——”

斯拉木气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玉佩落入荷官手里,押在一堆的卖身契和地契上,回头瞪了锦瑟一眼,坐下,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开始看牌。

这一局,斯拉木剔牌的速度比前几局快了很多,显然他想快点结束赌局,拿回玉佩,锦瑟眼睛放在牌上,注意力却一瞬不瞬的落在斯拉木身上,嘿嘿一笑,你死定了。

围观群众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想看看这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局牌是怎么被锦瑟输掉的,连一直守在门口看门的小厮也凑上前来,一时间,赌坊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剔牌的声音。

剔好了牌,锦瑟手中剩下两张,斯拉木手上剩下一张。

按规矩,斯拉木抽牌。

习惯性的摸摸八字胡,斯拉木冷然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到一块,整张脸看起来像一朵枯萎的菊花,伸手抽走其中一张牌,一对,眉头轻蹩,学着锦瑟的样子把牌背到身后来回洗了洗,再重新排到她跟前。

锦瑟冲他诡异一笑,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斯拉木背脊骨一寒,硬生生的忍住想打寒颤的冲动,看着锦瑟在两张牌之间摸来摸去,不耐烦的催促:“选好了没有!”

“好了!”

手中一滑,牌被迅速抽出,锦瑟看都没看,“啪”的把两张牌摔在桌上。

······

······

······

众人哗然!

斯拉木一瞬间如遭雷击!

一张的方块六和一张红桃六躺在桌面上,红艳艳的颜色像咧开的嘴,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他。

锦瑟得意的双手环胸,翘着唇角:“我赢了。”

看到锦瑟嘴角那抹算计的笑时,斯拉木才如醍醐灌顶,颤着手指着锦瑟语不成调:“你······你·······你······”

锦瑟抓住他的抖得厉害的手指,笑眯眯的说:“我赢啦!”

说完无视他瞬间白了几个色度的脸,捡起桌上的腰佩,在手上掂了掂,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往楼上走去。

身后,斯拉木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的背影——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算计了!

“慢着!”斯拉木出声喝住她!

锦瑟上楼的脚步一顿,无辜的眨眨眼睛:“怎么了?大叔。”

斯拉木一听这称呼就满头黑线,但还是利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姑娘,你赌术不错,不如跟我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锦瑟先是一愣,随后甜甜的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我是生是洛爷的人,死是洛爷的鬼,这辈子不可能再跟随第二个人!”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阿弥陀佛,原谅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楼下一众赌徒都盯着她呢,这个时候要是说错什么话,让众人知道她其实是靠出千才赢了这场赌局的话,之前的努力就全都作废了!

阁楼,洛爷正闲闲的躺在美人榻上打盹,锦瑟兴冲冲地奔进来,把玉佩往他面前一甩:“洛大爷,我凯旋归来啦!”

“嗯。”洛爷长长的眼睫垂下,眼睛都没睁,声线慵懒的应了句。

“我的一千两银子呢?”

洛爷闻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把身子别到另一边,背对着她,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一见他这反应,锦瑟急了,他不会是想耍赖吧?

“喂,你几个意思?我赢了诶!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言而无信吧?”

吼完见他毫无反应,锦瑟恨不得在他屁股上踹一脚。

但她不敢。

这尊大神不是她惹得起的!

“我说,洛爷,您看我也不容易是吧,为了效果更逼真更具爆炸性一点,我又是掐大腿又是拧手臂的,您看,为了流汗和红眼眶,我这手上青的都跟什么似的,您一言九鼎,就别再玩我了,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锦瑟糯着嗓音说软话。

可榻上的男子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的闭着眼睛假寐。

“洛爷~我知道您可能还为之前我不小心冒犯了您而生气,可我当时也是······狗急跳墙啊,您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您当时处在我这个位置,会不会条件反射的······出脚?”

洛爷淡定的背影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洛爷~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晓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穷苦哦,吃不饱穿不暖,有病没钱治,只能眼睁睁的等死,哎~我们这些可怜的穷人呐······”

锦瑟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着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可榻上的人好像暴毙了。

至少锦瑟恶狠狠的瞪着他的背影时是这么希望的!

“我说!洛美人!你

聋了啊!!!”

‘洛美人’三个字成功的把洛爷激起来,前一刻还慵懒无比的倚在榻上装睡,下一刻便麻利的一个转身,宽大的绯色袖袍在空中旋出优美的弧度,美目眈眈:“你说什么?”

“我说!你特么的聋了啊!你爸妈没教你听别人说话时要目视对方以表尊重吗?王爷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你们这些天潢贵胄吃着百姓上贡的锦衣玉食,却对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要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家’‘天子’有个屁用······”

下一刻,破罐子破摔的话堪堪断在喉咙口,原因无二,眉目精致的男子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可见洛爷气得不轻,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锦瑟脸憋得通红,手脚并用拼命的反抗。

可终究男女力气悬殊,再加上男人身高上的优势,锦瑟伸长的手怎么也够不着他。

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如画的男子面目狰狞扭曲,恶狠狠的看着她,仿佛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二十三年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冒犯过他!

眼看着呼吸就要衔接不上,锦瑟急了,要是死在这个小人手上,那自己肯定不会瞑目的,不行!即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背抵在柱子上,锦瑟脚下发力,长期练舞,小腿的爆发力可谓惊人,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扭,直直顶开卡在脖子上的力量,解脱开来。

洛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一顶,整个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没站定,眼前一个黑影骤然以泰山压顶之势扑过来,一下子把他仰面扑倒在美人榻上。

一扑得手,锦瑟恨极了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伸出爪子对着他的脸又抓又挠,让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叫你骗我,叫你不讲信用······

洛爷本就柔弱,这一扑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尖利的爪子就招呼过来,霎时脸上,脖子上火辣辣的痛,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这才慌了,他引以为傲的美人脸啊啊啊啊·······

两人在窄窄的美人榻上扭打成一团。

侍卫听到惨叫声跑进来时,刚好撞见这一幕:

洛爷一身绯衣仰面躺在美人榻上,青丝凌乱,两条雪白的手臂被骑在身上的女子压在头上,而女子的唇正深埋在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上······

侍卫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是什么情况?

霸王硬上弓?

脖子被咬,洛爷吃痛,一侧脸看到呆在原地的侍卫,立马大吼:“你瞎啊,还不把这个疯女人给本王拉下来!”

侍卫大惊失色,七手八脚的把张牙舞爪的锦瑟拽下来。

洛爷捂着脖子,狼狈的看着气势汹汹的锦瑟怒喝道:“混账!”

被侍卫反剪住双手,锦瑟气得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才混账,你全家都混账,小人,王八蛋,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有种就放了我,单挑!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衣冠禽兽,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养大你这个胎盘······”

听她满嘴脏话一通乱骂,洛爷反倒冷静下来,接过侍从手里的锦帕,一脸从容的抹去脖颈上的口水,“你不是说我小人,言而无信么?”

放下帕子,洛爷背着手在她周身绕了一圈,“我又没说不给你银子,你那么激动干嘛?”

“本来是想戏弄戏弄你就算了,不过——你得罪我了。”

锦瑟这才注意到他光滑白皙的右脸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虽不至于留疤毁容,但莹白如玉的脸上也算是白璧微瑕了。

“老五,你说说,要怎么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刁民?”

旁边一直紧紧的扣着锦瑟的侍从一听,立即垂下头老实巴交的回答:“属下愚钝!”

洛爷也真没指望这个寡言少语的下属能给出意见,自顾自的说:“把她扔到笼子里喂蛇怎么样?我的太攀蛇也好久没吃人肉了。”

锦瑟头皮一麻,太攀蛇——

这货果然是个变态,居然圈养这号称世界上最毒的毒蛇,而且听他的口气,养这种蛇的目的还只是为了惩罚犯了错的人······

侍卫老五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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