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也不急,干脆闲逛起来,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香喷喷的烧饼,白白胖胖的驴肉包子,一路走一路吃,逛得不亦乐乎。

一家糕点铺前排起了长队,飘香的千层酥的味道直钻锦瑟的鼻子,肚子已经填的满满的了,可一闻见这个味道,嘴里又馋起来,迅速钻到队伍末端排好,不停的朝前张望着。

天气闷热,队伍弯弯曲曲,前面两个排队的小孩不满的嘟囔:“又这么多人,等下不会又卖完了吧?”

一听这话锦瑟急了,这家店的千层酥真有那么好吃,连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

那可不行,自己都已经在排队了,无功而返的事她从来不做!

合计了一会儿,锦瑟拍拍前面两个小孩的肩膀:“小鬼,想不想早点买到千层酥?”

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回过头迷惑的睁大眼睛看着锦瑟。

锦瑟勾勾手指头:“过来,我跟你们说······”

几分钟后,队伍里有人大吼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一嗓子着实响亮,众人纷纷朝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天蓝蓝,白云朵朵,什么异常都没有,与此同时,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说:“那边······那边有人在打架,快·····快出人命了。”

排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得的默契了一回,拔腿就朝两个孩子所说的地方跑去。

呼啦啦,不一会儿,原本大排场龙的糕点铺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锦瑟狡黠一笑,计谋成功,好奇心和看热闹心态还真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啊!

买了一大包千层酥,坐在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榕树下和两个孩子瓜分,千层酥果然又香又酥,一口要下去齿颊留香,两个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特意留下一小包,小心翼翼的包好,这么好吃的东西,带回去给公子吃,他一定会喜欢。

锦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街角,有道视线从她和两个孩子商量计谋开始就一直盯着她。忽明忽暗,意味不明。

拎着千层酥晃晃荡荡的走在街上,吃饱喝足,锦瑟懒懒的打了个饱嗝,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前面人山人海的盛况把她吸引住,加快脚步挤进人群,好奇心被勾起,锦瑟想一探究竟。

一家名叫“百花楼”的店面前搭起了高台,红绸飘飘,高台上站着十来个女子,皆是一身彩衣,样貌清秀,袅袅娜娜的扭动着腰肢跳舞,台下的看客大多数是男子,痴迷者有之,惊艳者有之,不屑者有之,鄙夷者也有之。

最惹人注目的是台中央坐着的红衣女子,纤纤素手柔若无骨,拨弄着摆在膝上的古琴,琴音在她灵动翻飞的衣袂下飘忽而出,气质妖娆,媚眼如丝,眼波撩过之处,电倒一片人。

这是**裸的诱惑啊!

锦瑟咬着手里的糖葫芦,眯眼看着台上的女子,妩媚有余,灵动不足,眼角眉梢刻意流露出来的妖娆魅惑气息里,总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啧啧啧!

就这水平!

扫了一眼台下眼冒绿光的众人,锦瑟无奈的叹息。

井底之蛙!

刚想走开,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扯着嗓子开始说话:“今日我们百花楼在此设下擂台,诚邀各位同行比拼才艺······胜者可得冰蚕古琴!”

锦瑟是被最后一句话唬停了脚步,冰蚕古琴?这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很牛x的样子。

一语既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冰蚕古琴,那不是当年贤妃娘娘用的琴吗?怎么会在百花楼?”

“这有什么稀奇的,皇子夺位,贤妃娘娘败北自缢,凭她生前受宠的程度,还有当今皇太后善妒的性子,她用过的东西自然不可能留在皇宫!”

“听说这冰蚕古琴是用上好的冰蚕木造成,琴身通体冰凉,当年贤妃娘娘最爱夏天抱着它驱热,说不定啊,上面还留着美人香呢!”

······

听到这里,锦瑟手开始痒了。

先后有几位女子上前应战,唱歌,跳舞,抚琴,台下的喝彩声一片接着一片,但看似小小的一个百花楼,人才辈出,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被请出来,一一迎战,从容以对,几场下来,竟没人能压得住风头。

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满头珠翠环绕,把玩着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指甲,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得意。

锦瑟挤在人群里,将台上的一举一动一览无余,双手环胸,看着她们的眼神越发不屑。

这都是哪些千金小姐啊,难道整个梁国的歌舞娱乐水平就这个档次?

难怪上次一曲踢踏舞就惊艳满堂!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敢上台挑战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中年女人见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做无所谓的举动,对着旁边一个小厮耳语几句,小厮殷勤的跑下去,不一会儿功夫就跑上来,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琴盒。

众人见此,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冰蚕古琴啊,就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锦瑟也不由得凝眸,想一睹传说中先皇宠妃的遗物。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期待中,中年女人缓缓打开琴盒,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墨黑的琴盒里,一把

把乌黑透亮的古琴静静的躺在其中,犹如沉睡的美人般,给人无限遐思。

锦瑟一眼就看上这把古琴。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清凉绝尘的竹苑,漫天翻飞的竹叶里,伴随着阵阵竹叶略动的沙沙声,一身白衣的公子端坐其中,双手抚琴,美妙的琴音在他骨节分明的双手下流淌出来,宛若天籁······

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情景!

锦瑟当即决定,上台挑战,一定要抱得古琴归!

锦瑟一向注重执行力,说做就做,手脚并用的爬上擂台:“我来挑战!”

中年女人显然眼色极好,一眼就看出肤色白皙,五官小巧,胸前起伏且还带着耳洞的锦瑟是女子所扮,却打趣道:“这位公子,您恐怕没弄明白我们这擂台的规矩,只有女子才能对战,您看······”

“额······,还有这规矩?”

锦瑟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咬咬牙,又不甘心和古琴失之交臂,伸手摘下头上束着长发的玉带,三千青丝铺散开来,一瞬间晃花了众人的眼。

甩甩头发,把被风拂乱的长发别到耳边,锦瑟冲中年女人扬扬下巴:“这样总可以了吧?

看来人底气十足,中年女人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却回答:“可以,姑娘请!”

随手拿起一把古筝,锦瑟撩起长袍施施然坐下,姿态随性,清了清嗓子,一曲烂熟于心的,将儿女情长,快意恩仇的江湖缓缓铺陈在众人眼前:

风狂剑寒,世事付笑谈。

相依相伴,生死与共患难。

年少莫管有几分轻狂,

对酒当歌望江湖茫茫。

沧海变,日月转,依旧是英雄胆量。

黑与白的界限究竟会有多长。

江山如旧,名利事匆匆去,

美人如玉,伴身边情相许,

仰天笑肝胆侠义,

风满襟去留随心,

天地换任我痴狂意。

笑傲江湖路。

快意恩仇,纷乱几时休,

万世千秋浮名总参不透,

是缘是劫难,把沧桑看透,

风花雪月都留在心间······

豪放恣意的姿态,慵懒至极的声线,一身男子袍服的女子席地而坐,三千青丝柔软的披在身后,眉眼坚定,在她流转的琴音和歌喉中,磅礴恢弘,潇洒大气的江湖生活如一幕戏,浮光掠影的展现在眼前,扰乱了众人心弦。

百花楼对面的酒楼里,客人们纷纷被歌声吸引,从二楼窗子探出脑袋张望,一间座里,紫衣男子贵气逼人,玉树临风,手中一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凝神听着对面的动静。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声音尖细:“爷,这民间的勾栏歌舞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啊?咱家里那些个······”

“嘘!”紫衣男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吵!”

年轻男子见自家主子听得尽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台上的女子,女子一双眸子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琼鼻樱唇,肤色白皙,一头随风而舞的长发更是如上好的丝绸般柔顺,单从长相上来看,这个女子确实还不错,算得上美人一个,但自家主子是什么人,珠宝琉璃,美人知己,这些爷从小就不缺。

从一个时辰前起,那个女子使了个小心眼引开了糕点铺前大排长龙的人后,主子的目光就有意无意的跟随着她,明明是个女子,却穿一身不合身的男装,宽大袍服掩不住的婀娜身姿,唇红齿白,只要多加留心,发现她是女子的身份并不难。

一直跟到了这家青楼前,见那女子有意登台,爷干脆在对面的酒肆找了间座,坐下来慢慢欣赏。

“爷,要不,把那女子给您弄过来?”年轻男子讨好道。

紫衣男子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一折扇打在他额头:“弄?你以为是在京城啊?”

年轻男子吃痛,瑟缩着退下,撇撇嘴轻哼:“假正经!”

紫衣男子也不怒,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飘逸自如的女子,目光渐渐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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