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袖恨不得一根手指头就把我搓死:“不是看信笺,看里面字!”

“切,又不早说!”

我不满地嘟嘟嘴。

顺着下去看,粉纸黑字,上面记着花瓶啊、桌子啊、瓢盆啊、花篮啊、被子啊、帐子啊、茶壶啊、酒杯啊,还有人员名单……如此漂亮的信笺写着的是流水账。

我一头雾水:“嫁妆?红袖你要嫁人吗?嫁给谁,谁不怕吃亏娶你做男妾,还是你发大财要搬大一点的家?”

段红袖的脸越来越僵硬,手掌击打手边的矮几,“啪”地一声,震得我耳膜发聩:“搬家你个屁!你已经毁了我一头家!这个是你在这里一个月,给我打烂的东西,还有被你打伤的人、赶跑的客人!”

我抽搐!

我委屈!

我小心挪挪脚步,尝试着告诉他:“我努力工作啊!”

“努力个屁!你是努力给我捣乱!”段红袖一说到银子就撕开他斯文俊美的脸孔,血淋淋的真面目堆在跟前,什么视财如命、六亲不认都适合他。即使天下第一聪明人都不会明白,这个人当初怎么会叫做苏杭四大才子之一。什么苏杭第一才子段子语,这不是玷污“读书人”这三个字?

段红袖慢慢躺回去,像回光返照的妖精,只留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小命:“南宫小姐,我这里一百几十口人等着我开饭……”

我呵:“……”

“不许笑!”

“我娘说人生要笑——”

“扣工钱

!”

“咕~~(╯﹏╰)b”

“南宫透,出去,滚!今天别让我看到你这副嘴脸!我一看见你,我就头痛!迟早会被你气死……”段红袖气得小脸发青,连最后一口气都快要咽下去。

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是他的命。

我乖乖出去。

走出红袖天香的门口,我前面有人。

那人耸拉的瘦削的肩膀,拖着没有力气的脚步。

一走一回头。

看到我,眼神慌张,立刻想躲。

我跳着追过去,掐住他的侧腰,揪着他滑落到背后的长发:“你做什么亏心事,看到我就想走?”

“没,没!小祖宗,放手,放手!求求你了……”他咿咿呀呀的,心痛满头青丝。

“你收着什么?”

他一只手紧紧拽着什么。

“没有!”他紧张,身有鬼。

“去,不稀罕!”

我松开他。

还怜把手中的湛蓝底银丝绣花荷包塞到袖兜里,接而理顺着长发,臭美样。

流魅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他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小透,我问你,我是不是很没用?”

除了喜欢欺负他,我偶然也安慰他:“你怎么啦?不开心?又被段红袖骂?安啦,天下老鸨一样嘴刁。他年纪大了,一天不骂人,身子骨不舒服!”

还怜这人不知道是纯还是蠢,天天被黑面太岁爷段红袖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