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廖仲恺、汪兆铭书,商榷湘、滇、桂各军并北吴诸问题。

这期间,孙中山除了积极进行联俄、联共、改组国民党的工作外,还要谋划如何消灭广东的陈炯明叛军,重建广东革命根据地。否则,孙中山在上海“为一租界之亡命客”,没有一个革命根据地得以凭借。所以孙中山十分需要蒋介石到身边来为他筹划夺回广州的军事。八月二十九日,蒋介石从宁波写给廖仲恺、汪精卫一封长信,对国民党目前应实行的方略,提出了自己的主张。信中绝大部分是谈军事的,围绕如何夺回广东,提出一个面面俱到的军事计划。汪精卫与廖仲恺给蒋介石回信告诉他:“现时各方情形,已有多少变更,兄非常住此间策划不可。”孙中山同时也给蒋介石回信说:“函悉……日来变局愈速,非兄来沪同谋不可。”

特别应该注意到的是,蒋介石在下面这封信中,提到“请孙先生注意,党约不改,党务终难整顿。乘此时机,改正誓书,收容一般有为青年,则党势必能增大”。信中最后还建议,经费再困难,也应维持国闻通讯社和商报这两个宣传机关。他写道:“言论多一机关,即多一分势力,以现在武力既穷,如舆论再不注重,是更难为力矣。”由此可见,蒋介石已不甘心只做一个单纯的军事干部,他要过问国民党的改组、宣传等“党中大事”了。蒋介石对孙中山只是在军事上倚重他,在党内却没有他的地位而感到不满了。蒋介石认为多年来他不仅在军事上有贡献,经过陈炯明叛变,他上永丰舰之后,对孙中山本人也是“有功之臣”了。但蒋介石的要求并没有受到孙中山的重视,在当时国民党改组的各种委员会中,没有给蒋介石一个位置。在各个重要的政治、外交活动中,也没有叫他参加。

附蒋介石致廖、汪书

返甬后,连日腹泻不止,现来普陀天福庵静养,回沪之期不能如约矣。汝、协各处,有否确息,不胜系念。闽边、湘边与广西各处军队,弟意急须派相当专员,分往慰劳,并授其以后进行方略,俾有所依据也。对于军事之意见,约分三项:甲、先谋桂湘闽赣四省中之一省或二省为根据,然后进攻广东。乙、待各军联络确实后,约三个月内分向各路前进,准备合击广东,先定广东为根据,然后统一西南。丙、各军如不能一致,平闽之计亦难实行时,则许军只有联络某军,强袭汀、永为根据,第一步为先取潮梅之计,第二步为平粤之计,唯对湘桂各友军,皆指定其任务。如湘边各军取北江,桂、梧各军取西江,令其牵制西、北江逆军,使许军专击潮、梅,此乃各自为战,本不相宜。然得步进步,随打随想,亦未始非计,较之不变不动,漫无头绪者,则聊胜一著也。对于作战准备事件,陈述大略如下:一、湘、滇各军,皆退入湘边,即可令其联络广西之滇军,共计湘桂两方友军联合,约有一万余人,以后攻粤,当以在湘桂各军为主力,而以闽边各军为助攻。二、指挥全权,委诸协和,并责成其积极筹备。三、以三个月为期,即以本年十一月间,为战斗开始之期。四、饷项以二万人计算,发动时,至少须发饷一月,当筹备三十万以上之款,方可如期应付。五、子弹缺乏,无法接济,亦须与各军言明。六、滇军以朱培德部为主体,请孙先生手书慰问。益之对于广西之滇军,能否设法统一,或应如何处置。弟查金黄之历史及言行,皆不及朱,如孙先生有意令朱统一滇军,彼或较易为力。能使滇军指挥统一,亦一美事。否则朱虽不能统一,其必能设法联络,引为本党用也。总之广西之滇军,张、金、邓、杨各方面,皆有一部分势力,皆当顾全其体面,不能抑此扬彼,注重片面也。弟意以湘桂两部滇军合言之,则以朱为主体,以桂中滇军言之,仍认张为主体,而不能拒绝金、邓,使其各自进行。利用其各人固有势力,期在合力攻粤而已。否则徒听金言,而以金为主体,不认邓之势力,并不认张统率来桂之势力及功效,似难集事,如张于滇军毫无势力,岂能统率来桂至今而不散手。故广西滇军,以不变其现有建制与名称,仍认张为中心,不使其紊散无绪。而以联络与处置各事,随时询于朱培德,并令其注意统一指挥之事,则两方滇军,或皆能为我用也。至于梧州之关、郑各部,三月之后,不知其有否变化,尚难预料,只有听其自然,不能十分顾虑。而刘震寰部尚须设法联络,如其果能为吾所用,则目下上海与广西滇军之联络,即可令其担任。且彼为桂人,如彼能与滇军联络,则彼此互助,必非浅鲜。今陈既联陆,则刘对陈必无善意,由此一点观察,刘当不致反颜,似可信用也。黄明堂部亦只可听其自然,如彼能退入桂境,或能与刘、与滇军联络更好, 否则散窜山中,将来未始不可为我助也。默察现势,可为吾用之军队,在湘桂者,约有一万至万三千人之数;在闽边者,约有五千至八千人之数,总数则在二万左右。以闽边部队为东军,以湘桂部队为西军,筹足三十万以上之款,如期解往,约三月后合攻广东,若善用之,则年内必可奏东西夹攻之效。如各方同时发动,逆军必首尾不相应,吾军如果有一二处得利,则逆军全局必败。否则各军各自认其目的,而各自为战,亦必可逐步进行,潮梅不难平定,现在最要之事,即分头派员慰劳各军也。沈部果能联络,于我未始无益,且将来或可为我所用。此时对于桂、湘、赣、闽各方有力者,如能设法联络,不为我后患,亦一重要之事。否则桂如果为陆有,陈陆联合,则桂中滇军攻粤,又须为其牵制,故不得不设法消除其障碍。如刘、关、张能确实提携,先将广西平定,然后东下攻粤,则陈逆不足平也。此计较诸先平汀、平赣、平闽为便而易举也。盖陈逆诸将,视广西为畏途,我军平桂,彼必不敢派大队来援,一也;陆林在桂地盘未稳,如刘、关、张合力,较易平定,二也;我军平桂,滇唐无力能为其后援,亦无牵涉,较之平湘平赣,容易多矣,三也。有此三者,则吾军如果不能先平粤,当先平桂以为平粤之基,亦非下策也。且湘边之湘、滇军,移至桂境,亦较便利,平桂则粤不足平矣。如果先平桂后平粤,则延长时日,在所不计,未知孙先生与兄等之意以为如何。致函于前敌将领时,可作三案:一、先合力攻粤;二、先合我在湘、桂各军之力,为桂人平定广西,然后东下平粤;三、在湘部队,以全力助谭平湘,在闽部队,以全力助闽人平闽,或助王驱李,然后合而攻粤。如攻江西,则恐牵涉北军,陈逆且必来夹攻。盖今后作战,仍认定西南本身问题,而不牵涉北军势力范围之江西为是。倘奉、直之争复作,则攻赣考案,亦未始不可实行也。以现势论之,谭、王在湘、闽各有势力,如能利用其固有势力,乘此机会,联合我军,占领全省,则事半功倍。故本军如先谋根据,则以闽、湘二省为第一目的;其次如以本军现有势力为根据而谋进攻,则当以广西为目的也。弟意以为如能先得一省为根据,然后再谋广东,较为稳妥;既无根据,即无接济,又难联合,对内对外,皆甚困难也。盖对外联络,亦须有一标准,对于少川在粤作为,亦极需注意。弟以为联新不如联旧,联直不如联奉,联吴不如联曹,联奉又不如联浙。浙、奉、曹皆可联,而吴则非待其心悦诚服时,请勿派遣代表轻与之联也。弟意北方各派皆可联,而吴则必欲其投诚降服,尔后方可容纳,不然,益未得而害先受,未有不为其所侮辱利用也。以吴所信用者,如杜锡?等,皆与吾党极端反对之徒,彼所为重,而吾所为轻者。弟以是知孙先生与吴不易联络,非至吴直有悔心时,决不可输吾之诚也;且吴之势力有限,决不能久,不必视之过重,直曹如能与我联络,即可以牵制吴力而有余,彼之助陈,势所不能,欲其助我,更不可得,故对吴态度,不能与对其他各派同日语也。未知兄等以为然否。万一吴果有诚意,与我联络,须得卢之保障,或竟由其间接交涉,则联络或较可靠,即对卢亦可加一层诚意,以感动其心也。总之,现时武力,不得不注重浙卢,故对浙卢,当养成其东南势力,使其怀德感惠,期他日为吾党所用。至于政治主张,不能不容纳伯兰若干意见,授其若干权力,任其活动,或对直交涉,无论何方接洽,归其一人办理,乃至最后,或有几分成效可观。如政治委员会有会长时,弟意以为不妨委伯兰,以免党员新旧界限也。此皆弟偏见,其中不无毛病,可否,尚祈兄等与孙先生商酌之。沧白意颇牢骚,乃由对人问题而发,彼自愿专任文牍之职,其长处亦在于此。以后关于文牍往来,可否专委于彼,而以惠生专管党务部事,是亦调剂内部之一法也。家内之事,非笔墨所能达意,对人问题,尚请孙先生注意及之。党约不改,党务终难整顿,乘此时机,改正誓书,收容一般有为青年,则党势必能增大。国闻通讯社每月津贴五百元之数,似难中止,商报如能维持,则言论多一机关,即多一分势力,以现在武力既穷,如舆论再不注重,是更难为力矣。

附录复函

介石吾兄惠鉴:长函阅后,当呈先生。但现时各方情形,已有多少变更,兄非常住此间策划不可。盖时事瞬息万状,而尤以军队情形为然,非日夕与各方消息接触,恐少逊随机应变之妙用。此间待商之事正多,请即命驾来沪。汝为感日电称,展堂日间拟赴王处,徐亦将行矣。此复,敬请大安。恺、铭同叩。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