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无迹入江湖,星海凡尘草一株。

画楼船畔旧流水,此水曾育岸边人。

夏紫候刚要往后面撤退,夏木究竟武功如何,于她而言已经成了一个未知数,以前从来都只觉得他乃是一届弱皇族的模样,全然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深藏不露,那个曾经跪在朝堂之上为保全自己而哭泣不已的少年,也已然成长了起来,他比以前更狠,比以前更加的冷酷无情。这样的人,如何成为一代明君?

“咳……候儿……快……走。”房间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夏天临那已然苍老的声音如同残枝败叶一般发出了几近腐朽的气息。夏紫候的脚步生生的停顿在了那里,里面的人,是她的父亲,她的父皇,她怎么能置他于不顾?

“无双,你若承认,朕便立马请最好的太医来治他。”夏木缓缓走近,夏紫候却动弹不得,她眉头皱得死紧,几次试图运起内力,却是徒劳,她内力何时如此容易被压制了?还是他们所研制出来的,尽然全部都是争对她的?夏木见她还在试图挣扎,叹了声气,语气祥和的道“无双,你的内力乃涉水而生,此处,无水。你又何来的内力,如今未见昏迷,原来如此。”夏木扣上她的脉半响,缓缓道。原是有人替她换了血液,那血可抵挡任何毒素。

“夏木,你胆敢轼父!”夏紫候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她知道,对付这样的人,你若是越是激动,那么他便越是得意,越是兴趣高涨,如今她被他以毒相制,只怪她技不如人,她无话可说,但是以夏天临来要挟她,那便是不可原谅!夏木,为了权势与地位,不惜一切代价,这点,倒是与帝王极像,最是无情帝王心。

“无双,轼父的,可不是朕,你若是不从,这父,可是因你而死。”

“哼,他的生死,与我何干?莫要忘记了,你早已对外宣布皇帝已死,如今再出来一个,天下又有几人信你?”夏紫候面无表情的别过脸去,不想去触碰到夏木那张离她极近极近的脸,那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脖间,带着几分厌恶的触感,霎时间起了一片小小的疙瘩。

“啧啧,真狠心,那便让你看看,朕是如何轼父的。”夏木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后人接收到他的目光,便将那门给打开来,门内的光线比门外的要明亮得多,那四周都放着或大或小的夜明珠,房间里面放满了珍贵的药草,似乎有时间,夏木便在这里研究那些药一般,只不过,夏木多是用毒,从不见他用过什么药来救人。

他缓缓将她放在一旁的榻上,夏紫候目光落在**的夏天临身上,夏天临眼角划过一丝泪痕,夏紫候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夏静却硬是将她的脸掰了过去,点了穴道,夏天临一瞬间已经老了很多,他所有的妃子都拿去陪葬了,为那一个空空如也的棺木里面那一件龙袍。他的目光里面饱含风霜,再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发间花花白白,白发尽生,不过小半年不见而已,却成了这副模样。

“候儿,父皇有你这么个孩子,很骄傲,自小便骄傲……”

“骄傲?朕便让你看看你所骄傲的人,在朕的身下,是如何……”夏木阴沉沉的一笑,夏紫候眼睛望了眼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夏天临脸色却气得发红,甚是激动的吼了起来,甚至开始挣扎着企图站起来与夏木打一架。颇为强劲的架势,令夏木微微一愣,随即一笑道“哈哈,你当真以为朕舍得对她随便下手伤她?朕也爱她。无双,你当真以为当年朕给你的是毒药?”

夏木那双大手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的扶着她的脸,带着几分叹息。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给过你毒药,你注定会是我的女人,无双,我会足够尊重你。这皇位,你不想要,我来,这天下,你不想夺,我来,我说过,我比谁都了解你。”夏紫候的思路慢慢的清晰了起来,当年他派人送一碗汤给夏静,却原来只是为了激她喝那碗汤,夏木,好深的心机。

“三弟!”

“我不是你三弟,我只是夏木,我从来不是皇族,只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无双,朕的爱妃。”夏紫候无力的闭了闭眼,这都是什么世道?夏木竟然不是皇族中之人,那么,夏静呢?静儿呢?夏紫候嘴角有些干涩。她问不出口,倘若静儿不是,她又当如何?

“夏木,你只能是本王的三弟,这大夏朝的三皇子,别无其他。”

“别无其他?好个别无其他,你若是不同意,我便杀了他,他不是我生身父亲,便算不得轼父!”夏木拔出放在一旁的剑直指夏天临,那眼中满满的恨意,令夏天临微微垂了垂头,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本以为,他不去承担这个国家的一切,孩子们会去撑起来,他本以为,他刻意去将他们拉出等级界线,他们才能相互体谅彼此,原来,一切并不如他所愿。

夏紫候睁着眼睛不动不动的望着她,夏木却突然将那把剑往一旁一扔,朝夏紫候温柔的笑道“朕怎么会舍得令爱妃心疼。”他朝外面瞬间转变了脸色,那脸变得速度之快,一瞬间便阴沉冷暗,将那张俊的脸给毁了个十成十。

房间里面温度并不高,浅秋时期,便越发的低了起来,夏紫候扫了眼那盖在夏天临身上的那块薄如纱的所谓的被子,夏天临的身体已经如此之差了,如今怕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难不成一代帝王,当真要死在这小小的房子里面?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要将他救出来的想法越发的强烈。

“来人,将人给朕带上来。”门被打开来,那人手上拖着一个人,拖过之处,流下一地的鲜血印迹。那衣服颜色她记得,与天影的深静色如出一辙!眉头微皱间,那人缓缓的动了,从地上抬起头来,他拼尽全力的站了起来,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眉色冷冷的望着夏木与夏紫候,目光落在夏紫候手间的那枚戒指上,目光突然亮了几分。夏紫候也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这枚戒指上面,夏木只是注意到天影一直在看着夏紫候,目光很是不悦的一抬脚将他踹飞撞到了墙上。

他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过,如同一个哑巴,夏紫候望着手间的戒指,不明所以。这枚戒指,乃是花澈救她时作为条件给她戴上的,有什么作用吗?她有些不解,身体动不了那枚戒指也触不到。只是看见他被夏木打得全身是伤,脸色微微变了变。

“无双,你还不答应么?也是,一个奴隶罢了,死了便死了吧,来啊,将这人拖下去砍了。”夏木无所谓的将天影一脚踹到一旁,外边便来了人,得到他的命令便将天影一左一右抬了起来,准备拖出去执行命令。天影着牙眼神模糊的望向夏紫候的方向。

“夫人,保重。属下有愧。”那无声的话语,夏紫候只觉得心中一紧,若是他死了,花澈当如何?这是花澈的暗卫首领,更是花澈派来护她之人。

“慢着。”她的话脱口而出,天影猛的抬起头来望向她。

“夫人,属下一死何惧,夫人莫要因为属下……”天影眼睛有些湿润,这个时候,她还是愿意救他,心中更是为定了,她便是他家的少夫人。

“你闭嘴。夏木,我答应你。”夏木笑得很是优的轻轻在她的脸旁吻了一下,欲将她抱出去。

“无双,得之我幸。”夏木动作极尽温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夏天临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这个救了他的女子的孩子,如今如此报复于他。

“候儿!你糊涂啊!”

“父皇,你要好好活着,夏木,他们两若是任何一个有事,你我的交易便取消。”夏紫候被抱在怀中,只觉得一阵不适。她这几年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习惯了,如今何时轮到被别人这般的地步?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无双,你放心,朕必保他们二人无事。”两个人望着夏紫候被抱在夏木怀中走远,一个目光悔恨,一个目光中满是不安。天影很是不安的想要撑起身子,却是徒劳无功,夏天临缓缓撑着床走近天影身旁,将他扶坐起来。靠在他的身旁吃力的喘着气。

“这是皇上赐的药,你们自己解决。”外面的人将药随丢了进来,便又没有了动静,夏天临缓缓爬到那些地面上散落开的药丸旁,一颗一颗的拾了起来,不再是当初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因为女儿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便努力活下去的父亲。

他吃力的将药一颗颗的拾起之后又走回天影身旁,将那颜色不同的药喂给他,这人护她女儿至此,便是于他有恩!他夏天临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只是,他却绝对是一位好父亲,为了女儿,三岁开始便算尽了这一生。只可惜最终人算不如天算。

“你……吃些药罢,候儿希望我好好活着,我便活着。……你如此待候儿,于……于我也有恩。”

“皇上……属下奉主之命,护……护少夫人……如今……”天影躺在地上喘着,血不时的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他虽然在抹着,却还在流淌,吃了药,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好些。由此可见,伤的不轻。

“少夫人?这位少侠说的可是候儿?不知你家少主是哪家?”夏天临一时来了兴致,那精神立马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