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王爷回营。”那跪满一地的人,或伤员,或扶着伤员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凤聆站在她身边也半跪了下去,其实在军队里面有规矩,那就是不能跪,这也是她下的命令。要有多期望,才会对她下跪?夏紫候那胎记张扬的有些恐怖,眼前的人却从没有怕过。

“本王怎么不记得,本王有说过,军营里面的男儿可以随便的下跪了?”

“王爷……未将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副将走上前来,那张布满了络塞胡的大脸朝夏紫候上前就是大大的一拳,夏紫候也伸过手去与他对了一拳,黑色的大手与纤纤玉一般的手指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谁也没有去在乎这个。

“好,传令下去,本王今日给众位罢宴,犒赏本王的战士们,本王今日带来一个人。”

“端看着好相貌,莫不是王爷的相好?”那卓副将声音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起哄的笑了起来,甚至有的还说什么“我说,咱们王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就从了吧。”

“……”说的好像她强抢了人家民男一样,夏紫候脸色再次一黑再黑,直接成了锅底,这些家伙,好歹收敛一点吧?一旁的军师脸色就是白啊,白的相当淡然的不把这些人说的话放在心里,摇着那打破扇子一脸的洒脱样,倒是让夏紫候有点另眼相待了。

“这是赫连轩,以后就是军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本心把心术调正了。瞧瞧,啧啧,本王都不忍直视你们将来的媳妇。”夏紫候取过军师手中的折扇哗的一下打开来轻轻的扇着,面带调侃,那卓远副将满脸的络塞胡手提大砍刀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凶神恶煞。这里大多的能人,都是她从那些土匪那些个地方提带出来的。所以,自然土匪味十足,遇见像赫连轩这样的白面公子,肯定是见着另类的样子。

“嘿嘿,我们娶不着媳妇可是要怪王爷的。你们说,是吧?”

“好,等平了这次的战役,本王就给本王全军的战士开个大型的相亲会如何?”赫连轩嘴角抽了抽,全军战士?加上这守城之人,可是有近六十万人啊,这相亲……嗯,到时候有戏看了,凤聆一脚踹向卓副将,满脸发黑的瞪着他。

“你娶不着媳妇是你没本事,关王爷什么事,美的你,去准备酒席。”至少今天晚上他们不会进攻,他们自己也还没有摸清底线,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轻易的出手。赫连军师朝夏紫候伸出手要回自己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的摇着。卓远看着他,那模样倒是挺不爽的。“这军营里面,都是上得战场的大男人,你一个弱的书生,还是哪来打哪里回吧。免得多出一条无辜的性命。”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画面慢慢冷冻了下来,这卓远本来就是山大王出身,后来在剿匪的时候,将卓远等人招收了,众人望向还不曾吭过一句声的赫连轩,端看此人的长相,道为心,儒为表,面如冠玉,一袭青白的衣服在他的身上颇有道骨仙风之意,开玩笑,让一个拿笔的人提着剑上战场,想想都觉得有辱国风。夏紫候站在一旁但笑不语,这事,摆明了要他自行解决。

“山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位副将说的不错,山人也只不过一介弱书生。不过,凡事讲究武谐调,这军中的便交给山人,武便依靠众位了。”赫连轩端的大气,那副将被卡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报怨了一句人就是绉绉的。

“唉,我说卓副将,你也别怨军师,这可是天下人都想挖墙角的军师,今日落到咱们营里面,也算是修来的缘。走走走,去看伤员去,别一个两个的都堵在这里打扰王爷主持大局。”凤聆身边的先锋官朱虎一把拽过卓副将以及在场的七七八八的人就走了出去,一会就只留下了军师、夏紫候以及凤聆三个人,夏紫候收回神色步至地图前深思。

“王爷,云城虽然是易守难攻,但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在这里守了五天,手下战士亡了的近三千,那三王爷身边的将军轩辕赤武功了得,再加上军师是曌国国师的大弟子,风然。另外,胡止先生说,这战场之事,他已倦了,他责任尽到了,这五十万将士便交给王爷你了。”这场战要想赢,难度也是颇大,但是,赫连轩既然来了,那么,扭转乾坤也是大有可能。

“本王知道了。”夏紫候闷声的应了一句,胡止的事她心里有数,但是,亡三千,她不能再让她的手下白白送死,她要曌国以血还血。这三千,她定要讨回来,她要将苏倾挫骨扬灰,以祭她手底下战士的英灵。夏紫候脸色如冰一般的平静,只是那寒冷阴暗的气息一瞬间就吞掉整个房间的空气,凤聆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走上前去,却在看到军师淡然的神色之时,也收回了脚步,只是担忧的望着她。

“王爷且看这地貌。”军师指了指那上面的缩小形沙盘里面的地貌,扇子扇的相当优,夏紫候点了点头,望了眼军师,“云城之外地貌平整,不过,这城东面的峡谷倒是险峻,可以一用。”那东面的北风谷呈凹字形往上开大口,只不过,这峡谷是离敌方的军营很近,所谓一用,能不能用也只是一说罢了。夏紫候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这敌国来战,一定会带上足够的粮食。“北方的旱灾虽然已经过了,若是将粮食再派下去,今年一定会大丰收。”

“大丰收是好,但是,这峡谷的地段也太危险了,离他们大本营很近啊。”凤聆皱眉看着那地段上面明胆白白的标着敌营的标志。心里却是一片沸腾,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对北方也将是一次雪中送碳。而对于夏紫候的兵来说,粮草向来是放在首位,所以,即便是围在这城里面一年两年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自然是用计谋的。”夏紫候虽为女子,但是曾跟在先帝身边,从小也算是耳濡目染,韬武略自然也不在话下。

“你我都先不说出来,我们来写出最后彼此的攻法。”

“好。”赫连轩取过案旁的毛笔,一人一支的在手中写了起来,凤聆也取出毛笔写下了几个字。

三个人显出来一看,夏紫候与赫连轩相视一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个字,凤聆微尴尬的笑了笑道“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凤聆若是学艺不精的话,也不会死守云城六天,照苏倾的进攻架势,凌厉又神速,不过,若是跟研究这方面的来比的话,倒也算是学艺不精了。

凤聆取过水,三个人将手上的字擦过之后就下去传达命令去了,这本来不是他的责任,不过,今天大家都在兴头上,所以,他这个当将军的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夏紫候跟着赫连轩一起悄悄的消失在了云城的城门口,两个人一匹骏马直奔那边而去。马上的夏紫候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忍笑她已经忍到五内俱伤了。马匹上面的赫连轩那双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原本厚厚的脸皮,竟然在这一刻红了脸,周围的景色匆匆的往后退开而去。

“怎么?军师还怕本王吃了你不成?放心,本王从来不碰窝边草。哈哈……”坐在马后面的人颤颤的伸过手去刚要环上她的腰身,突然就发觉有箭往这边疾飞而来,赫连轩往后一看,那坐在马上的男子,一袭秀着玉兰花的锦衣玉袍,这不是明摆着是三王爷苏倾么?

“三王爷有何见解?”

“见解倒是没有。不过有一句话要跟你说。”苏倾微挑的桃花眼笑意黯然的策马近到她身边,一转眼两个人就已经敌对数招,赫连轩差点摔下去,夏紫候一手把赫连轩扶在马上,就被苏倾一把就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马上,军师不会骑马,直接就扒在了马背上面,马往前面狂奔而去。而夏紫候则被拥进了苏倾的怀里,力道大的快将她腰勒断。夏紫候手中的匕首也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你了。”那人无视脖子间的匕首,鼻尖碰着她的,两个人靠的相当的……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苏倾呼出的气息。淡淡的玉兰花香。随即手一狠往他的脖子间更加推进了几分,眼神清冷道“你或许还可以更爱一点。”

“好。那我便更爱一点。”苏倾桃花眼诈开一抹笑,晃的夏紫候眼花缭乱间,唇上突然一抹温润靠了过去,酥麻的感觉让苏倾更加肆意了起来。夏紫候张嘴就是一口,血迹沿着两个人的唇角漫延而下。夏紫候手中的匕首也用了几分力道。血更是顺着他的颈间淌入了衣襟里面,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她,看她脑羞成怒的样子,苏倾突然心情很好的伸手替她抹去了唇边的血迹,被她躲开来。

“凤卿……”夏紫候表字凤卿,取自有凤来仪,卿当归之意。夏紫候眼神眯了眯,那边的马已经跑远了,军师还在马上面,这要是再一直往前跑,那就是……断崖!夏紫候也没有时间去管苏倾,匕首一挥退开而去,用轻功追上了正在马背上风中凌乱的军师。

苏倾抬手抚上了颈边的血迹,兀自嘲笑了一番。还真是下得去手呢。另一只手抚到唇边的时候,苏倾笑的张扬,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赚到了呢?凤卿,你逃不掉的。

夏紫候轻功到的时候,那受到惊吓的马已经往云城的风崖上冲了,军师在马上头一次体验到了死亡的黑暗之感。正在焦急万分的想从马背上面下来,却始终敌不过马匹的速度,周围的树木在往两边极速而行,夏紫候的专用坐骑,速度自然不差。

“赫军师,松开马,快。”夏紫候的声音从后边直追而来,快若流星闪电间已经至马旁。赫连轩回过头了似看到了希望般的目光,让夏紫候心里一震,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她一定要救他。

“把手给我。”夏紫候与马同行朝赫连轩伸出手。赫连轩望着那双略带薄茧修长而白皙的手,突然抬头望到了前方已经快到尽头的风崖,心一横将手递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那马纵身一跃,嘶呜声响彻风崖随之再也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