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横影斜映窗,随将心曲诉官商。

风尘过客云烟漫,静卧屏风叹夜长。

“候儿!你对权利当真如此着迷?他日若是苏倾登基,你必为后。”夏天临曾与苏倾私底下交涉过,只要苏倾为帝,夏紫候必定为后,永不相休。夏紫候打小对权利便很是热衷,如今看来,只增不减!

“权利?自然。若是本王让他最后将江山拱手相送于我,父皇,你猜他应是不应?”她顺着夏天临的话而上,让那个男人将江山送于她,自然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一步,更何况是皇权、江山、与美人。

“候儿,你当真不愿嫁?”

夏天临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化为了诡异的平静,候儿,你终究是逃不开朕的手掌心,朕能控制住眼前的局面,亦能控制住你。朕的江山,从来不是任何人都能染指的。

“父皇,你是为这江山?还是为儿臣?”她不知道夏天临跟苏倾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但是。天下皆知,夏朝之所以还立于强国之中,只因朝中有吴相,朝外有夏紫候。如果这夏紫候下嫁于曌国,那周边小国当面附和,背后却朝那身旁人嗤笑不已,为什么?这夏朝没了夏紫候,还能如此嚣张?夏朝怕是要完了。

“于你,于江山,候儿,你都该嫁。”

“若是儿臣执意不嫁呢?”她抚着龙座上的纯金打造的龙椅,指尖苍白而冰凉。于她,于江山,她都该嫁,都该嫁!好一个该嫁!她早该心寒,何必在此时再去自取其辱!

“候儿,父皇断断不会害了你”夏天临叹了口气,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的夏紫候,那原本像极了她母妃的脸,那胎记却越发的丑恶!!每每他看到这枚胎记,便心如刀割,寝食难安。

“皇上,我夏紫候此生再不信的那个人,便是你。”

“夏紫候!你不要忘记了朕说过什么,你是这大夏朝长公主,这婚嫁之事,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愿,朕便将夏静送去代你下嫁!”夏静两字从夏天临狰狞的嘴脸中吐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夏紫候的心上,她听见心里某个角落,那个关于夏天临的铜像碎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静儿?夏静?父皇你找到他了?本王怎么不知道?”她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欣喜,仿佛她也找了夏静很久一般。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派人跟着夏紫候,那么他今日也定然会选择相信她。

“自然,他毒发时的噬骨之痛,不知候儿你见过么?”夏紫候脸色静和,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她无喜无悲的站在他的面前,绕着那龙座走,手不时的抚摸着那把黄金大椅。夏天临,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从来都知道,他将她当成一只猫一般的在逗弄!

“自然是未曾见过。”

“算起来,静儿那毒若是再得不到解药,便是时日不多了。”夏天临站起身来,透过那扇大门将那城下的一切望了个一清二楚。夏紫候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扫开他桌前的奏折,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摔到了地上,上好的墨香波到了那奢华的地毯上,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她心神俱疲费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吼。“夏天临!那是你皇子,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么如此狠心!”

“狠心?夏紫候,你三岁拭母,十岁逝祖,如今你还想来拭父么?”夏天临笑的有些凄凉,那眉眼中满是恨意,就是这样的恨意,让夏紫候从三岁那年睁开眼之后便明白,这个扬言要给她天下以做玩物的男人,只是在说空话,这样的话,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只是……拭母……拭祖……她不知道三岁前的事情,只依稀记得那女人温柔如水的向朝她笑的满是宠溺,她醒来之时,便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人,何来的拭母一说?夏紫候迷茫的眼神令夏天临愤怒再一次涨到了一个点。

“朕不需要有一个好女儿,但是,朕需要支撑起这个国家!朕的大夏王朝,绝对不允许毁在朕的手中!你,若是嫁,朕给他解药,你若是不嫁,那么,曌国攻打夏朝之时,便是他的死亡之日。”夏天临已经彻底被夏紫候个不明所以清冷平静的面容给气极了,他将那未扔完的奏折一并扔了出去,若大的桌子一瞬间被扔了个干净。

“你威胁我?本王拭祖?笑话!我亲爱的父皇你别忘记了,送皇爷爷最后一程的人,是你,你当真以为本王年少无知,不知道那碗里面放的是毒么?哈哈,父皇,你不止荒**无道,你还拭父夺位,怎么?你是怕你年方十岁的女儿将你的位给夺了吗,哼,本王永远不会,本王只会看着你在皇位之上挣扎,夜夜担心受怕,生不如死,寝不能寐。”她看着夏天临已经略带苍白的发,那疲惫的眉眼,一切的一切,她却没有觉得心里痛快,相反,她觉得心痛,当他指着她告诉她,她拭母拭祖的时候,她觉得心痛,说他不需要一个好女儿的时候她心痛!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她在她父皇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一个位置。那个带给了她近七年父亲慈祥的人,那个曾经无比狂妄的告诉她,父王若是为帝,这天下便为候儿的玩物。多么嚣张,多么凌厉的宠爱,甚至连先皇都看不惯她的父皇如此宠她,那时候,她将他视作了后盾,视作了依靠,只是,一场宫变,让她明白了一切。

“那又如何?候儿,你嫁是不嫁?”夏天临抚着手中把玩的玉玺,语气里满是老练,她从来都小看了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杰皇叔隐居深山声称夏朝江山与他再无半点关系,原是为他所逼!她如今弱点被钳制,他早在多年前便已经算计好了!那么,我的父皇,你还想要什么?

“静儿的毒是你下的!”她双拳紧握于袖袍之中,长身玉立于桌案前,那怒火被隐藏于眸子的最深处。夏静是逆妃之子,生于皇宫多受欺辱迫害,夏天临不闻不问!甚至若是不经意见着他,也会深痛恶绝一番。

“是。你莫要忘记了,你母妃生前,最喜的,便是这制毒。这解药,独一无二。”

“父皇,于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她不死心,不相信那些年的夏天临是真的,她还存着一丝希冀,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告诉我,我还是您的孩子,我定会倾尽毕生之力,也要守好你的江山!宁蓝已经走了,她不想失去夏天临,那个曾疼爱她入骨的男人,不想失去夏静,那个默默站在她身边静逸墨然的孩子。

“身为棋子,就要做好棋子的本分,候儿,这天下,不适合女子逐鹿。”夏天临站起身,却发现夏紫候与他差不多高了,她比以前更纤瘦了,瘦的令他心疼,只是……

“你将解药给本王,只要静儿无事,本王……如你所愿,但愿日后,你不要后悔。”棋子,原来如此,她唇色无血,心里犹如冰封一般的寒冷。她朝夏天临伸出手,那双纤细苍白的手呈现在夏天临的面前,他甚至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将那双手紧握,太苍白了,甚至透着这么些距离,他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双手上泛着的寒凉。

“解药自会有人送到你府上,六月初,将会有人来迎你入曌国。”夏天临一甩衣袖,离开了。

若大的金銮殿上,只剩下她孤影只身的站在那里,那一旁满地的狼籍,毫笔香墨沾满了地面上那层上好的毯子,她心如刀割,一步一步拾阶而下。殿**云满布,细雨如丝,冷风呼啸而起,那卷起的漫天花瓣残枝落叶狠狠的**在风中。

雨丝冰冷的如同利箭划在她的脸上,敲打在那左边的半边黄金面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旁人见她独自就这么出了大殿,那一袭紫衣朝服气质天成,却带着一股不容靠近的寒意。

“王爷,这天正下着雨……”一旁值班的小太监撑着一把油纸伞跑到夏紫候身旁,将伞全部挡向她那边,她抬手便将那把伞挥开来。见是一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太监,圆头圆脑的模样,令她不禁想起十五六岁时的夏静。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退下吧。”

那小太监见夏紫候就这么走远,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责罚于他,带着那么些不可思议。只是夏紫候那只身孤影的身影,让他觉得,王爷一定很寂寞吧,不然,为何只是一个背影,却能让他觉得如此心酸。

“小姐!当心着凉!”月白天大老远就见夏紫候在风雨中缓步而来,她赶忙拿起伞跑向她,替她加上一层衣,这会虽然已是春未,但是,却依旧带着几分寒意,自家小姐本就功力减夫大半,如今若是再生个风寒什么的,那可就得遭罪了。

“回吧。”夏紫候回去之后便彻底宣布闭门不见客。

月白天与月墨炎风雨不动的守在门口,就算是皇帝来了,也是那句话,我家小姐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