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影朦胧竹影空,水榭阁台残月楼。

芳枝梧桐连天叶,不及手触紫微花。

段林青摇摇晃晃的将酒杯递到夏紫候的身边,醉的七歪八倒的朝她豪迈的一伸道“兄弟之间不分你我,来,夏兄弟,干。”夏紫候望了那个酒杯半响,默默的收回眼中的视线,将视线继续放在手中的书中,任由他们在那里如何吵闹,只要不影响到她,她可以视而不见。

窗外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她速度极快的将那百灵鸟以衣袖挡住,伸出手取出它那羽毛中的细夹层,打开来一看,那上面写着夏静的一些情况,只是,并不太好,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段林青见她望着手中薄薄的东西神色微微有些苍白,摇晃着朝她走去。

“我说,夏兄弟,你……这是在看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说……说出来让兄弟我为你分担。”段林青眼睛瞄到那块薄片的时候,那薄片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他只隐隐看到一个字。危。窗外日头渐渐低垂,她们距离夏国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三天,三天之后她就能回到夏静的身边,她绝对不能让他有事,那是唯一一个与她站在一起的亲人了。

段林青皱了皱眉,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跩着在一旁喝的七倒八晕的安若水就往外面走,安若水当时也喝高了,一听说是夏紫候有事,酒壶一甩,相当豪爽的两个人跑到掌舵手那里去,要求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夏国。帮是一天的路程,因为两个人在那里监督着,硬是半天就到了。到了的时候,已然是半夜时分,夏朝的河边此时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夏兄弟,你要去哪里?反正本公子也是闲的无事……唉,夏兄弟你……等等我啊……”段林青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一袭青衣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远远的只看到一抹青色蹭的消失在热闹的人群当中,他无奈之下只好扇子一挥拽着安若水两人志同道合的一同消失在了船里。

夜微凉的晚上,一阵强大的劲风砰的撞进了阁楼上的窗前,将那窗子撞的四分五裂碎开来,月墨炎一脸警惕的晃出手中的匕首,见来人一袭青色,面容上一半面具一半腥红的胎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匕首,她的轻功不如她的要好,这点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要近两个月的时间,却不想,竟然在一个月之内便出来了,如此看来,公子也能少受些苦,每日看他百般隐忍的模样,让她也跟着一同着急。

“小姐!”她那飘浮于空中的匕首一暧间撤下了防备,目带欣喜。

“去,将了尘他们请来。”夏紫候脸色苍白异常,她是一路上都在赶路,甚至连那边正在打仗的事情都没来得及看就火速的往这边而来,她脚步停在罗汉床十步远近,夏静唇色微白的躺在那里,脸上汗水密布,原本清秀的眉紧紧的皱起,窗外的风呼号着灌了进来,带着寒冷的冷意吹动那两侧的帐子。

“静儿,我回来了。”她嗫嚅着唇,在他的耳边吐出这几个字,百转千回,风雨兼程的去,风雨无阻的再回到了这里,**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取过了一旁的帕子替他轻轻的擦着脸上的汗水。不多时那门外便走进了几个人。虚无道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带着几分无奈。

了尘大师手中端着些药草、虚无道长手里还提着些炼药的东西,方丈手持法杖走了进来,三人端的一派森严神圣的模样,那略显疲惫的眼,也可以看出来,这三人也并没有休息好。

“没想到你这小儿速度倒是快,你若是再不快些,估计方灵寺中怕是又要多一位超渡之人了。阿弥陀佛。”夏紫候白了眼眼前一脸正经的了尘大师,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的交了上去。虚无道长只望了一眼,便将那东西拿了过去,两人开始罢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所以,所有需要的药物,都是在场的几个人亲自来来回回的去取过来的。

夏紫候望着那片已经血红的火凤莲,正在神意要如何将那莲瓣入药,了尘便已经递了个碗过去,另一只手还在忙着捣药,方丈与虚空道长用内力将那药煮化,月墨炎在外面当护法。

“将这火凤莲以内力化开,聚成一颗珍珠大小。算算,至少需要十年的内力。”后面的那句,他说的很小声,夏紫候却听了个一定不差,会耗尽近十年的内力,那也就是说她的功力将会至少退到第三重。她手抚那火凤莲,内力催化开来,夏紫候手中的那股劲从来都没有收,她的内力在那一瞬间几近枯竭,整个人脆弱的如同一株草,随便一踩再也站不起来,月墨炎也感觉到了,她正欲上前,却被了尘制止了。

“切莫去打扰。”了尘眼尖的将月墨炎的内力阻挡,自己却被强硬的内力碰了个八成伤,心里颇为诧异,这姑娘的内力,竟然如此雄厚。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臭和尚臭道士难道就要看着我家小姐内力耗尽吗?”月墨炎火气蹭蹭往上涨,这些人也太不在乎小姐的死活了吧?小姐如果没有了那一身的内力,她还如何去驾驭她的涉水咒?如若没有了内力,如同一个废人一般,让小姐如何自处?她拉衣袖就准备上前去帮忙。

了尘死死的拉着她一时竟然还没有她力气大,被她甩了出去。

“此药中间不得有任何火候的变动,否则药性不到那就是白搭。咳,你就别捣乱了,这小儿自己选择的路,便是老纳,也无能为力啊。”了尘立在一旁念着佛号,方丈在一旁并不言语,倒是虚无道长,守在夏静的床旁。

那火凤莲在半个时辰之后与其他各种药物一起聚成了珍珠大小,夏紫候脸色直逼透明,她抬了抬手,将东西交给了虚无道长,道长神色怜惜却满是无奈的望了她一眼,不再言语。她有些紧张的站在床旁,月墨炎替她取了一个凳子过去,好让她坐在那里等。

整个房间里面一片安静无声,窗外的风往房间里面灌,她似乎可以听见心在急速跳动的声音,她手轻轻的颤着,低着头神色略有所思的望着**的人,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了,了尘等人已经回去了,月墨炎还守在一旁迟迟不肯去休息。窗外飞进一只百灵鸟,扑腾着翅膀落到了月墨炎的肩上,用它那尖唇啄了啄脚上的铁环,那里面扣着一张小纸条。

她从那小鸟的身上将东西取了之后也不再像往常那样跟着那小鸟儿闹了,打开纸条脸色却突然变了色,微微有些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了几步,战场……。思虑间她决然将那纸条的内容将给夏紫候。

“小姐,军中告急。”

“拿来”夏紫候听闻,微闭着的双眼唰的睁开来,接过月墨炎手中的纸打开飞速的望到了那纸上的几句说明,大意是夏朝取胜,却虽胜犹败,损失惨重。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了近二十万。二十万啊!!夏紫候将手中的纸捏了个粉碎。苏倾!!!

她一瞬间杀戮之气倾巢而出,他竟然敢!而她竟然就这么将军队的弟兄放任不管。那满身的杀气让月墨炎心里微微心疼,近三十万大军覆灭,这意味着些什么?他们都明白。大夏朝……怕是危险了。

“小姐,是否急速回营?”月墨炎试探性的问道,夏紫候那满眼杀气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却再一次落到那**的人时,那满室的杀气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等。”她一咬牙袖袍一挥不动如山的坐在床塌前。

“小姐……”等?小姐对征战一事最是清楚不过,那成败就在一瞬间,难道她当真要用那几十万将士的生命来换取她在公子身边的那一晚吗?

“本王说了,等!”她眉目轻敛,若是等不他醒来,她心神不宁,很是不安,是以一定要等到他醒过来为止。月墨炎见她神色越发的清冷,也不再言语,只是回了些让月白天撑住之类的话,将那小鸟放飞之后回去,却见夏紫候在运用她的内力,劲气所过之处,那薄纱般的帘子如同微风拂过一般飘飘然。小姐这功力怕是随便一个武功略显上乘的,都能将她置于死地,小姐太过于在意公子了,不知于公子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小姐,公子吉人天相,佛一定会保佑他的。”她微微叹气上前安慰道,顺道递了一盏热茶上前,她点头接过,那眼中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属于等待的落寞。她微微饮了一口就将那茶递了回去,另一只替夏静理着他那微微凌乱的衣襟。

“你下去吧,明日早晨动身。传信让她四天之后在朝阳客栈候着。”月墨炎见她背影淡淡,点头应下了,退开身来出了那房间。夏紫候抚了抚有些累的眼,她望了望夏静,朝他轻声道“静儿,天亮之前,要醒过来。”她找了个舒适的位子,靠着床沿闭上眼睛浅浅入眠。

月墨炎就着月色将那窗轻轻糊好,将一件裘衣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夏紫候微微睁了睁眼,望了望**的人,复而又闭上了。屋子里的香炉余烟袅袅的消散在房间里,那置在角落的八尺屏风纯白如同他这个人。月墨炎步子并未沾地,她轻轻的用轻功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