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深收回勋,夏紫候望了眼里面,水榭亭台,阁楼玉宇,很是全面,只是,里面除了亮起的灯之外,别无他物,连个影子也没有,那些灯又是如何而亮?夏紫候微微踏步往前走近而去,细细的看了那些灯一眼,才知道,那并不是灯,而是由发光体做出来的灯形饰物。

韩澈望了望里面,眸光一厉,一把扯过夏紫候,就在她方才的位置之上,凭空多了两支箭。夏紫候望了眼韩澈,他眼中满是担忧的望着她,两人视线触碰到了一起,夏紫候甩开他的手,此地与天武帝的皇陵竟然如此相似,不,不仅仅是相似,此地简直是如出一辙!

“此处是顺德皇后的陵寝?”

“你如何得知?”苏倾微有些诧异,一个不大可能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微微形成,夏紫候才得知自己不经意间失言了,她改口道“此处除了顺德皇后,还有谁有如此大的待遇?”韩澈点了点头,抬步往走廊而去,韩元深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夏紫候不知道刚才是触碰到了哪里,那箭才会横飞而来,她没有那个工夫将自己的性命拿去开玩笑。

苏倾肩上的伤虽然包扎了,但是那片伤处还是红彤彤一片,应着那白色的衣,显得污脏不堪,苏倾却没有将身上的伤放在心上,他眼光所过之处,淡淡的,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搜索着每一处。夏紫候不得不感叹这修筑之人的实力之大,竟然能将这亭台楼阁修在这若大的泰山之中!那细水喷泉,四周并没有见到有多少灰尘的迹象,可见并没有人来过这些地方。

阁楼四周都环绕在水当中,这水上微结薄冰,冰冷异常,四人一路寻至大厅,就见那上方写着--华宇楼阁。四个正字,笔笔端正纤秀。

那大厅之中竟然有人坐于主位之上,那人一身白纱,衣上麒麟张扬非凡,韩澈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是当年消失了的明王爷!即是宗真帝的弟弟!可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他双目紧闭,手中紧握着红樱长枪,另一只手放在腿上,不知为何,却不见半点容颜退化之态,约莫也有五百年了啊,这人竟然毫无腐化之意,无端令人心生惧意,夏紫候定定的站在那里,并不如韩元深一般,弯腰作礼。

苏倾微微一笑道“这人皮面具,做的倒是挺细致。”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没有人敢去探查,在那人皮面具之下,还有着一张怎样的脸。苏倾手中的乾坤扇哗的打开来,带着一股劲气欲将那面具破开来,却被韩元深手中的剑抵挡了回去,韩元深也被专击的远远的退了几步,震的虎口发麻。他望向苏倾,这人当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连他都不是对手。

“苏倾,你屡次对我西凤出言不逊,是为何意?本殿下绝不再容忍第三次。”韩元深手中的剑一挡,站在了明王爷的在前,眸中尽是煞气,夏紫候心中默然,果真是旁观者轻。韩澈将韩元深手中的剑放了下来,无耐的朝明王爷一个跪拜,叩了三个响头。随后站起身来走向里面。

夏紫候也一并跟了上去,她的火凤莲,似乎就快了。她的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那种不安之感也越来越强烈。

里面的棺木中躺着一个人,夏紫候等人一步一步的走近,略有三步远的时候,韩元深跪了下去,韩澈也一同跪了下去,夏紫候也跪了下去,苏倾站在一旁倒是有些诧异她会下跪,韩澈朝那水晶棺木道“西凤十四代太子韩澈、二皇子韩元深,见过顺德先祖皇后,冒昧闯进陵墓打扰实属罪过,还请恕罪,若非迫不得已,也万望不敢前来叨扰,还请先祖皇后指点火凤莲与当年先皇圣旨所在之处,后世子孙韩澈不胜感激。”

夏紫候起身也不见半丝反应不禁有些怀疑,她细细的望了眼枕木中的女子,一身的凤冠衣袍,墨发轻散,风华绝代的脸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容颜,与那天武帝陵墓中所画的女子竟然如出一辙,本人比那画上更加惊为天人。如此绝代风华,难怪引得那两位天之骄子领兵相争,她靠的,不仅仅是她那绝代无双的容貌,还有她的才智,她上得了战场,理得了朝堂,在滚滚历史的潮流中,从未被淹没。

“以花为容,以月为貌,以冰玉为骨,以白雪为肤。”苏倾念道,夏紫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动人心魄,就连已逝都如此的动人心魄,若是那双眼睛睁开,又该是怎么样的流光溢彩,若是能开口说话,又该是如何的宛转清铃。

那水晶棺木放置于水中,那水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夏紫候望着那结冰的水,若有所思的四处查探了一翻,但见那棺木之下的偏左边,竟然生着一株傲然开放的七彩红莲,只是那七彩红莲如今只剩下了两片,那当中的莲子早已脱落,落入了寒水之中。

“那……便是火凤莲!”夏紫候心里甚是激动。她走上前去就要摘一片下来,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引到了别处,她呼吸被压迫的很是困难,她动用内力去抵抗,那股吸力却越来越大。苏倾拉着她的手,脸色微微生硬,他也在运力抵抗,拉着他的,还有身后那两兄弟。四人都敌不过那股力道,硬是被抛了出去,不知所在何地,夏紫候神色微恼的爬起身来望向四周。

“这里是……”大概是个书房,上至天下至地理,医学药理,各种藏书很是齐全,地上躺着苏倾,另外两个人不知所踪。苏倾本就受了伤,眼下被卷了出来,伤势更是重了几分。他脸上微微淌着汗水,夏紫候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望着他那原本微红的唇,此时一片苍白。

从衣襟里摸出了那半瓶月白天一再叮嘱她要省着用的伤药,将他伤处的布条打开,她神色微微柔和了几分,这样的伤,几乎是贯穿性的,什么样的东西,如此尖锐?竟然差点贯穿肩胛骨。极其细小的一条,竟然如此厉害,也难怪能够支撑起那黄金千两重的战甲,甚至运动不受伤损。伤口面积不大。但是,却伤的深,她将瓶子里的药倒了些抹在了那上面。不时的看看他的反应,直到将伤口再一次包好,她才松了口气。她绝对是因为担心!而是他若是死了,她就出不去才救的,绝对是。夏紫候在心里无数次的交待自己。

“喂,苏倾?醒醒。”夏紫候手拍了拍他的脸,见他眉头微皱的微睁眼才将手收了回去。这个时候才扫向四周。四周全是书,一桌一椅而已。再无他物,连个古董玉器也没有。苏倾从地上站了起来望了望这些书,望了眼伤口,明显好多了。

“夏姑娘,多谢。”

“别误会,你若是死了,我必定也出不去的陵寝。眼下那两个人不知被卷去了哪里。你可有法子?”夏紫候还是比较关心眼前的事情,之前记的那些地图在此能派上的用场并不大,因为大部分地方,其实在这里面都作了修改,就比如顺德皇后的华宇楼阁,那上面并没有出示出来,甚至连火凤莲的位置也未曾写出来。

“这上面有字。”苏倾走至桌前望见了那桌子上那副字画,竟然与夏紫候那日所念如此相似。画上的女子便是那棺木中的顺德皇后,至于那男子,并未将那容貌画将出来,只是依稀的觉得那桃花树下红线纠缠之人,便是天武帝罢了。

我应你对饮清茶你却弃我凤冠衣霞。可,那日执笔入画,你我誓言白发。

我应你苍苍蒹葭你任他为我缠红线千匝。可,那日扬鞭策马,你我相约一夏。

我为你敛绝代风华你任我人间情话作空话。可,那日漫天飞花,你我曾诺远走天涯。

你为我铺却十里桃花红装新衣倾尽天下,可,那日血染康平,你逼我与他偕手相战。

“原来如此。最是无情帝王心。”两位帝王,倾尽所有,也只不过是将那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以女子倾城红颜之名而倾战天下,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夏紫候嘲讽的讥笑让苏倾微微皱眉。

“并非帝王无情,天下帝王若有情,天下早已消亡。”夏紫候收起嘲讽的笑意,清冷的望了他一眼,看了看四周那一本本的书藉,却不知韩澈与韩元深二人去了哪里。

“既然寻不到什么,便自行去找吧。该碰见的,总会碰见。”夏紫候放下手中的书,朝苏倾指了指门的方向,虽然不知是哪阵风将他们吹引到了这里,但是这陵墓也实在是蹊跷古怪,处处布满了未知与未解。苏倾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望了眼那画,对之前夏紫候的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心微有所思。

“也好,你取火凤莲做什么?”

“你用来做什么,我便用来什么。”夏紫候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太多,对于苏倾仍然防范着。苏倾点了点头,既然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但是眼前的人究竟是何身份,他倒也是猜了个七八分。两人走出书房就见那走廊上正疾步而走的韩澈与韩元深,苏倾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果断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