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

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四周寂静得只剩下些宫女在做着些事,若大的后宫,空空如也得只剩下了这么两个妃子,那原来放置妃子的房间便是空了无数,甚至连那选秀也一并消除了,此举自然是大有不同意之人,但是最终却还是被苏倾的强势给压了下来。后宫谁的势力也没有,大家这般也公平了不少。

小桥旁的假山上,那水缓缓的流淌了下来,安若水刚想说些什么,‘夏紫候’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不必为我做些什么了,我已经很知足了。”‘夏紫候’无力再去说些什么,转身便准备离开,衣角却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公子,我是若水啊,安若水,夏公子莫不是忘记了?”安若水有些着急的抓着‘夏紫候’的手晃来着,那一双水般的大眼睛仿佛下一秒便会落下泪来。‘夏紫候’有些无力的取过帕子缓缓的擦着她那淌下来的泪。轻声的哄道“我岂会相忘,你看我如今过的,不是很好么?这便是我想要的,让他们停手吧,各过各的安生日子去吧。”安若水望着走远的‘夏紫候’那眉眼间说不出的清愁,他们外面的人都快急疯了,她却如此轻描淡写。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她要的。她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这与当初的那个夏风公子,已然判若两人。

“不做什么便不做什么,我们便当你死了,你真的死了!夏风,你变了,当初的你与如今的你判若两人。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安若水大声吼着,哭着跑向方才来的地方,一把便接着段林青回去,段林青也只得向皇帝赔罪,苏倾点点头,也没去在意,反而急着去看夏紫候。

“她在哪里?”

“皇上,方才娘娘已经盘龙殿了,说是无聊得紧。”福海朝苏倾小声的解释了一番,微微抬头才见苏倾那张黑得阴沉的脸微微好了些,心里那颗悬着的心便又缓缓放下来了些,终于又多活了一天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苏倾快步便走向盘龙殿。前脚刚踏进殿内,后脚便有宫人前来禀报。

“皇上,西宫娘娘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得厉害,皇上您去看看吧。”苏倾瞧也没瞧那人一眼,那目光便直直的走进了盘龙殿里面,此时的夏紫候正坐在那殿外靠着阳光的窗旁看着书,那安静的模样,如同一根羽毛,缓缓的落到了他的心里,只是那太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出了一抹很不真实的感觉。

“秋日里冷,别着凉了”取过一旁的毯子便盖在她的身上。

“西宫皇上最好还是去瞧瞧,大人事小,孩子事大。”她缓缓翻动手中的书,朝他建议道。方才说的那么大声,不就是想她能够给通通气么?‘夏紫候’心里也是明白的,那门外的人也明显松了口气。苏倾靠在她肩旁与她看着同一本书。

“凤卿,当初锦儿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他知道夏紫候似乎极爱小孩,只是,自己明明便如此努力了,却还是不见她有孩子,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夏紫候’将他头挪开来,正色道“你若是不愿去,那便我去罢。”缓缓放下书,她作势要起身,却被苏倾按了下来,这两个人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是少见为妙。

“你别起身了,朕去,成了吗?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将朕往她身旁推。”苏倾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手指在‘夏紫候’的鼻子上宠溺的刮了刮,理了理衣大步走了出来。‘夏紫候’望着他走远的身形,今晚,他必是回不来了,成与败,便在今晚了。

月色缓缓的爬上了房间里面,四处寂静无人,‘夏紫候’一身夜行衣行动迅速的便从那屋顶跳了出来,快速的消失在夜里。月墨炎的武功最好,月白天的轻功最好,她手中的药散落向四处那些原本的守卫便缓缓放松了警惕。

那风在耳边呼号作响,就快到了那皇宫的城门口了,过了那道墙,她便能够自由了,她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拼命的往那城门口急奔而去。

“爱妃这么急,这是要去哪里?”苏倾的声音缓缓的穿透了过来,月白天的脚步猛的一顿,那四处的火把明亮如昼,苏倾的身旁缓缓的走出来了一个人-赵兰伊。真是个可悲的人。‘夏紫候’嘴角轻勾,带着一抹不屑。曾经的赵兰伊,已经被皇宫这个染缸给染成了最适合皇宫的模样。

“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夏紫候’一身黑色夜行衣站在那火把堆里面,那气势却不减半分,她缓缓从腰间抽出了条长鞭子,那鞭子普天之下便只夏紫候有这么一条价值无价之物,苏倾也是一眼便看了出来,赵兰伊在一旁默不作声。

“凤卿,你若乖乖随我回去,我保证不伤你分毫。”苏倾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连那自称的朕都放在了一旁,赵兰伊紧了紧十指,站在苏倾的身后,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做,站在了他的身后。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可有可无,她轻抚着肚子,那颗极累的心缓缓的迈向了绝望,她那如花一般的生命,仿佛一瞬间便沉静了下来,如同一株棉花树。

也是第一次,赵兰伊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自行离开了。

望了眼缓缓离开了的人,苏倾唇角轻轻勾起。

“那便试试。”‘夏紫候’手中的鞭子狠狠的一扬,啪的一声那金钢石材的地板上面便迎着一个清晰可见的鞭痕。那些相互看了一眼,在苏倾的一声令下刀剑便挥了过去。

‘夏紫候混身是伤被带回了盘龙殿,只是这一次,却是在密室里面。一场战斗下已经伤得混身是伤的‘夏紫候’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便昏了过去,她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着,那如同在烧烤着一般的炽热着,疼得整个人都蜷缩着,却又不能蜷缩,她咬着唇,唇缓缓的淌下了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了地面上。一抹带着清香的帕子缓缓的替她擦着她的嘴角。

她缓缓睁开眼,整个人四脚被呈大字形的锁链给锁了起来,肩胛被穿上了倒勾,琵琶骨被以两根极细小的链子穿过锁了起来。她气血两虚的望着在一旁替她擦着身上淌着的血的苏倾,这个男人,始终够狠。若不是之前那些疯狂事,她真的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如何便能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她望了眼四周,空旷得除了那一桌一椅以及那罢放着的各种器具之外,再无其他。整个房间里面阴暗得可怕,那桌子上面与墙壁四处还各自点着几盏灯,将那房间照得透亮。那房间里面的桌子旁还点着熏香,‘夏紫候’细细的闻了闻,目光微敛。痴情散。你以为这样的东西,当真如江湖中传闻那般有用吗?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所能闻见的,其实亦不过是些带着慢性毒的毒药罢了。

“朕说过,你若是再跑,朕便不是之前那般轻易了,朕知道你轻功厉害,只是,朕忘记告诉你了,朕刚巧轻功也不错。”苏倾轻轻的擦着她的唇角,却被她别过脸去,苏倾便也没有再替她擦,只是缓缓将那帕子放在那桌案上面细细的瞧着她。

“凤卿,呆在朕身边,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苏倾,你能给我什么?除了这些痛,你还能……咳,能给我什么!”这是‘夏紫候’一直想问的,他凭什么站在夏紫候的身边,以那一辈相守之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凤卿,当初你嫁与朕时,便说过,白头偕老。朕怎会允许你先朕一步离开。”苏倾神色认真的抚着她的脸,‘夏紫候’一口血水便喷在了他的脸上。这人话也说得忒无耻,若不是他,她家小姐怎么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幸好她只是爱过这个人,而不是爱这个人。只是心里却还是替曾经痴傻的自己难过。她决定不再同苏倾说话,整个石室里面便只剩下了苏倾一人在自语,‘夏紫候’浑浑噩噩的过着,整个人都陷入了疼痛之中无法自拔。

苏倾见她如此,神色暗了暗,却仍旧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了一人看着她,那人便是月墨炎。

月墨炎一见‘夏紫候’如此,便欲一脚踹开那石门,只是踹了半天却依旧是毫无所获。

“主子,这狗皇帝怎么可如此浑帐!你怎么样了?”

“无事,你若是寻着机会,便跑出去罢……你虽然轻功不好,但是武功却是极好的,如今也长进了不少,与他或许还有一拼。”墨炎,如今便只剩下你我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夏紫候’微喘着气站在那里适应着身体的各种折磨与不适感。苏倾这分明便是想折磨死她。不管那情痴散的真实效用他知不知。那痴情散于伤口有巨大的伤力,能使得那伤口以十倍的速度扩大疼痛感。

“不行!是属下无能,属下一定杀了那狗皇帝!”暗杀,月墨炎说第二,这世上不出三个人敢说第一,‘夏紫候’有一瞬间也是这么认可的,只不过,有些东西,不是想,便能去做的。

“墨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夏紫候’的语气冰冷中带着一抹强硬。

“为什么!他这么对你,你难道不恨他吗?”月墨炎撤回手中的暗器带着十分的不甘心。其实月白天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一切有因必有果,她没有那个能力再替这天下寻第二个天下之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