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仆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那将她搂在怀中的人血缓缓的流了下来,那温热而诡异的温度将她狠狠的惊回了神来。五年前的云城城外,他也曾受了她一匕首的伤。那时的他便是这般将她抱在怀里。初见的唐突,原来,那并非初见。花澈满眼都是她,缓缓的扯开嘴角,有些吃力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搓黑色的发,发头结以红绳。

“阿夏,还记得吗?结发……到百年。”

“花澈。我回来了。”夏紫候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中那一搓结发,笑得如同太阳,无声的透进了冬日的严寒里面,只一个笑容便将他从那冬日的寒冰之中拯救了出来,如同血液般早已住进了他的命里。原来,这便是命中注定么?

“快,大少爷,您也包扎一下伤口,再出点事,我可不敢保证王尊那小子会不会将我扒皮扯筋。”花澈眼神亮了亮,将衣服撕开来,朝着一旁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红倾天眨了眨眼。夏紫候望着那假血愣了愣神。这是猪血?但是一颗心总算是缓了下来了。

“这些日子,总是如同在做梦一般,恍恍惚惚,分不清梦里梦外,真真假假,只是潜意识里想来这云城一遭,或许下一站是西凤的康平城也不一定。花澈,如今我已一身空白,你可还会爱我。”夏紫候推开他站在一旁抬着双手转了一圈,以示自己一无所有。

“嗯,这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好,那你慢慢考虑,我去寻个好地方。”夏紫候的身影走向门外,花澈眼睛细细的望着她,那眸子从未曾从她的身上离开过。红倾天抚额,这花家总算出了一个妻奴了,不过,侄子,你怎么不去追啊?不去追可就晚了。真的晚了。那人都走出门口了,不对,回头了!!

“对了,花公子,本公子姓夏,名无双。”夏紫候朝他缓缓一笑,然后步子优的走了出去,俨然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眼下天正大亮着,她一个人能去哪里?那满身的酒气,怎么连脑袋疼都不疼一下么?夏紫候前脚才刚出去,后脚就被一女子跩着往一旁的角落旁拖。

“你说,那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昨天晚上那眼神给瞪得,跟要把老娘大卸八块似的。”

“徐娘,我以为他死了。”

“所以你天天去外面买醉?你傻啊,老娘我店里难道就没有好酒了?你以为老娘我连这点酒也供不起你了不是?肥水专流外人田,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徐娘半老的模样,却依旧不减年轻时的风采,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朝阳客栈也有不少的人是慕名老板娘的名身而来的。那算算,老板娘还是三年前将这店盘下来的。

“这不是你这里没有百花醉么?”

“老娘这点有的是!你也没说你要喝百花醉!我天,老娘当初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堂堂摄政王居然还是酒鬼。”徐娘在一旁指天骂地又捂着自个的小心脏一顿好说。夏紫候无力的撇了撇嘴。徐娘为人义气,两人也相谈甚欢,说得深奥点,有种忘年交的感觉,两人曾一见如故,一来二去,徐娘对着她又是超自来熟的人,两人便聊上了,交情不错。夏紫候喝醉都是她将人带回的房间,一来二去,夏紫候便什么都说了。唉,都是醉酒惹的祸!

“喂,那你有什么打算?我可都听说了,那皇宫里面那个皇后死而复活了。你真的不去当你的皇后了?”徐娘耸耸肩推了推一旁呆呆的若有所思的人,这般模样,除了那一身的气质,哪里还像个皇后摄政王的模样?简直就是个风流潇洒公子!

“与其车尘马足,荣华富贵,不如椅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一世风流。”夏紫候淡淡看了她一眼,以画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眼角轻挑一笑倾城道“有道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如从了本公子如何?对了,本公子姓夏,名无双。”

“死鬼,就知道埋汰老娘!麻利的滚,哪里凉快滚哪里去。”这天下间敢这么对夏紫候说话的,估计也就这徐娘一人了。夏紫候笑着走了出去,也无视那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人。走到那勾栏院便停在了门口。花澈脸色虽然带着几分不悦,但终究是忍了下来。倒是身后的红倾天,脸色炸红的指着那勾栏院三个字大门口。

那粉红色的纱挂满了院门口,花红柳绿的模样叫人一眼便能看了来,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花澈五指绞得咯咯作响。深呼吸,忍!

“谁啊?大白天的,不知道我们也是要休息的吗?”那门被打开来,露出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平凡的脸上很是淡,眉眼淡,嘴也淡淡的,属于那种让人看足了十眼也不会记得这姑娘长什么样的人。红倾天在一旁别了别脸。“真没品,居然是这般的货色。”

“哦?这么说,姑姑倒是很了解?”

“原来是无双公子,公子快请。”夏紫候凤眼微挑扫了眼身后那两个人,朝身后冷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花澈这下开怀了,走上前来便自然而然的牵上了夏紫候的手,夏紫候右手摇着折扇,左手被花澈牵在手中,很是温暖,暖得整颗心都热了。身后的红倾天一张老脸红得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其他。本着好奇的原则也跟了过去。

那身后小声的议论开来。

“都说这无双公子若皎月流云,依我看,这无双公子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只近男色。”那身后传来的娇笑声,红倾天硬着头皮听着。只近男色?这夏紫候胆子也太大了吧?女色也就算了,连男色也不放过?!让她家少主以后以何种身份见人啊啊啊啊啊。就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么夫妻两一起逛这种地方的!

夏紫候牵着无双的手出现在那勾栏院的院子里面时,那正坐在院子里面喝着茶的人一口茶便喷了出来。指着与夏紫候相交的手满脸震惊。咚的一声,一个后退不及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夏紫候见此,则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桃衣倒是淡然,继续喝着自己的茶,在外面这么久了,连这些风声都不知道,她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丐帮老大了。

“小姐,姑爷,来喝杯茶吧。”伸手替两个人倒了两杯茶,那满眼的欣慰,如同长姐一般满是慈爱。夏紫候其实心里明白,这些年,若不是这么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家庭撑着,如何会成就今日的她。心中自然也是说不出的感激。

“原来是这样啊。”红倾天见此便释然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的确是这样,我家小姐,除了姑爷可是任何色都不沾的。”桃衣朝花澈挑挑眉,夏紫候白了两人一眼,这样算是同一战丝了?秋风从那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朝着夏紫候行了个礼。

“老奴失礼了。小姐,这当真是姑爷?!”秋风那脸上的震惊还没有转换过来,已经快八十的秋风,也算得上是高龄了,夏紫候点点头,示意他注意两个人交握着的双手。

“秋风,你该颐养天年了。待你八十岁,我便许你一份大礼。”夏紫候有些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秋风对她也算是忠心了他所有的后半辈子,待他好,也是应当的。

“这一切,以后便交给你们了。凤聆他们可还好?”夏紫候眼下最是担心的便是这些人了。

“好,自从你将他们解散了之后,那些将士便各自拿着五百两银子自已谋生去了。也称,这辈子,只要王爷有一句吩咐,唯命是从。”夏紫候点点头,也没有去解释那个人的问题,月白天也不曾传过书信过来,一切,看来是按照正常的计划正在走着。

“这是摄政王府管家,秋风。这是摄政王府掌事,桃衣。”

“花澈。”

“什……咳咳。”管家再一次被口水给卡着了。夏紫候与花澈对视了一眼,看这激动的模样,似乎对于花姓的了解颇多啊。

“不……不行,小姐,你不能与他在一起。千万不能。……咳。”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椅在桃衣的身上大口的顺着气,看这模样,夏紫候觉得自己若是再在他面前多呆上那么一盏茶的功夫,他不是吐血而死便是气亏血尽而亡。只是,管家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管家,我自有分寸,是死是活,有没有前路,我都要随着他走一遭的,死了,大不了下辈子重新来过。他欠我三生三世呢。”夏紫候想起那个三生三世,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红晕,说来,今天夏紫候也算得上是老大不小了,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了,连个子嗣都没有。再看看那颜素,孩子都几岁了。

“花姓,源自于千年前的帝王一脉,居于皇族云岛。自天地初生掌事便由云岛帝王所执掌一切,千年前不知何因,封闭了岛,退出了凡世,不问世事。”此话一出,夏紫候脸上也为之变色,红倾天冷哼一声,都是没见识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