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皇宫的盘龙殿里灯火彻夜长亮,皇帝与皇后在里面不知道在谈些什么,那摔东西的声音彻夜不曾停过。连那……西宫娘娘来都不曾见上一面。次日天微亮,苏倾一身朝服脸色不善不走了出来,扫了眼那站在一旁的赵兰伊便直直往那正殿去了。

“娘娘,皇上吩咐,若非皇上本人,任何人不得入内。”那一旁的公公上前来挡住了赵兰伊欲上前一探究竟的视线。赵兰伊眉色皱得死紧,她明明看着夏紫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如何能生还?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自救!况且,那个时候,她明明是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才选择跳下凤宫的悬崖。

月墨炎也站在门外,没有‘夏紫候’的命令,她自然也是不敢进去的,眼下也是满眼的担忧。

“月姑娘,你难道不担心你家主子么?她可与皇上在里面打闹了一整夜呢。不知可有受伤。”赵兰伊走到月墨炎面前,满脸担忧的抹了抹眼睛下那看不见的泪痕。这宫中的妃子已经被谴回了大半,如今也只剩下她们这些个贵妃德妃皇后的了。没有什么可攀比陷害的了。毕竟眼下,谁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

“我家主子,与你何干?”月墨炎对着讨厌的人,无论那人说得是对是错,都是一个死理的不认同,那是一种全身心的不信任,哪怕那人说的是对的,她也不会去认可。若不是这个人,她主子也不会走到那一步,潜意识里觉得,夏紫候那次皇帝对外宣称的病死与她脱不了干系,那态度便是一等一的差。

“与本宫自是无关,只不过到时候可就可怜了你家主子了,还得继续受罪,我们走。”赵兰伊将手搭在一旁的宫女身上,婀娜多姿的踏着轻的步子走了,那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自信。无论朝前她有没有撑腰,都与她没有半丝关系了,她要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将她爱的那个人留在身旁。

月墨炎站在那里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心里着急着那里面的人。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天,天都快发黑了,眼下一亮,既然她不可以明着看,那她可以暗地里看呀!再说了,这皇宫里面,还有谁的功夫能比她好?想赢过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当然除了苏倾那个渣皇帝例外。

好不容易等到长夜漫漫空无一人,月墨炎像只猫一般的爬到那屋顶轻轻的揭开了一片瓦,望着里面的情况,她只需要细细的看一眼,只要一眼就能够知道她到底好不好了。

眼睛往下面望去,除了正在批着折子挑灯夜战的苏倾,空无一人,连夏紫候那半跟毛都没看见,这……怎么可能?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下面,飞快的搜索着下面的一切,依然是一无所获。她主子去哪里了?她主子怎么可能将她一个人扔在外面不管?这不可能,这里面被围得这般严实,要逃出去,难于登天!

她飞快的将瓦片合上,从另一旁安静的树林里面爬了下去,眼睛微微向远处眺望,却只见凤宫的方向一把火迅速的烧了起来,凤宫的宫殿是独立的个体,与其他的宫殿并不相连,只是一时之间那凤宫内部的房间一间连着一间的烧了起来。

那四处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匆匆有人跑来禀报苏倾。

“皇上,凤宫着火了。”

“着火了?”

“是。火势并没有烧到别处,唯有凤宫被烧了个尽。”那奴才低着头,整个人如同火里面跑出来的一般,苏倾也没有了要计较的心情,朝他挥了挥便示意他自己下去。月墨炎一把将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又拽着往凤宫走。

“你方才说凤宫怎么了?怎么可能着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她那把刀架在那侍卫的脖子上,这月墨炎的泼辣那是出了名的,爆脾气无人能忍无人能及,一时之间也是百般顾忌,便一股脑的全部招了出来。大意便是那凤宫着了火,半夜里,谁知道是谁放的火?都是等到烧到屋子里的时候才发觉的。

“你看见我主子了没有?”

“没有没有,属下没看见。”那剑又往脖子那边靠了靠。那侍卫赶紧摇了摇手,别说皇后了,就连个宫女都轻易看不见。看来这凤宫怕是落没了。只是没想到,在落没的时候,还能火上一把,一夜之间,凤宫被烧了个尽。次日皇上才踏着龙辇车慢慢悠悠绕着凤宫走了一遭。随后命人将凤宫作为禁地封了起来。

望着那满是废墟的凤宫,昔日的繁华风月都成了往事。回不去的再也得不到,得到了的,眼下却不想要了,哪怕那是曾经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

朝阳客栈里面的布置极为简单,只一张床一桌一椅,那些屋子里面放满了书,看样子似乎是为了她而特地这么规划了来的,那桌子上前还放着那那写到了三分之二的《政言要书》字迹已经干干的映在那笔迹分明的纸上。红倾天将那《政言要书》缓缓的看了近一夜,外头的天已经开始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子缓缓照了进来。花澈白了眼那在一旁不识趣的红倾天,这种情况下,她难道不懂得回避么。

“小子,你也别瞪我了,你要是再不将她叫醒,我看这至少得醉上半个月。”红倾天倒是有些意外,木葵那个殿主,怎么轻易的放过了她?之前还在那里与她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着实叫人认识,这两个人是有你没她,有她没你的,眼下却如同井水河水,互不相干。

“这话是什么意思?”花澈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将视线继续转向那**躺着的人,那躺在**的人原本微微圆润的脸已经瘦得只剩下了个尖削的下巴了。那五骨分明的手指如今也真的是只瘦得见骨,那满身的酒气躺在**,倾城的容貌穿起男装来,却竟也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别忘记了,云岛四尊和王尊那一关。”那些都是至高无上之人,又岂会被两个人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给感染?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配得上花澈身份的少主夫人罢了。这对于夏紫候来说,区区一个摄政王,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花澈紧了紧她的手。他的女人,不论如何强大,他依然会将她护在身后。他是男人,就必须要足够强大的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握着手中带着几分薄茧枯瘦的手,心里揪着一般的心疼着。他有些后悔为何要现在才来寻她,若是再早些,或许她便不会如此痛苦。

那**的人手微微动了动。花澈全身心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那双眼睛缓缓的睁开来,一片茫然的望着那屋子里面的人,目光在望向花澈的时候,带着一脸的无辜眨了眨眼睛。随后那薄唇里面吐出了三个字来。她说。“你是谁?”那一刻花澈只觉得天意弄人,连想死的冲动都有了。一旁眨着眼睛的红倾天有些错愕的望着夏紫候,随即一只手探上了她的脉。

夏紫候并没有抗拒这个动作,而反恭敬的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他是谁?”夏紫候眼中带着几分戒备的模样,花澈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角,那视死如归一般的表情,换来的不过是夏紫候看神经病一般的表情。两个人的神情撞在了一起,有些异样。

“他……”

“阿夏,你当真忘记了我么?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你身边。”

“闪开,本姑娘名花有主了。”

“……”花澈黑着一张脸看着她。

“哦?小徒弟,你那主叫什么名字?”红倾天在一旁兴致极高的挑着眉毛,不错不错,能看见自家侄子满脸懊恼的模样,也是极好的。好久不见这小子有过这般无奈的表情了,红倾天脸上还有着一点小兴奋。花澈白了她一眼。“姑姑,她若是永远忘记我,你就等着失忆吧。”

“师父,我跟你说,我……我有心上人的,他叫花澈。”夏紫候说着红了红脸,那一身男装的夏紫候,这般看着怎么看怎么怪异。红倾天在一旁瞄了一眼花澈,这斯脸色也微红着,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别处。红倾天扶额。你说你心上人是花澈,可是徒弟,你心上人现在就坐在你面前你知道吗。

“她这幻觉甚是厉害。”

“可有解?”说不在意是假的,谁也忍受不了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却将当成陌生人的模样。

“师父。我心上人死了。我心上人死啊,你能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啊,求你了师父。”夏紫候突然从**滚了下来,跪到红倾天的脚边便猛的磕着头,那声音咚咚咚的极响。花澈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眉头紧紧的皱着,心疼得纠在了一起。

“阿夏,我是花澈,我就是花澈,你看清楚,我没死,花澈没死,你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明白吗?”花澈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夏紫候却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逃脱出来,见逃不出来,便动用了武力,那手中的涉水咒将那杯中的水凝结成了一把匕首,扎进了花澈的胸口。

鲜血缓缓流了出来,一旁原本打算看好戏的无良师父这时才开始着急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找止血的药,花澈却死死的抱着她不松手。夏紫候脸色狠狠的苍白了起来,手中的匕首化为了水。那双饱含思念的眸子此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