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莫买沃洲山,时人已知处。

次日天微微亮,那西凤的十万兵马便集结在了那康平的正东门前。那太后一袭鲜红色的嫁衣披上了战场,卓远手中的大刀扛在肩头,有些愣在了那里。

“这……这太后是打算和亲吗?用自己的话,会不会老了点?皇上您笑纳吗?”

“……”对于这种问题,苏倾很自动的无视了,毕竟这卓远总是粗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是夏紫候的部下,那思绪那是一会一个点。一旁的凤聆很无言的白了他一眼。道“兄弟,你想多了,试问,你会嫁给一个已经能够成为你儿子的男子么?”

“愿……不愿意不愿意的。我怎么可能愿意呢?再说了,我有我家娘子一人就够了。”对于那卓远连忙改口的话,凤聆有点小佩服,这个反应倒是快了,若是背后没有王素英的那一声咳嗽声就更好了。夏紫候只在远处远远的观望着,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某些谋划,却少不了她的意见与指导。

“走吧。”她转身弯腰便带起了那地上爬的极快的小黑,将她一并带进了怀里。身后的月墨炎愣了愣,这会就快打起来了,怎么就不看下去了呢?

“主子,我们去哪?”月墨炎有些不甘愿的跟在夏紫候的身后,那目光里却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想看看自家主子又想起了玩什么新花样。

那战场上一袭大红的嫁衣,正式而端庄,乃是当年木清秋为后时所穿的嫁衣,如此看来,倒是早有了有来无回的打算了。苏倾坐在马上看见那满身大红的嫁衣,心里突然便不想打了。如此的爱一个人,这样的勇气,是他所一直没有的,如此一心一意的只爱着一个人,也是他所没有的。我没足够的勇气承受那些只爱你一人只所要承受的压力,我也没有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时能有的勇气。所以,这一刻,苏倾突然有些羡慕起了那已逝的韩望来。至少,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与你共赴黄泉,便是一件多值得感动一辈子的事情了。

“木太后,朕……”

“想得天下,哪里那么容易。今日,哀家便要为先帝报仇。”苏倾迎面便接下了那对面的木清秋挥来的长枪。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两个人的战斗很快,其他的属下也一并加入了战斗,这场战斗由早晨一直持续到了下午,落日微微斜了下去,那天边的云如同火一般的烧满了整片雪地。

毕竟是女人,体力自然也比不上苏倾要来得好,手中的力量一松,那苏倾手中的长剑便没入了木太后的胸膛。她捂着那处缓缓开始流血的口子,望着那满地的残阳,突然便笑了。倾国倾城,一哪当年那一笑倾倒众生时的模样。她从马上摔到了地上。

苏倾却也没有再上前去补一刀,只是静静的半蹲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目光深邃而苍白,仿佛冬日里永远化不开的雾一般,见不到真假。

“韩望。你来……你来接我了。”她缓缓的朝着天空伸出了手,那天空中的云朵红得如同那嫁衣一般的艳丽着。那天空中的雪缓缓的下了下来,远远的望过去,竟然如同在下雪红色的鹅毛大雪一般。夏紫候站在那城西门的城门口,望见那东方的云朵诡异致极,不禁也留意了一番。天空缓缓的又开始下起了雪来。

她驾马从西门快速的绕回了东门,再到东门时,那东门已经破旧不堪了。康平城内已经缓缓的随着日头沉了下来。她望着那几十万大军杀进了皇城之中,心里狠狠的揪了起来。

“皇上去了多久了?”

“回娘娘,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了。”话还没有说完,那眼前的人便不见了。夏紫候拼命的驾着马往皇宫中赶,所过之处,竟然无人拦劫,越是无人拦劫,夏紫候便越是心急,这便是代表着康平城已经被拿下了吗?最后一战,终究会在这里结束?

一路闯进了灯火通明的皇宫里面,马一路奔驰在那皇宫的小道上,夏紫候嫌弃马的速度太慢了,便弃了马,一路轻功而行,往那火把最为明亮的地方冲了过去。月墨炎不知道破chu比候这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出大事了,也在后头拼命的跟着跑,但是,还是跟丢了不禁觉得有些气人。

夏紫候一路疾行至那乾坤殿,殿内灯火通明,她站在外头微理了理气息,才缓缓的抬起步子走了进去。那坐在龙位上的人见夏紫候来了,那冷俊的眉突然便笑开了。笑得无比的柔情温。苏倾见这情形,那眸子更是冷冷的皱了下来。那满满一桌子的画像!便是当初的夏紫侯没错,况且!当初韩澈曾经取她一缕发,结发!一想到这个,苏倾越发的怒火直上心头!

“阿夏,你来了。”

“长姐,你来了……”那如出一辙的话,在夏紫候的心口发颤,她微微后退了一步,那眸中的光越发的变得有些异样了起来,她别过脸不去看韩澈那张气息有些相近的脸,这样一来,她便可以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什么三生三世?都不过是一场戏。

那皇宫之中的韩澈见夏紫候不答话,倒也不着急。夏紫候看着他时,只觉得那背影无比的孤单与苍白,若是可以,谁愿意生在帝王家?以繁华与权贵为绳,牢牢的将人的一生便束缚在了那里。夏紫候的心底里是认可过他这么个朋友的,只不过,还没有到两肋插刀的境界。

“阿夏,我曾说过,会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我告诉你,可……唔……”韩澈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一把剑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有些愕然的望向那双干净修长的双手,苏倾脸色铁青的望向他。那充斥着怒火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不要打夏紫候的主意。

“阿夏……还记得……那年夜里的……烟花吗?”夏紫候冷眼看着他,猛的后退了几步,被什么给绊到了,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夏紫候望着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那记忆中断断续续的影子在闪着。那年年夜里的烟花……只有花澈啊,只有花澈与月白天知道,月白天自然不会说这件事情。

“你到底是谁?”夏紫候匆匆爬到他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想要让他说出来,他只是温柔的望着她笑道“阿夏,我不会与你刀剑相向的,我说过的。”他执起她的手,抚着那手中的戒指,那戒指原来的模样在他的手中渐渐的显现了出来。夏紫候心口犹如被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凤卿,你……”苏倾心中的害怕无限的扩大,那扎进去的剑又抽了出来,血一下子便蹦了出来,流得越发的厉害。脑海中的某些画面突然清晰的放了出来。那个总是会在夜里偷偷站在远处的树枝上看着她花澈,那个在云城外被她扎了一刀却不愿躲闪的花澈,那个总是会在她害怕难过的时候跑出来的花澈,哪怕她说见一次便杀一次,他依然出现在她的身旁。或者,以另外的方式在她的身边。

“苏倾,我想静一静。你们出去。”

“朕为何要出去,你是朕的皇后……”苏倾一瞬间的慌张被掩饰了过去,却带着些愧疚与势在必得。凤卿,没有人能够轻易的从朕的身边逃开。哪怕那个是你,也依旧不能。

“苏倾!……别让我恨你。”夏紫候的声音突然又降低了,带着无声的叹息,悲凉的回荡在诺大的乾坤议政大殿内。那一片金黄之色映得越发的冰冷了起来。苏倾那原本要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子卡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这个人,会离开他。

“你与花澈是什么关系?”她突然试探性的开口问。怀里的人却突然笑了,张了张嘴,吐出了两个字。“阿夏。”

“花澈……是不是你?”她再次试探性的问。那大厅的桌面上满满都是她最初时女扮男装时的画面。

“阿夏,记不得没有关系,我都替你记着。你不需要记得什么,你只需要记得我爱你就行了。咳。阿夏,过你想过的日子去吧。咳。若是我……大难不死……咳,我还会再去……再去寻你的。”韩澈就是花澈,这个她曾经的料想,成了事实。她突然庆幸起了长安那条青石长街上的三生三世来。

“花澈!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在我前面?你说过要三生三世的,我们求过三生三世的……”夏紫候呢喃着坐在那玉石地板上面,眼中满是空洞,如同没有了灵魂。怎么会这样。她刚刚记起所有的一切,那些一切,便真的永远都只是记忆了。如同她也已经死了一样的难受着。冰冷的地面上寒意浸透了进来。夏紫候只觉得心中一阵寒冷,从未有过的冷,那枚戒指在她的手中熠熠生辉。

“主子!”好半天才绕过来的月墨炎推门便见夏紫候抱着韩澈坐在那地上,那血已经干涸了。身体也已经开始冰冷了,苏倾望着那已然死去的人,心里的沉重感渐渐随之消失了。凤卿,所有能让你离开我的东西,我都会令它消失,因为,你只能在朕的身边。只能属于朕!

夏紫候不知道是怎么回房间里面的,皇后娘娘抱着西凤太子的尸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件事情虽然被苏倾压了下来,但是谣言依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