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衰。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皇城城墙之上,三月未的烟雨染满了皇城,那棺木被八个人托起,在清寂幽冷的街道上,留下了一连串浅浅深深的脚印印在青石长阶之上。夏紫候走在那棺木旁,神情莫测,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只是那张脸,越发的冰冷,越发的苍白。苏倾剑眉皱起,望着那身影直至消失。夏木死了,夏紫候见着他,依旧有礼有节的称他一声皇上,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宫中之人都明白这件事情,暗地里也只说是夏紫候爱极了苏倾。爱极了?为何他感觉不到?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一旁站着的海福上前轻声一问。这皇后若是走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罢?天正下雨鹅毛般的细雨,春天了,洋洋洒洒落满了整个皇城,他总觉得笼着一层哀伤,浓得如同化不开的雾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由她去吧,她会回来的,带旨令下去,所有午门问斩之人,杀无赦。”苏倾望着那人消失的街角,下了命令。海福一愣。这,当真是要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皇后娘娘自己也说了,这些人,除了是那皇家之人,也还算是半个皇家亲戚啊。

“皇上……这……”

“朕,既然选择将她困在身边,便容不得她飞出囚笼。”他句句坚定,像是在告诉身后的海福,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把伞无声的撑在了他的头顶。苏倾摇了摇手。

“朕说了,不必撑伞。”

“阿倾……”那身后温柔的声音,苏倾僵了僵。转过身去,却见到赵兰伊巧笑嫣然的望着他,那温柔的模样。苏倾转过身去,将她重重的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眼睛瞬间便微微的发着红。也没有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心中压抑,压抑了这么久。

海福见西宫皇后出现在里,也觉得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就算是来,也该有人来通报才是,怎么不声不响的便出现在了这里?海福沉默的站在一旁取过袍子拿在手里。城楼上两个相拥的身影,是那样的相濡以沫!花一满脸气愤的悄悄消失在了房梁顶,这样的一个男人,朝三暮四,如何配得上他家主子?偏偏主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是这么护着他,甚至将自己的国家也亲手奉上!若不是因为主子,这夏国也不至于如此轻易的便灭了国。苏倾也忒不知好歹!花一决定去找那几个兄弟想想办法!

苏倾狠狠的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赵兰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脑袋。

“阿倾不怕,我会陪着你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苏倾闷闷的应了一声,良久才缓缓的松开她,那双腥红的眼已经恢复了正常,又是那个尊贵傲然的帝王。赵兰伊见他这样,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缓缓的放下了。苏倾这才想起来。摸着赵兰伊那满身湿湿的衣有些心疼。这人,这点小雨淋成这落水的模样,肯定是跑过来的。

“海福。”

“娘娘赶紧披上,奴才已经吩咐人备了热水姜汤了。”海福朝赵兰伊恭敬的福了福身,将手中的衣袍子给递了上去,苏倾一脸心疼的替她披上,那如待珍宝的模样,海福看在眼里,却闷在心里。他们当奴才的,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说主子什么呢?

“有劳海福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奴才份内之事。”海福笑着替这两个人让了让位。苏倾拥着赵兰伊往里面走,那笑脸是宫人们这段日子里从来不曾见过的,纷纷开始议论着有如此大魅力之人是什么身份,后来得知乃是一皇两后中的西宫娘娘时,那谣言便又安静了下来。

夏紫候跟着张灵儿等人进入了无极崖顶,夏木被放在了寒玉**,说是能保其尸身不腐,夏紫候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守在那洞里面越发努力的练着那本心法。月白天守在那门口,低垂着头不知道应该怎么朝里面的人说明情况。在门口徘徊不前,抬头便见夏何步态稳健而来,心里仿佛看到了一抹亮光。

“大公子,小姐在里面已经一下午了,皇上已经……”

“我知道。”夏何叹了声气,冲她摆了摆手,便自发走了进去。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倾的无情与暴戾便永久的传进了百姓们的心里,这样的人,如何能坐稳这万里河山?将来如何来掌控整个天下?长姐,你的眼光,当真不会错么?如今他已诛了夏朝皇族臣子岂止是九族之多?整个永安城里已是人心惶惶!

“小姐,大公子来了。”月白天缓缓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强大的内力将她轻和的传了出去,里面的人只清冷的说了句。“我若不出来,你便守在门口,不得入内。”夏紫候的声音清冷得毫无起伏,月白天稳住身形,身后的夏何自然也是听到了,冲一旁的月白天点了点头,便走了。此事,还需要她自己走过去。不过,至于事情的结果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

“是。”月白天无奈的守在门外,夏紫候闭了闭眼,她知道他们来要说什么,那上千人,已经人头落地。眼下说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存在不了任何的作用。皇爷爷,他何时如此无情无义了?倘若他日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如我这般,也痛心疾首到无话可说?夏紫候嘴角缓缓漫出了血,那头发开始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一寸一寸的变白。

夏紫候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再回永安城,也没有回皇宫,苏倾手下的探子暗卫日日都在禀报夏紫候的情况,半个月的情况如一日,都是她呆在那山洞里面不曾出来,苏倾皱着眉,这样呆了近半个月了,若不是有探子在告诉他情况,他还当真是她以失踪了!

窗外已经是四月份了,那满山的桃花上长满了枝叶,随着风起起落落,甚至有几片花随着风落到了那个洞里面。夏紫候缓缓睁开眼,无声的接住了那片桃花,望着自己突然白了的发,心中满是恐慌!她冲到一旁的水池边看着水中的自己,那脸上的胎记已经不见了,头发散落下来,脸色苍白的望着水上面的自己,夏紫候猛的倒退了步。

不,这个人,这个人决对不会是她,不是她!

月白天守在门口,正在苦恼着,里面什么情况了,却见一和尚身着青衣,手执法珠脚步如踏莲一般缓缓而来,带着一抹祥和之气,那微微带着笑意的脸,满是温暖。月白天愣了半响。

“长姐可在里面?”那光着的头顶,正微微发着亮,月白天有一瞬间愣神。见他来到跟前,带着一抹淡淡的药香,才回过神来。

“二……二二公子?”

“正是。”夏静作了作辑,朝她淡淡点头。

“小姐……小姐在里面……”夏静点了点头,便大步而入。出了这样的事,她却不再来找他了。那么,他来找她吧。长姐,你说过的,我们要相互依靠着一起活下去。刚踏进的夏静便被一股强大的劲力给冲了过来,他连忙化刚为柔,将那劲气化为一股无形的风往洞口吹了出去。里面的女子一袭紫衣白发,凌乱不堪,那满头的秀发如今已经全白了。正被她扯得凌乱的挂在脑袋上,如同顶着一个鸡窝。

夏紫候躺在角落里面,抬头见夏静站在那逆光的门口,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匆匆将脸埋进了手臂里面。直嚷嚷着“别看,静儿你别看……”夏静那一刻只觉得心如刀割,一个人要到如何地步,才能成为满头的白发?要如何坚强,才能一个人躲在这角落里面独自伤神承受着那些痛楚?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夏静将她揽入怀里。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再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男孩了。他的肩膀已经能够将她完好的保护起来了。夏紫候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泪眼迷蒙的便睡了过去。夏静将她抱出去的时候,月白天险些摔倒在地。

“小……小姐怎么会……”夏静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抱着她往另一方的房间里面走了过去,月白天望着那白发,心里顿时没有了话语,心中却在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发变黑,若是在她醒来时变黑,一切便能回归到原点吧?她会不会就当作只是大梦了一场?

夏静将她轻轻放在**,替她脱了鞋子,盖好背子,取出梳子一点一点的细细的理着她那凌乱的发。夏何与张灵儿匆匆从里面跑了进来,夏何乃是医之圣手,而张灵儿乃是用毒魔医,两者见这情况,相视了一眼,便上前去替她号起脉来。最后两人齐下定论。--操之过急,心法攻心。再加上忧郁与悲伤,才会变满头的白发。夏静只是静静的替她梳理着头发。

“大哥,当日我与她离开开始,她便算到夏国灭亡”夏静静静的理着发,夏何心中猛的一惊,当年?当年的夏紫候才多大?十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