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椅楼旁潇洒装,霞色云薄落日残。

飘雪映风絮絮柳,殇情默默雪色晴。

花澈的身影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眼前,苏倾由身后缓缓而来,坐在了夏紫候的身旁,伸手替她理了理那衣上散落下来的雪花,手中触摸的以的仿佛不再是那柔软的发,而是那冰冷的寒冰一般,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一种寒冷。看她面色,却一如往昔般云淡风轻。

他理了理衣袍,方缓缓望向那绽开来的烟花。“朕小时候,便最是喜欢这个地方。”

“理应如此。”夏紫候紧了紧身上的衣,突然觉得很冷,那冬天的寒风一下子便灌进了心里,连一丝防备也来不及,便这样寒透了整颗心。那在天空中爆裂开来的烟花,美丽而凄凉的绽放着,仅仅一瞬间便归于尘土。苏倾坐在一旁与她望着同一片天空。两人明明望着的是同一个地方,只是他却觉得,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始终如同苏叶陶那天与他说的一样,此女子若是驾驭不了,便是大患!

“凤卿……朕……”苏倾握紧双手,一时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出来,他乃是帝王,有些事情,终究是身不由已的,朝堂之上,朝堂之下,皇后一事已然成为了众人讨论的话题,大部分都只传言皇后欲反之说,之前的助皇帝登基不过是一场计谋,待时机一到,便会重整旗鼓与夏朝里应外合,想想,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因,他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那些来去自如的手下,那些能力不可计量的良师益友,于他而言,都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皇上,一年已经过了,过去的,便过去了。先行告退。”夏紫候起身便退了下去,苏倾望着那烟花炸开时的新年致辞,安平幸福,扯开了一抹苦笑。月白天细细的望了眼苏倾,便替夏紫候撑开了一把梅骨伞缓缓的走进了漫天飘起的雪花中。

一路走过,但见那些宫人们穿着喜庆而热闹的模样,那大门里面支起的一个暖暖的雪棚子,赵云伊身旁跟着的妃子小主无一不是在笑,只是在夏紫候的眼里看来,那些笑里,又有着多少附和与寂寞。赵云伊,一个传奇一般的女子如何便成了今日宫里这翻云覆雨的西宫皇后?改变她的,终究是那自以为是的爱,还是她那满身的自傲之气?

“哎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其中一人眼尖的望见了从门口而过的夏紫候,便尖声喊了起来,夏紫候微微侧眸,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唇角一勾,往她们那边而去,这里面是西宫皇后的宫殿,她抬起头便望见那紫微宫三个大字挂在那门梁之上,烫金大字采写的乃是苏倾惯用的字体,那处还留有落款,分明便是苏倾亲笔提名而写的。紫微宫,呵,好一个紫微宫。

“姐姐可巧路过,本宫还正欲派人去寻姐姐来与众位姐妹们一同过这个年呢。巧儿,你去把皇上也一并请来吧,大家一家子人在一起,也算是图个热闹,这上京戏子本宫可还留着呢,就等与各位姐妹们一同过年图个喜庆热闹呢。”赵兰伊上前一步便来牵夏紫候的手,夏紫候不动声色的避开来,她向来不喜与这些脂粉打交道,又何况是笑里藏刀的周旋一说?她没有那个耐心。

“西宫不必多礼,本宫对那些个东西没兴趣,本宫也有些乏了,这便回去了。哦,对了,皇上此时正在云顶亭,若是要寻他,便去那里吧。”夏紫候刚来,转身便走了。她淡淡的扫了眼在场的人,那眼神直教人打从心底里便发渗。直到她走了,才就着西宫皇后的面缓和过来。

赵兰伊嘴角优的勾起,夏紫候,若是说此生你做错了些什么,你最大的错误,或许便是放过了我。江山、苏倾、名利、权利、你所想要的一切,我赵兰伊都会从里眼前、你手里一一夺走。

夏紫候回去的时候,正巧梗撞见了回来的苏倾,苏倾并不比她慢多少,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走罢了,眼下遇见了,也并非是奇事,夏紫候眼角光一闪,便朝月白天使了个眼角,月白天走上前去行了个礼,更将苏倾身边的人都唤到了一边。

“如此神秘?凤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送她走。”夏紫候一袭紫色长袍,那一身如斯气质,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朝堂之上,李子国师曾预言,一山不容二虎,否则必成大伤。苏倾心中的疑心便又加重了几分。

“她?谁?”

“显仁帝,你当真要本宫说出来么?”

“你这是威胁朕?”夏紫候那冰冷的语气令他心生不悦,人一旦顺从者多了,偶尔来那么一两个不顺从的事情,便觉得心中难受至极,似乎定要做些什么惩罚,才能平静自己一般。夏紫候不置可否,这人,她是一定要带走的,之所以跟他说,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否则,以一个死去妃子的身份,又能活多久呢?

“若真是威胁你,如何还会同你说。”夏紫候叹了声气,雪夜里的风雪呼号着,此时的两人却都感觉不到这新年二字的喜庆。苏倾见她如此,便沉静了下来。望了她半响。

“凤卿,你当真不站在朕的位置考虑一下?”她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始终是一个后患,皆时她若是一举而起,这朝中必定又是一番乱象。夏紫候又怎么会不明白,又怎么会不曾想过。

“皇帝的位置,本宫没兴趣。放与不放,我都会送她走。”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解释罢了,只是苏倾,我已经不想再与你解释这许多了,你若是懂我,何必再问,你若是无心,便是问的再多,说的再多,亦是假的。苏叶陶多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夏天临暴戾,你,又何尝不是?翻手间毁了整个朝堂,覆手间带起一片新生之星。

“好,当真是朕的好皇后。”

“册封大典都不曾有,哪里来的皇后?皇上莫不是糊涂了?皇上还是去与你的妃子们一起过年吧。本妃告退。对了,她,我明日便送她走。”夏紫候一挥衣袖转身便走向了凤宫,苏倾望着她,双手握的死紧,那个萧条背影,难道他堂堂一个皇帝还要低声下气的待她不成?

“皇上,众姐妹们可等着您呢。”苏倾望着那抹身影已经行至那墙的转角了,身旁的赵兰伊朝她温的一笑便要上前来挽他的手一同进去,半响却只见他呆呆的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巷子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兰伊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是因为夏紫候的原因!

“皇上?”

“朕有些乏了,她们便交给你来处理,朕还有奏折要看。”苏倾声音变得有些冷清,赵兰伊脸色上带着几分苍白,那原本喜庆的衣衫映出来的苍白,更是多了几分。那身大红的衣映入他的眼里,心里跳跃出那神色衣装永远清冷的夏紫候来,她若是穿着喜庆的衣裳,笑面如花,该是如何?

“等朕回来。”苏倾见她脸色略带苍白,那身红得喜庆的衣,随后又补上了一句。赵兰伊便欢欢喜喜的笑开了颜,点着头目送他离去。

苏倾回到书房中时,连那不曾跟上去的福海也吓了一跳,这大过年的大晚上,怎么还往书房里面跑?可见皇上爱民之如子。这件事情曾一度被书于史书上,一代曌国一代明君便由此而来,在后来的课本之上不知坑了多少师生学子。

“钟诉。”

“主上。”

“明日暗中派人跟着皇后,一有情况便回来汇报。”苏倾坐回桌前,开始着手理着那些奏折。福海见皇上的贴身侍卫退了出去,便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那盘子里面放着一盅汤。精致小巧得令人只看一眼便能胃口大开。福海缓缓走了上来。朝苏倾恭敬道“皇上,这是方才西宫皇后娘娘托人送来的,还热乎着呢。皇上趁热喝些,暖暖身子。”福海盛了些出来,递到苏倾的手中。那张眸子里面,已经带着些深知人事的老练。

“贤惠者如兰伊,朕尝尝。”苏倾端过那碗便闻了闻,便喝了起来。

“娘娘真是慧质兰心。”

“就你会说话。下去吧,大过年的,朕今日便赏你一日假。”望了望窗外已经开始亮起的天,苏倾心情明显因为福海那句话而好了起来,福海自然也是八面玲珑之心,皇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是知道的。

“皇上……”

“什么都不必说,下去吧。”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倾神情认真的处理着奏折,并没有再去看福海感激的眼神,只是,他是知道的,福海年方三十来岁,家中其实曾尚有妻儿,新年之日的必然也是想念得紧。便是放他一日自由又如何,夏紫候,朕亦并非无情之人,你为何要将你的那扇门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