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舟横椅清溪畔,音断鱼沉寸心凉。

若水情思何时岸,弦凝直指花落时。

皇宫之中,月亮圆圆的升起,灯火通明的皇宫挂满了灯笼,各种颜色层出不穷,那一路走来,只见灯笼重重叠叠,五光十色的绕着那湖边一圈又一圈,那湖边的大圆台上便放着一个大大的圆形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以大红布盖着。那月亮既大又圆的映在水中。与那一池残荷相映倒出了几分苍凉,却又因为这些灯笼而带去了一抹别样的喜庆,多像劫后余生。

夏紫候与苏倾携手而去,所有的人都在说着三王爷与三王妃如何如何的伉俪情深,其实只在夏紫候心里明白,之所以情深,不过是被逼出来的表象而已。但是很明显皇帝今天很高兴,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快乐。那脸色上虽然有着几分苍白,却也不至于太明显,皇后与颜素各坐于皇帝的两边,皇帝一旁牵着一只手,忙得不亦乐乎,这齐人之福,苏叶陶,你还能如此安然的享受多久呢?

一番祝词下来,便是送礼了,苏墨送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送了一个盒子过去,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五俗杂粮的种子,谷谷饱满。如今田地里那些个收成,也苦了苏墨去寻得这些个饱满的回来,也真是苦了他了,苏叶陶见着心里也高兴,嘴里直念叨着百姓这下不会饿着了。

再次见到苏月烟,那贵气而睿智的模样依旧不减,她将那副画送到了苏叶陶的面前,缓缓打开来,苏叶陶望着那画中的两个人,手中的酒微微的洒了出来,夏紫候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幅画上一看,只一眼,便已经落入了心底,这画,分明是当年的她与宁蓝!如今呈现给苏叶陶算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走遍天下,听说这副图能带来祥瑞……”夏紫候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她目光定定的落入那幅画中,这画的,便是三岁那年的她,作画之人,是当时一个并没有名气的书生。他见她们母子二人皆带灵性,便求着要替她们画一幅。画一幅也好,宁蓝便带着她画了那画,原以为被夏天临给丢了,烧了,却不曾想,出现在了这里。

“那画怎么了?”苏倾凑近去在她耳边轻问。这般直直的望着那副画,那眸子里面深深的东西,是什么?

“没什么。”

“你若是想念你父亲了,我们明日便去看他。”苏倾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夏紫候有些诧异,却也点了点头,有段时间不见了,不知道他过得还好吗?眼下虽然住得不远,但是,见起来,却总觉得有些别扭了起来。如今被苏倾看穿了,便去看看吧。

“谢谢。”

“傻瓜,你我是夫妻,谢什么。”

“三弟,你该你了。”

“父皇,这礼是我与王爷共同起出来的,儿臣便将月上仙子请来,送与皇上。”夏紫候拍了拍手,那被置于水中央的大红布便被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宛如亭子般高的大月亮。那月亮不思议的是,正在亮着光,那光亮之中,有一抹倩影在缓缓的动着,那舞的开场,如此的熟悉。他看了看右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的颜素。便猜到了几分。

那月亮随着里面人婀娜多姿的舞步,突然爆开来,那球暴开来之后满球的萤火虫便一飞而出,伴着那凤九天的舞蹈,众人宛如生在云端。她脚步蹁跹踩在水上,宛如蜻蜓点水,她身姿豪迈犹如如白云般无定所,随着那漫天而起的萤火,所过之后那宽大的河塘里面扬扬洒洒落了一地光亮。

那抹身影最后如凤般直上九天,带起一池子飞舞的萤火直指月亮之上,随后缓缓的落到了苏叶陶的面前,苏叶陶眼神还有些发愣的望着她,这曲舞,比之当年,更加震撼人心。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旁的皇后淡笑不语,那温润的模样,倒真像极了那久坐佛堂的佛前弟子。

“不知这礼,皇上可喜欢?”

“喜欢,朕甚是喜欢,来啊,赏。”

苏叶陶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她牵起坐回右手边,那目光却从未离开她,颜素低了低眸子,微红的脸在他面前却好似带着几分娇羞。苏叶陶心情大好。那缓缓推着轮椅而来的两个人,便是四皇子苏秋与月芽王妃。这两个人,神情很似夫妻,那相处的模样,仿佛已经相处了一世之久。

月芽缓缓将轮椅推至那皇帝身旁时,轮椅下却卡住了一颗石子,她推不动了,只远远的停在了那里,皇帝也面带疑惑的往她那里瞧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夏紫候自然也看见了苏秋那扔出去卡在那里的石子,她暗地里取过一颗花生米便往那个石子疾射而去,石被扫开来,月芽不经意的朝夏紫候这这望了望,微微勾起一抹笑。

“月芽见过父皇,大皇兄、皇嫂,二皇姐、三皇兄,五皇弟。”月芽的声音很是清脆,夏紫候近来一看便知这轮椅不简单,刚才若是这么压过去,定然能将那小小的石子压坏,可她却没有,而是在那里略带不安的等待救援。

“月丫头,这些年,苦了你照顾朕的四皇子了。”苏叶陶脸色微微带着几分悲伤,却一抹而逝。苏护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夏紫候说得上是第一次见四皇子,生得很像大家公子,却没有皇家那股威仪,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礼仪与优,并不贵气。月芽那小小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却时时呆在苏护的身边,看似照顾得无微不致,只是,那精致的脸上,却还是带着些生疏。如此看来,倒是苏护照顾她多一些。

“父皇,可别这么说,我与四王爷乃是夫妻,夫妻便是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到老的嘛,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备了一点小礼,父皇莫要嫌弃。”那盒子缓缓的打开来,里面便出现了一个千年首乌。这千年首乌是极少见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完整的,苏倾脸色笑得很开心的点着头收下了。直夸这四王妃堪称典范。她转过身来看向夏紫候。声音清脆如铃。

“这位便是三嫂吧?与三哥倒真是绝配。”

“本王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说起绝配这二字,苏倾倒是有些小骄傲了,夏紫候睥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因为那句话而考虑着可行度。苏护的位子便被排在了夏紫候的右手边,众人不紧不慢的吃着,五皇子一出手便送了一个百颗夜明珠制成的寿字,这寿字当真是当得起奢华二字了。苏倾看着那个寿字,只觉得眼前一阵气血翻涌,站起来的身体一口血便喷了出去。倒在了桌案前,扫掉了半桌的吃食。那些东西嘭嘭的便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上,你怎么了?”

“父皇!快叫御医”

“来人啊!传御医!!!”这个时候乃是皇上的生辰,但是御医因为皇帝的命令要研制些医治颜贵妃的药物,便没有去参与生辰,此时皇帝被一阵兵慌马乱的安排到了皇帝的寝殿之后百官便各自站在了屋外面等旨意,那太医急争的赶了过去,号脉,扎针、人参、药方,速度之快令众位大臣只觉得这皇上怕是要宾天了。

夏紫候坐在椅子上牵着苏倾的手,苏倾很平静的坐在她身旁。苏墨与苏秋走得极近的替苏叶陶理了理床铺,苏墨满眼的担心,苏叶陶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的睁开眼来。那药刚刚送来,他便手一挥将那药打翻在地,挣扎着坐了起来,扫了众人一眼,夏紫候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陪同她一起坐着的,还有苏倾,两人见他摔下盘子的时候便猛的抬起头来,往他这边匆匆而来。

“来人,五皇子意图谋杀朕,将其剥去皇子之位,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此话一出,犹如一个炸弹投入了众皇子之间,炸得狂烈烈的响着。夏紫候有些不解的望着他,却也没有问为什么。苏秋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没有。儿臣如此孝心,如何会做这种事?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苏秋的声音里面,可悲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救情。夏紫候望向苏倾,他还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却故作坚强的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拥在怀里,用满满伤感的词道“爱妃不必担心,父皇天之子,必然会安然无事的。”

“苏秋,你太令朕失望了。其母教导无方,着,废德妃称号,打入冷宫。拉下去!朕不想再见到他。”苏叶陶用力的挥了挥手,喘着粗气,坐在她床榻前的颜素替他理了理气,好让他顺一些。苏叶陶无奈的抓着颜素的手。只朝她们淡说了一句,“都退下吧。”

“父皇好生休养,儿臣就在外面,随传随到。”苏墨朝苏叶陶恭敬望了眼,便退了出去,其他人也随着他一同退了出去。皇后坐在床尾处不作声,只默默的抹着泪。那淡淡的香气,却令苏叶陶觉得精神,他望向白皇后。“白,你身上是何香味?朕闻着觉得精神不少。”

“回皇上,这是九转露草香。此香久闻还可解除疲劳,养身体。”

“是吗?你坐过来些。”皇后与颜素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各有算计,却终究彼此什么也没有说。颜素不动声色的替白皇后让了个位子。颜素望着贪婪的吸着空气中香气的皇帝勾唇一笑,吸吧,再过些时日,你便不能醒着见到这个世界了。梦中的也是好的,皇上,愿你能做个美梦,在梦中活着,比在现实中活着要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