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冷,一家大小愈加不喜欢出门。

小胖子最近爬得渐渐利索起来,开始被人手把手教着走路,偏偏一身肥嘟嘟的肉,两条小短腿仍是轮胎形状一结又一结的,好不容易被握着手站立起来,一条小粗腿要往前迈一步,却是十分艰难,小胖子先是试了几次,仍然失败后,干脆放弃了。

接下来无论人怎么哄,小胖子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可叹先天条件本身就有些差,后天还懒,让人无可奈何钤。

过了两天,休了几天事假回乡下的老佣人回来的时候,带来小孩学走路的道具,足足有餐桌那么大的范围,里面是用各种软绵绵的东西组装成的“游乐园”,制造了许多新奇的物品,正是给刚学走路的小婴儿用的,看上去十分有趣诱人。

这个“游乐园”明显很得小胖子喜欢。

一下午的时间,小胖子都在里面研究它了。

里面谨言搀扶着他,小胖子扭着圆鼓鼓的身子一步步往前卖力踩着,一只手去抓面前那些挂饰,可怜他还没有学会走路就想挣脱谨言的手,东西没抓着,脚上也踩不稳,一团白白胖胖的肉歪歪扭扭地倒在了棉花上。

一会儿小熊放学回家了,放下书包,好奇的看着客厅新奇的玩具。

谨言让她进来陪弟弟玩,小熊立刻奔进去。

小胖子看见自家姐姐,小胖手去拽姐姐校服上的小红花。

小熊取下来别到他衣服上,小胖子嘴一咧,乐呵地笑了起来。

一大一小很快在里面玩起来。

大多时候是小熊在前面跑着,小胖子扭着肥满的屁股往前爬着去追她,那画面令人十分忍俊不禁。

不仅谨言和白母,一旁的老佣人也看得哈哈大笑。

日落时分,谨言叫佣人将顽累的小孩抱去睡,吩咐完后电话铃声响了,她过去接。

是之前去体验的医院打电话过来,听到是她后,那边的声音十分抱歉:“顾太太,上周由于我们的疏忽,将您的体验报告送了过去,当时经过初步诊断,医师是断定您身体里那个阴影,是癌症。但是我们的医师实在是粗心,他竟然将您的片子和其她病人拿错了,您的身体目前是非常健康的,除了有些贫血导致抵抗力不太好,但只要好好滋养,很快就能调理好。”

“……………”

谨言微怔,正要回句没关系,就听那边又说:“一得知这件事情,我院已经即时处分医师。也麻烦您替我转述顾先生一句:我们感到很抱歉。我打了几通电话想向他道歉,但一直无法打进去,就麻烦您了,顾太太。”

谨言应了一声,挂断后,终于明白自家老公这些日子的反常是为何了。

一开始他时不时沉着脸,脾性阴阳怪气,也怪他本身脾气就不好,她当时没太放心上,只当他发过气后也就没事了,但后面却没有半点完好的样子,他有时候接到一两通电话也要背着她,去书房接,她当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将这些日子他的反常和这件事情联系起来,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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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又廷这时候回到家里,刚进玄关,就见客厅摆着一个庞大的物体。

这不过是一件寻常的玩意,他却无缘无故觉得火大,沉声问:“这是谁买的?”

谨言听到声音,回过身见到他,迎上前,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刚好快开饭了。”

他不理会,仍没好气,“弄这东西在家干什么?”

谨言叹息,“我觉得挺好的,小胖子玩得很开心。”

“是你买的?”

“不是,你别看不顺眼什么事就推我身上。”她埋怨了句。

他明显不信,冷哼了声。

一旁的佣人见景,忍不住上前补了句,“是我,从老家回来时带给小少爷的。”

顾又廷听完后,神情微变了变,但语气很重地说:“以后做事不要自作主张。”

老佣人也不敢说什么,很快便到一旁去了。

谨言无奈看着他,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是家里的老长辈了,你不应该这样。”

她模样有些责怪,顾又廷恼怒的看着她说:“你对我意见很大?”

谨言没搭理,过了一会才说,“我不是十八二十岁的小姑娘,在选择和你在一起时候,不是只看到你的长相和钱,更多的是想到你这人的性格。所以,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您可以对我出气,比起下人们,我更有这个义务。”

顾又廷看了她一眼,不作声,解下外套就往楼上卧室去了。

他到卧室时,经过了顾老夫人的卧室,身子缓了缓,一会推门进去。

顾老夫人和老爷子的卧室仍是原先的模样,每日都有佣人打扫,每样的东西却都没有动弹,红木复古的梳妆柜台干净如初,墙上挂着笑逐颜开的合照,打开衣柜,里面是满满陌生又熟悉的衣服,仿佛还能想像穿着这些衣物的人的模样,但却已经是再也见不到了。

顾又廷神色动容,心中内疚又委屈。

好一会儿,他才用尽力气般将衣柜关上,压抑着情绪。

他想不到,突然间就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他知道时间之所以能过得这么快这么轻松的原因。

他用最小的声音,问道:“我错了么?”

愈加旺盛事业,此时却成为了一件十分嘲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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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息过情绪,从卧室里出来,关上房门时,神情已看不出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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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前,谨言和着老佣人一起端盘,温声赔罪,“他最近这些日子事情很多,压力很大,所以情绪不是很好,那些话也不是故意,他比谁都心疼儿子,哪里会生气有人给他儿子送礼物。”

老佣人却没有她想像中的在意,笑了笑,“放心,我看着少爷长大,能理解。”

谨言也不再说话,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汤盅。

晚上睡觉的时候,谨言都没有机会和他说话,因为人一直在书房没回来。

她翻了几回身,耐心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将近凌晨。

谨言终于是从**起来,拿了间大衣披上,去书房里寻自家男人回来睡觉。

她伸手旋动门把,没有锁。

谨言正要推开门,听到里面的声音时,她动作停住。

顾又廷说:“有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亲自帮我去办。”

那边的人答了一声。

谨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打扰他的电话,正要离开,又听他说了一句话。

“怀上这种病,一般怎么样?”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顾又廷语气沉下来,“百分五十机会?你让我放心?”

隔了一会,就听自家老公的声音凝重起来,她几乎能想像到他在里面头痛,但又叹着气的模样,“不行,太没有保证了,赌大小也一样是五十的机会,偏偏你赌大它就出小,相反也是。”他停下来,一时无声,就在谨言以为电话挂了时,就听他嗓音低哑,道,“我在世上的家人为数不多,要是连她也……我都能想像出来我到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谨言一时思绪万千,里面沉沉的声音每个字都砸在她心尖上。

她在脑子里飞快想着,要不要推门进去?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没事?

可是直到电话挂了,她都没有任何动作。

她口干舌燥,好一会,迈动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回去。

顾又廷隔了半小时才从书房出来,推开了卧室的门,谨言沉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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