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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多智!”舅母突然大吼一声,目露凶光面相狰狞的瞪着他道:“你再敢胡说八道…”舅母不知从何处刷一声抓来把菜刀,“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舅母手中白晃晃的菜刀刀刃,唐多智不自觉的瑟缩一下,然后干笑两声道:“大…大嫂,您…您别激动啊,咱们…有话慢慢说,先把菜刀放下…放下!”

“滚,滚~~~”舅母举起菜刀冲了过去,唐多智吓得后退几步,还要劝说,舅母发了狠的往前冲,真有一股与其同归于尽的气势。

唐多智总算怕了,连滚带爬的跑出大门。舅母一直追到门口才停下,扶着门槛艰难站立。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双腿在不停颤抖,几秒钟后那菜刀啪一声掉落在地,舅母也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般飘飘摇摇的往地上倒去,直到最后跪到刚硬的菜刀侧面上!

堂屋内又静寂了半晌,外婆闭眼靠坐到椅被上,呼吸已慢慢平静。反应过来的二姨几步小跑到门口,扶着舅母的胳膊把她往上提,然后又招呼梁婶过去帮忙,二人合力将舅母扶到外婆下首的木椅上。

大家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或坐或站、或低头或皱眉。直到厨房传来一股糊味儿,梁婶赶紧冲进去一阵忙活;小凤左右看看,无声无息的轻轻行一礼,手抚小腹低头慢慢走回厨房。

外婆慢慢睁开眼睛,瞪着高高的房梁望了半晌。然后转向舅母,缓缓道:“彩香,说吧!”低着头的舅母身子抖了一下,却未回答,仍然低着头,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并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声。

外婆深吸一口气,闭目休息一会儿。然后重复道:“说吧!”,舅母又颤抖了一下,依然没有回答。

外婆哗一下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舅母,二姨见势不妙,赶紧拉拉舅母胳膊道:“大嫂,快说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干嘛?说啊,快说啊,你不说娘更生气!”

舅母总算缓缓的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望着外婆,嘴唇颤抖几次却未说出一个字!外婆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吼一声:“说!”

舅母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颤抖着声音道:“娘,我…我说了,您…别生气!”

外婆深吸一口气,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颤抖着拿起一旁的茶杯,缓缓的拨弄拨弄,似是在平静心情。果然一杯茶后,她脸色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目光悠悠的透过堂屋大门望向远方,淡淡道:

“当年他爹满腹经纶却次次落第,每天足不出户,家里地里全是我一个人打理支撑,还要抚育教导几个孩子、忍受旁人的嘲笑奚落。那样的苦日子都挨过来了,还有什么挨不过的?说吧。富贵把咱们家的家产输掉了多少?”

云舒闻言心中一酸,眼中沁出泪来。二姨也捏起袖子擦擦眼角,想劝外婆,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舅母的哭声越来越大,慢慢萎顿于地,匍匐在地上给外婆重重磕了一下头,嗡嗡道:“娘,我…我们…对不起您啊!”

外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不言语,非要等到她的答案不可!舅母在地上匍匐半晌,然后慢慢支起身子,垂着眼皮道:“娘,我…我下午在晾晒场碰到唐多智那畜牲,他…他说富贵把今年的谷子输给了别人,叫我…问您话…,还…还说富贵在他那茶楼里吃喝赌了四年,欠…欠的银子该结账了!”

“什么?大哥输了谷子,还去唐多智那儿赌了四年?!”二姨跳了起来。

舅母身子一抖低下头不敢说话,外婆挥挥手道:“如棋退下!”,然后对舅母道:“欠了多少银子?”舅母开始不说,外婆连问三遍,她才颤着声音道:“两…两千两!”

云舒闻言脑袋一懵,两千两?两千两!!!我的老天爷,一亩上好水田才八两银子,两千两可是两百五十亩上好良田啊!外婆家一共也才五十亩良田,还是李家祖上留下的家业!云舒惊讶的张大嘴;二姨也惊讶得跌坐到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多智还说了什么?”首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外婆,云舒立刻紧张的回头去看她,生怕她再像先前那样气到!可让她意外的是,外婆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她端坐在堂屋正上方,眼睛依然像先前那样悠悠的望着远方。

二姨闻声像突然吃了兴奋剂一般,一下子蹦起来,一把揪着舅母的衣服,将体重明显大于她的舅母给拎了起来,双手抓住她肩膀直摇晃:“大嫂,你是不是听错了?说啊,你听错了!是二十两吧?或者两百两?说呀,说呀!”

舅母被她摇得脑袋随着身体前后大幅度摆动,却始终紧咬嘴唇眼含热泪不答一句!二姨不死心的继续摇晃,云舒看她再这么晃下去,肯定能把舅母脑袋都能折了去!赶紧上前拉住二姨道:“二姨,别晃了,舅母要晕过去了!”

二姨一松手把将舅母扔在地上,骂道:“晕过去了又怎样?两千两啊!两千两!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就算把咱家的田地房子、家当粮食全卖了也值不得两千两啊!我的天,两千两啊……”

二姨激动的捏着拳头不停地重复‘两千两’!厨房里跟着也想起叮叮当当瓷碗落地的声音!云舒没空理那些,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子,慢慢走到外婆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劝道:“外婆,别难过,这事儿还没有定论了,咱们等舅舅回来问问再说好不好?”

“娘。饭做好了吗?大哥他们谷子快要收完了,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一会儿就回来!娘,娘~~~”小姨人未到声先到,她戴了个白色纱帽、手拿团扇悠悠的进来,刚进大门,立刻发现气氛不对!

她在门口停住,环视一圈。摘下纱帽,慢慢走过来,试探着问:“二姐,这是…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小姨见没人答话,又道:“娘,帮工们就要回来了。晚饭……”

二姨气道:“饭饭饭,还吃个屁饭,大哥把谷子早就输光了,还欠下两千两巨债,大家都喝风去吧!”

小姨一愣,眨眨眼不可置信道:“什么。二姐,你说大哥输光谷子,还欠下两千两?”

“对,就是这样,咱们忙活这么多天收的谷子全是给别人收的,人家马上就要来拉粮了,还有那田地,这房子马上就要换主了!”

“啊?!!!怎么会?二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两千两?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人家唐多智记着账了,大哥去人家茶楼吃喝赌了四年,他能啊。他有田有地啊,他潇洒大方啊。他……”

“够了!”外婆用力一拍桌子大吼道,那桌上的茶杯跟着跳起来。

小姨惊讶的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看地上的舅母,再看外婆和二姨的表情,难道这都是真的?!

“如棋,你去厨房帮忙,准备摆碗筷;如画,你去晾晒场给你大姐说声,让她把晾晒场边那座房子收拾出来,场上的谷子不用管了;云舒,你去地里看看,悄悄跟你爹和几位姑爷说声:叫他们吃完饭就把你舅舅带到晾晒场边的房子等着。”

“娘,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饭?那两千两还不知上哪儿凑去了,这些帮工就让他们回去吧!”二姨不满道。

“住嘴,还不去办!”外婆语气严厉、不容一丝拒绝。二姨气不过,一跺脚转身往厨房去,小姨左右看看,对着云舒招招手,云舒跟着小姨一起出了堂屋门往晾晒场方向去,堂屋里便只剩外婆和舅母二人了!

云舒出了李家大院还在不停的回头张望,不知外婆会跟舅母说些什么?

“云舒,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小姨停下来凑近云舒小声问道。

云舒抬头见小姨皱着眉头目光闪闪的望着自己,这时候藏着掖着实在没必要,她转头四顾,这地方说话不方便,于是她凑到小姨耳边小声道:“小姨,咱们先去晾晒场,回屋去说好不好?”小姨四下看看,点点头,然后一声不吭的快步往晾晒场走去。

她们到晾晒场时,大姨正带着李贤健、钱兴和赵强几个半大小子收谷子,偌大的晾晒场上已经收了不少。大姨一见小姨就扯开嗓门喊:“小妹,怎样了?饭好了吗?什么时候开饭,饿死我了!”

小姨板着脸没答话,停下来对云舒道:“云舒,你去告诉小健他们,叫他们别忙活了!”,然后她自己直直的走向大姨,二人小声嘀咕几句,便匆匆向晾晒场边的房子走去。

云舒跑过去跟几个表哥招呼一声,几位表哥莫名其妙,一再追问,云舒没空理他们,只道:“外婆叫你们回大院去帮忙了,这里不用收了!”几位表哥面面相觑,呆立一会儿,果然放了东西往李家大院方向去!

云舒跑到晾晒场边的房子门口时,大姨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啪一声关上门,然后厉声道:“云舒,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舅舅真的又去赌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大姨审犯人一般的语气让云舒很不舒服,但现在没空计较这些,于是她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二人听完不可思议的对望,然后大姨猛然暴起,抄起一旁的竹耙就要冲出去找舅舅算账,小姨一把拉住她道:“大姐,别去,田里帮忙的短工们还在了!”

“人多才好,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着,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不行不行,娘的意思就是不让咱们提,她让二姐去做饭摆碗筷,饭后让几位姐夫把大哥带过来。大姐,这事儿娘会处理的,娘本来就很生气了。你别再违她的意了!”

“生气?”提到这个大姨转身一把抓住云舒的双肩,紧张的问:“云舒,你外婆怎样了?他身体如何?”

“她…现在…还好,只是非常生气!”

“生气?她怎么可能只是生气?这个李富贵!说了他多少次,不要赌、不要赌,咱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还是要去!我…我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去!”

大姨急得两眼发红。围着原地直打转,东一脚西一脚将周围可踢的东西踢得到处都是。可这样根本不解气,她举起手中的竹耙一阵劈打,直到把竹耙劈得稀巴烂,然后冲到门前啪啪啪的用力捶门!

云舒和小姨站在后面看着大姨发狂,她们原本愤怒异常的心却慢慢平静下来!云舒突然觉得外婆这么做是对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该怎么办?像大姨那样砸东西、破坏东西,乱踢乱打一通就能解气?事情就能解决?

不管怎样,事情必须解决,舅舅这次……恐怕没人会原谅他!

大姨一通发泄,最后撑在门板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而这原本就不整齐的屋子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停顿半晌后。小姨道:“大姐,快来收拾一下吧,娘说待会儿吃完饭就要姑爷们带大哥过来!娘多半是不想在院子里惩治大哥,让人家看笑话吧?”

“什么笑话?他还值得人看笑话,这种败家子早就该撵出去了,娘当初就不该救他回来!”

小姨看看云舒,无奈的摇摇头道:“大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就算现在你打死大哥,那欠下的赌债还是逃不了,该想的办法还得想,咱们还是听娘的,看娘怎么说。就算娘说立刻打死大哥,我也毫无二话!”

“哼。打死才好!”大姨赌气道。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屋子,一刻钟后二人带着云舒一起回李家大院吃饭。任由晾晒场上的谷子扔在那里不管不顾。

他们回到李家大院的外婆家时,屋里正在吃饭,只是里面气氛有些沉闷,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外别无声响,大家都埋头苦吃,没再像以前那样喝酒划拳、热闹非凡。

舅舅和几位姑爷那桌,舅舅一直埋着头,几位姑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而李家女眷这桌,气氛更是尴尬,个个白着脸,拿着筷子数着自己碗中的饭粒儿,桌上的菜色基本没动!

原本有些饿的云舒见此场景,顿时失了食欲,只草草喝了几口汤便跟着大家低头数饭粒儿!好不容易挨到众人散去,二姨和小姨得了吩咐,将这几天的工钱一个一个的分发给帮工。直到送走最后一个,云舒轻轻松口气,回头看向外婆。

这一看让云舒愣了一下,这时的外婆穿得异常华贵,身上一套大红福字绸布裙,头上白发整整齐齐梳成繁复的发髻,用五根银簪按扇形位置固定,手上三四个银镯子叮当作响!再加上耳环戒指,今天外婆这一身价值不菲,这幅打扮的外婆真像个大户人家的当家老祖宗!

外婆转向一旁的梁小凤母女:“小凤、小凤她娘,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当是祝贺小凤有喜,愿她以后生个大胖小子!”

外婆从袖中掏出一个大红色锦囊塞进梁婶手中,梁婶推辞,张嘴欲言,外婆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了,现在这点儿人情礼钱我还有,你们收下快回去吧!让小凤好生养着!”

梁婶母女见此时气氛紧绷,自然知道缘由,她们不好多留,谢过外婆便匆匆回家去。

然后外婆整整衣裙,慢慢站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极有威严道:“仁忠、书民、志诚,你们扶着富贵,送他去晾晒场;如琴、如棋、如画,你们带着小健小康现在也去晾晒场;彩香,你跟亲家带着剩下的孩子留在家里看门儿!”

几位姑爷面面相觑,叫他们扶着大舅哥李富贵去晾晒场?可是大舅哥没醉啊,干嘛要扶?一时之下几个人不知该如何动作。

大姨见之莫名起了怒火,对着大姑爷赵仁忠一声大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赵仁忠吓了一跳,几步窜到舅舅面前,要去扶舅舅,舅舅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门狠狠的磕在地上,哭喊道:“娘,我错了!”

外婆板着脸道:“起来,去晾晒场!”

“娘!”

“如琴,堵嘴,带走!”

大姨立刻上前,随手抽了件又脏又臭的破衣服,就要去堵舅舅的嘴。舅舅一阵后退,抹着眼泪站起来道:“大妹、别别,我不说了,我走,我自己走!”然后他自己爬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往大门口走去。

大姨对着几位姑爷一声大吼:“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几位姑爷立刻快跑几步跟上去,云舒见状立刻追上自家老爹。也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到了晾晒场边的房子。

几个男人先到,外婆带着李家姐妹和健康两兄弟后到,她们一进门就将大门关好上闩。外婆走到早就准备好的正上方的椅子坐下,然后众人按顺序各自坐下,只留舅舅和健康两兄弟站在众人面前。

舅舅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健康两兄弟不明所以、东看西看。小健看看外面道:“奶奶,外面的谷子还没收了,我们方才收拢的那堆好像比下午走时少了一些!”

外婆看他一眼并不言语,然后转向舅舅,就那么淡淡的盯着他、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五分钟后,舅舅总算顶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外婆嘭嘭的磕头。外婆侧开身子道:“你的大礼我受不起,富贵,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舅舅抬起头来,泪流满面,跪着行进到外婆面前。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大姨怒吼道:“机会机会。你每次都这么说,你自己想想,我们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可是那机会你都拿去做了什么?再给你机会,你是不是要把小健小康、娘和大嫂全都卖去与人为奴了才甘心?”

“不是的,大妹,不是那样的,是唐多智,他故意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妹!”

大姨冷哼一声扭开头,二姨道:“大哥,唐多智是怎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一再提醒你,还绑着你揍了一顿,你当时也是赌咒发誓说自己再也不赌,现在又怎么说?你先说清楚那谷子的事儿,还有为何会欠唐多智两千两?”

舅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逼他越是结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云舒在一旁看着,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经过李家姐妹的一再逼问,云舒整理出个大概,不过是舅舅每次去镇上打酒,唐多智就要拉他去坐坐,坐着坐着他见周围人玩骨牌,自然手痒,渐渐便参与其中。

舅舅起先本还有些犹豫,唐多智便鼓励他道:“富贵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只听几个娘们的?玩下牌有什么?一盘输赢也不过几文钱!你们家那地里的粮食一年出产就够输个三五年了,怕什么?

再说富贵哥跟我从小玩到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样吧,富贵哥,赢的算你的,输的算我的,不管富贵哥你想玩什么、玩多大,输的全记我头上,你只要对个数儿签个字,让我好算账就行了!”

于是那本有舅舅签字、日积月累到了两千两的账本就成了唐多智讨债的凭证。至于输掉谷子这事儿,当时舅舅在茶楼被灌醉了酒,后来发生过什么、做过什么他完全不知!

对于舅舅做下如此糊涂又后果如此严重的事,李家姐妹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几人七手八脚将他摁倒在地,大姨抽了门闩对着屁股他一阵狠劈,而健康两兄弟就在一旁睁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们表情呆滞,对自己亲爹做下的蠢事不可置信。

舅舅被打得挨不住了,求饶不能,只能对着外婆一边哀叫告罪一边认错求饶!外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最后舅舅被打得屁股开花,李家姐妹都累得不行了才停下。大姨拄着门闩呼哧呼哧直喘气,待缓过气来对外婆道:“娘,您看怎么处置他?”

外婆慢慢垂下眼,眼睛落到舅舅脸上却无焦距,似是透过他看向了某个莫名之处。舅舅忍着痛艰难的支起脑袋苦苦哀求:“娘…富贵知错了…娘……”

外婆望着他看了半晌后缓缓道:“我不是你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