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的时候,晓冉没有睡,而是虚弱的靠坐在床头,手中随意的翻看着杂志。都是些无聊的时装与奢华的首饰。晓冉走马观花的翻看着,精致的脸蛋上没有半分表情。

陆霆钧将保温桶放在一旁,一把夺过了晓冉手中杂志,随手翻了几页后,丢在一边

。“我的冉冉也看这种小资女人的肤浅东西?”

晓冉没有理会他,低敛了眸光,翻身倒回**。

陆霆钧在他床边坐了下来,温柔开口,“冉冉,先吃些粥再睡吧,你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我不想吃。”晓冉低声回了句姘。

“冉冉乖,别再和我怄气,刚刚不是还说要吃我煮的粥吗?”

“我只是说让你做,可没说过我会吃。”晓冉淡漠的回了句,依旧背对着他。

明显是耍他,但陆军长现在是不敢有半分脾气,依旧温声细语的哄着,“冉冉,只喝一点好不好?你这样一直不吃东西,身体怎么熬得住。”陆霆钧边说着,已经端起温热的粥,饶了一勺递到晓冉唇边圩。

“拿开,我不吃。”晓冉烦躁的扬起手臂,啪的一声,将粥碗扬翻在地,几滴热粥滴落在陆霆钧手臂上,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愣是眉毛都没皱一下。

晓冉侧身躺在**,被子拉过头顶,蜷缩着的身体不停的颤动着。她哭得无声无息,陆霆钧知道,每个暮色降临后的夜晚,晓冉会疯狂的思念那个失去的孩子,他就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消失的。

陆霆钧心疼的连人带被一起搂入了怀中,温热的唇亲吻着她冰凉的额头。“冉冉,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晓冉一张苍白的小脸,纵横交错着泪痕,唇角却讽刺的扬着,“陆霆钧,事到如今,你还在欺骗我,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醒了,闭目躺在**,两个护士进来为她换输液瓶,以为她睡着了,两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哎,听说她老公是大官,连我们院长见了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我上次见了一次,典型的高富帅,羡慕死了。”一个护士花痴的嘀咕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以为豪门阔太太那么好当啊。听说她老公在外面养小.三,她将人捉.奸在床,受了刺激才会出车祸的。”另一个不屑一顾的哼哼了声,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是啊,怪可怜的。听说在冷水里冻了几个小时,以后连孩子也生不了了。”

那一刻,晓冉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隐在被褥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她微侧过头,一颗冰冷的泪珠悄然而落。

陆霆钧心口闷闷的疼痛着,将晓冉紧拥在怀中,头埋在她肩窝,有温热的**落在晓冉肌肤。()“冉冉,我陆霆钧这辈子有你和安安,就知足了。我不需要其他的孩子,如果你无法再做母亲了,那我也不想再做谁的父亲。”他的唇沿着她面颊的肌肤游移,吻掉她脸上咸涩的泪珠。“冉冉,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都不在重要。”

“在一起?”晓冉讽刺的笑着,挣扎着从**爬起来,无力的靠坐在床头,下巴高扬着,目光涣散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唇角挂着讽刺的笑。“陆霆钧,我的孩子没有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陆霆钧微愣,墨色的眸子染了淡淡的凄伤。他握着晓冉一双冰凉的小手,低头,文成的亲吻。高大的身体滑下病床,屈膝跪在晓冉面前,那一跪,似乎有震撼天地的力量,晓冉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看着他的时候,清澈瞳眸中满满的是震惊。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会这样卑微的跪在她面前。

“冉冉,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怎么办?我爱你。”

清澈而不染一丝尘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晓冉静静的凝望着他,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这样清冷的女子,让陆霆钧心慌而无措。

晓冉不得不承认,他的誓言,总是那么美丽动听,可是,也是这样的誓言,一次次将她伤的体无完肤。“陆霆钧,也许你真的爱我,但你也爱着其他的女人,我不需要你的博爱。安晓冉的心太小了,只容得一下一个人,安晓冉太自私,她要做那人的唯一。如果不能,那么,她宁愿不要。”

“冉冉,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相信,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存在。”陆霆钧紧握着她的小手,用力按在心口的位置,胸腔中,心脏稳健有力的跳动着,为她而跳动着。“我和吕薇,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喝醉了,所以将她当成了你。”

晓冉沉默不语,微低着头,泪珠却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来

“冉冉,你知不知道你那句‘我已经不爱你了’有多伤人。那晚我开车出去,借酒买醉,才会发生吕薇的事。”他平静的说着,一双漆黑的墨眸,弥漫淡淡雾色。他压低了头,额头枕在晓冉掌心间,“冉冉,孩子没有了,你以为我就不会痛吗。他也是我的孩子。”

晓冉呆滞的坐在**,凝重的目光又开始涣散茫然,单薄的唇片轻轻颤动了几下,“可是,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陆霆钧,谁能为我孩子的死埋单?是我?是你?还是吕薇?”

她的孩子那样无辜,谁又能给孩子一个公道。

陆霆钧仰起头,深邃的墨眸中暗含着凝重的波澜,片刻后,他认真的开口,“冉冉,你说谁是凶手,我就要他为我们的孩子偿命。”

“如果我说是你呢?”她看着他说道,面色沉静,没有丝毫玩味。

陆霆钧静静的点头,毫无预兆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他将刀柄握在晓冉手中,刀刃对着自己胸膛,“冉冉,我说过,即便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冉冉,用力刺下去,就能为我们的孩子报仇,为你父亲和大哥报仇……你刺啊。”他紧握着晓冉的手,用力刺入心口。

“不要,陆霆钧!”晓冉惊慌失措的惊叫,用力丢掉手中的刀,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划开了他胸口的皮肉,鲜血入柱,不停的涌出。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染满了红色粘稠的血液,刺目的疼痛。“陆霆钧,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她无助的嘶喊了一声,泪如雨下。

而陆霆钧却笑着,笑靥绝美妖娆。“如果失去你,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说完,毫无预兆的低头覆盖上她单薄的双唇,吻得浑然忘我,他紧拥着晓冉柔软的身体滚倒在**,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口。

晓冉起初还在挣扎反抗,但逐渐在他身下变得温顺。开始慢慢的去回应他的吻。

呼吸变得急促而凝重,在晓冉即将窒息的一刻,陆霆钧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手掌温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居高临下的目光,温柔专注。

晓冉侧头,一张小脸埋入他掌心间,冰凉的泪珠,同时落在他掌心,“陆霆钧,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你的什么?”难道,她只是他兴起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那么,为什么每一次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他又要给她希望

“我以为你知道。”他低柔的呢喃,修长的指尖抚摸过她额前零乱的碎发,“冉冉,你是我身上最软的那根肋骨。”

晓冉依旧在哭,却无意识的扬了下唇角。他总是这样,誓言美好的,让人不忍拒绝。即使,明知下一刻或许希望就会破灭,但晓冉依旧在飞蛾扑火。

“肉麻。”她嘟囔了句。

“是吗?”陆霆钧轻笑着,吻了吻她冰凉的鼻尖,“难道冉冉没听过吗?女人是男人身上的那根肋骨,是男人致命的软肋,伤了哭了,痛的都是男人的心。”他紧握着她的小手,停留在心口的位置上。那里,依旧是湿漉的,被鲜血浸透着。

“你还在流血,陆霆钧,你先让医生包扎伤口好不好?”晓冉担忧的开口。

“不要。”陆霆钧有些负气的说道,“我死了不是正称你的心。”

“陆霆钧,求求你,去包扎伤口,好不好?陆霆钧,我拥有的太少,已经不能再失去了……安安,也不能没有爸爸。”晓冉抬眸凝望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盈溢着剔透的泪。

“乖,别哭,我会心疼的。”陆霆钧温柔的吻着她眼帘,拭去夺眶而出的泪。“冉冉,我是你的,对不对?”他诱哄着问道。

“嗯。”晓冉点头,她一心都惦记着他的伤,也顾不得他说着什么。

“那你呢,冉冉,你是我的吗?”他温柔呢喃,手掌轻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沦陷在他深邃如海洋般的墨眸中。

“是。”晓冉再次点头。

陆霆钧扬起绝美的笑,取出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牵起她的小手,将戒指套上她右手无名指。“冉冉,嫁给我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晓冉没有回答,却任由着他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纤细的指腹。那枚戒指,是她孩子的命换来的,闪亮的钻石,却染着鲜血的痕迹。如此想着,泪珠便一颗接着一颗不停的滚落了下来。“陆霆钧,我们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他们真的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拥有平凡的爱情吗?

“会的,冉冉,相信我。”他用如同膜拜的姿态,低头吻上她带着戒指的手背。

“你的伤……”晓冉再次提醒。

陆霆钧用手指随意的触碰了下,不以为意道,“没关系,只是皮肉伤,死不了人的。等你睡下之后我再去处理伤口。”

“真的没事吗?”晓冉依旧一脸担忧的神情。

“嗯。”他含笑点头,然后,才取出了那支蝴蝶标本,小心翼翼的放在晓冉手中。

“这是?”晓冉不解。

“是南美洲的克罗墨蝶的标本,传说,这种蝴蝶很勇敢,可以飞过太平洋。”陆霆钧温柔的解释,修长的指轻轻摩擦过蝴蝶标本,湛蓝色的翅膀,看似脆弱不堪,却拥有着飞跃苍茫海洋的力量。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很珍贵吗?”晓冉问道。一般来说,物以稀为贵。

“说不上价值,但是很稀有。”陆霆钧温声回答,心口的伤虽然不重,但依旧伴随着阵阵痛楚。而他固执的不去处理伤口,只是舍不得与晓冉间片刻的宁静时光。

“这个标本我是从一对老夫妻手中得来的,它有一个很唯美的故事。”陆霆钧再次开口,开始讲述那对老夫妻的故事。“大概是解放战争时期,年轻的女孩无意间救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人却暗生情愫。女人的父母都是本分的人,在那时,算是家世清白。而男人却是国.民.党的军官,后来,跟随着蒋介石去了台湾。那时情势所逼,男人匆忙离开,临走时,只留给女人这支蝴蝶标本,并承诺她,很快就会回来娶她。”

但凡学过近现代史的都知道,建国初期,两.岸.关系十分紧张,大陆的人有亲属在台的,恨不得将关系断的干净,那时,甚至不允许通书信,就这样,男人和女人彻底断了联系。

可是,那时女人却突然发现怀了男人的孩子,建国初期的时候,人们的思想还是守旧的,女子未婚先孕,是大罪过,光流言就能淹死人。女人的父母自然是恼火的,将女人打了个半死,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他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继续,才买通了关系,说自己的女儿是烈士家属,肚子里的孩子是烈士遗孤,如此,才躲过了一劫

女人带着孩子,一直生活在最初的那个四合院中,从不曾离开过,因为,她怕男人回来,会找不到她。后来,孩子逐渐长大了,大陆与台湾可以通航通邮通商了,女人在广播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可是,欣喜只是短暂的,她等了很久,依旧没有等到男人的消息,希望在时间的磨砺下,变得越来越渺茫,但女人始终都没有放弃过。直到有一天,男人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女人正在厨房中做饭,男人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蓝天,十几年了,院中的苍天大树依旧屹立着。十几年的光阴,男人苍老了,女人也不在如当年那般如花似玉,但他们心中的爱,却从没有消失过。原来,这些年,男人在台湾同样承受着思念的煎熬,直到两.岸.关系缓和,他毫不犹豫的卖掉了台湾的铺子和房产,带着所有的积蓄回到大陆,寻找他的妻子,那一刻,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谁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情?男人与女人相爱相守,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而他们却在没有丝毫希望的情况下,等了彼此十几年。因为,他们心中有爱。

陆霆钧牵起晓冉的手,温柔的凝望着她,淡淡的问道,“冉冉,也许,现在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也许,我无法让你看到任何希望,但我会全力以赴去筹划我们的未来,那么,你愿意像老婆婆等待老公公一样,等待着我的回归吗?”

晓冉抬起一双晶亮的眸子,专注的回望着他。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将头靠在了他胸膛。

……

晓冉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期间,笑恩与林岚来探望过她两次,每一次,晓冉都找了理由将陆霆钧支开。林岚那张不饶人的嘴,如果得知晓冉是因为将陆霆钧与吕薇‘捉.奸在床’而小产的,她不掀翻了房盖才怪。

林岚一向不太会安慰人,但这一次,扯着嗓门说的两句,竟然让晓冉释怀了不少,第一次破涕为笑。

“晓冉,孩子没了是怪可惜的,但你也要想开些,你都已经有安安那个鬼灵精了,以后不能再有了也没什么遗憾的。就当是为计划生育做贡献了呗,生孩子对女人可是一大关,我们又不是母猪,凭什么他们男人想要,我们就得生啊。他陆军长都有儿子了,还怕陆家断了香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