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但她醒来之后还会不会失控,我们不敢保证,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尽量不要刺激到病人。()她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再受任何伤害。”医生说完,吩咐护士处理好晓冉流血不止的手背,然后,在另一只手上重新插上输液。当输液针***手背上的肌肤时,睡梦中的晓冉终于有了反应,眉心微微的紧蹙着,但并没有醒来。

陆霆钧寸步不离的守在晓冉身边,期间,手机嗡嗡的响了数次,都是林进打来的,这个时候林进打电话来,左右不过两件事,一个是为了吕薇,另一个或许是军区的事,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无暇顾及。最后,所幸关了机。

晓冉并没有如医生所说的很快醒来,直到夜幕降临,她依旧昏昏沉沉着,期间挣了两次眼睛,迷茫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又很快昏睡过去。到了晚上,这样的情况更严重,并且,开始发高烧,身体都变得滚烫。口中不停的模糊呢喃着,“宝宝,我的宝宝……”

医生和护士束手无策,只说小产引发了炎症才会高烧不退,但用尽了各种退烧的办法,还是不见任何起效,陆霆钧双眼都是血红的,恨不得要杀人

“你们究竟会不会看病,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弄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一群庸医,如果我太太又任何状况,明天你们就等着医院关门大吉吧。娈”

“陆先生,您冷静一下,这种情况小产后是常见的,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给病人退烧,您放心,病人不会有任何危险。”主任医师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解释着。

“你敢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吗?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陆霆钧质问。

主任医师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晓冉的这种情况虽说不常见,但也绝不是个例,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因为小产后高烧而丧命的。但医学上的事,从来没有人敢打包票。因为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任何小病都有可能致命跳。

“主任,病人的体温降下来了,3.°,已经有了好转。”护士从病房中走出来,将手中体温计递给主任医师。

那主任终于松了口气,匆忙对陆霆钧道,“病人的烧已经退下来了。您不要再担心了。”

陆霆钧闷闷的哼了声,没说什么,转身回了病房。

主任医师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吩咐护士将药量削减,以免伤了病人的身体。这躺在里面的哪里是病人,简直是位祖宗。

而病房内,晓冉的烧虽然退了下来,却伴随着周身的疼痛。她的意识尚不清醒,却不停的挣扎着,痛苦的低低呻吟。“痛,好痛。”

“冉冉乖,忍一忍就好了,很快就会不痛了。冉冉,对不起,对不起……”陆霆钧紧拥着她不停挣动了身体,下巴抵在晓冉汗湿的额头,墨眸都湿润了。

挣扎了许久,晓冉没了力气,才在他怀抱中昏厥了过去。

折腾了一天,陆霆钧几乎筋疲力尽,饭没顾得上吃,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晓冉瘫软的被他拥在怀中,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了。陆霆钧给她换下了潮湿的衣服,手掌触碰上她细腻的肌肤时,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变得滚烫,喉结不自觉的滚动着,而从始至终,晓冉没有半分苏醒的痕迹,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任人摆布。

刚刚为晓冉换好了衣服,病房的门就被咚咚咚的敲响,林进推门而入,脸色十分难看

。“军长。”他出口的声音都是沙哑的。陆霆钧看着他,第一直觉就是,出事了,并且,能让林进谈之色变的,绝对不是小事。

“什么事?”陆霆钧微微挑了下剑眉,依旧一副平淡的样子。如今这样,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

“军,军长,小少爷出事了。我一直都联系不到你……”林进吞吞吐吐着,脸色越发惨白。

“安安怎么了?”陆霆钧突然拔高了音量,再也无法淡定下去,呵,是世界末日吗?他老婆孩子轮番出事。“安安在哪儿?”陆霆钧问道,抓起一旁的外套便向外走去。

“儿科病房,已经醒过来了,军长,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其实事情……”林进试图去解释,但陆霆钧突然回头,清冷犀利的目光落在林进身上,如同一把锋利的锐剑,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在这样的目光下,林进的声音哽咽在咽喉中,几乎无所遁形。

陆霆钧来到儿科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狭窄的玻璃窗,他看到安安正坐在**发呆,黑葡萄一样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头上缠着雪白的纱布,宝宝似乎有些不适应,时而用手触碰一下,或许是触动了伤口,疼痛让他小小的眉心紧蹙。

此时,吕薇正站在门口掩面哭泣,一双漂亮的大眼红肿的像桃子一样。见到陆霆钧时,泪落得更汹,模样分外委屈。“军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吕薇。”一旁林进突然出声制止,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陆霆钧冷哼了一声,目光在林进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刺人心肺的寒。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林进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前因后果,不过是想包庇吕薇而已。事情本来很简单的,陆霆钧出去追晓冉,却忽略了,别墅中,独独留下了安安与吕薇两人,安安在自家老子的卧房中撞见了衣衫不整的吕薇,哭着说她是‘坏女人’,轮着小拳头就扑了过去。

安安不过三岁的孩子,自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吕薇心情本就不好,又被孩子缠的犯了,顺手便推了安安一把,她倒也不是故意存了坏心,只是一时间失了分寸,力道过大,安安重重的摔倒在地,额头撞在僵硬的桌脚,顿时鲜血满面,昏倒在地

吕薇顿时就吓傻了,她扑过去摇晃安安的身体,孩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双手沾着鲜血,害怕的要命,慌乱中拨通了林进的电话。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安安送到医院,额头缝了七针,弄不好将来就要留下疤痕,好在伤口的位置贴近头皮内侧,否则孩子就彻底破相了,陆军长不杀人才怪。“林进哥,怎么办?我害怕。”吕薇颤抖着拉住林进的手,哭的极是可怜。

林进叹了声,沉重的目光凝视了半响,才将她轻拥在怀,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可是,真的不会有事吗?林进说的有气无力,那不过是他安慰吕薇而已。安安的伤还好说,他去找陆霆钧的时候了解到,安晓冉昨夜小产了,如果这件事追究下来,吕薇才是始作俑者。以陆霆钧的性格,不让她偿命才怪。

“林进哥,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倒他……”吕薇萎缩在他怀抱中,肩膀一耸一耸,不停的哭泣着。并没有留意到,此时,林进的脸色有多么沉重。

病房中,陆霆钧在安安的床边坐了下来,看来小东西伤的并不重,一双漂亮的大眼,闪动着晶亮的光芒。只是,他的情绪很低落,见到陆霆钧也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陆宝在生爸爸的气吗?对不起,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家中。”陆霆钧温声的哄着。

宝宝却负气的别过小脸,“不想理你,我要找妈妈。”

“陆宝乖,妈妈工作忙,这段时间爸爸陪着你,好不好?”陆霆钧对宝贝伸出手臂,若是平日里,小东西早就笑嘻嘻的拥入他怀抱,今天却憋着小嘴巴,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陆宝怎么了?是不是头上的伤还疼?乖,医生说过两天拆了线就会好的,伤在里面,看不到疤痕,我的宝贝还和以前一样漂亮。”陆霆钧修长的指尖去触碰宝贝额头的纱布,没想到小东西突然后退,同时别开了小脑袋。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你也不要安安了吗?家里有新的阿姨,是不是她将妈妈赶走的?她也不喜欢安安,她将安安推倒了,爸爸,安安的头很痛啊。”小东西边说边哭,大嘀的泪珠顺着漂亮的大眼睛落下来

那一双清澈黑亮的眸子,与晓冉如出一辙,安安宝贝这一哭,陆霆钧的心都要被他哭乱了,疼的厉害。慌忙的将孩子拥入怀中,“陆宝不哭啊,你是爸爸的小心肝,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至于那个阿姨,爸爸保证,她再也不会出现在安安面前了,好不好?”

“那妈妈呢?安安想妈妈了。”宝宝抽泣着,又问。

“过几天,安安回家的时候,就能见到妈妈了,好不好?”陆霆钧继续哄着,亲了亲他漂亮的小脸蛋。

“不,我现在就要妈妈。”宝贝今天显然不乖了。

陆霆钧无奈的叹了声,这个小东西,真是个祖宗,都说孩子是向父母讨债来的,这句话当真是没有说错。“安安头上还有伤呢,妈妈看到会伤心的,安安想让妈妈伤心吗?”

安安在他怀中终于安分下来,嘟着小嘴巴,闷闷的摇了摇头。“那安安伤好之后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是啊,所以,安安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这样伤口才能康复的快。”陆霆钧宠溺的捏了下宝贝的小脸蛋,然后哄着他躺在了**。医生又给安安点了输液,安安紧闭着双眼,咬牙强忍着,害怕,却又故作坚强,陆霆钧更是心疼了。

等安安睡下后,陆霆钧才放心的掩门离开,推开病房的门,林进与吕薇依旧等在长廊上。

“首长,我……”

“你先回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陆霆钧冷声的打断了他的话,又转向一旁林进,“安安先拜托你照顾,我还要去守着冉冉,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至于军区那边,让刘政委先盯着吧,近期我都过不去,对外就称我去外地考察。”

“是,我明白。”林进点头应着。

陆霆钧吩咐完,转身向楼上走去,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吕薇。

吕薇自然是不甘心的,抬步就要追赶,林进想要阻拦,却根本拦不住。“小薇,别去,无论你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

“我不管,我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

。就算,就算昨夜我们没有真的……可我已经认定他了,他不能这样对我的,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吕薇不顾阻拦的追上去,终于在电梯口处拦住了陆霆钧的去路。

“有事?”陆霆钧冷挑了剑眉,显出不耐之色。

吕薇重重点头,双手牵住陆霆钧手臂,“首长,您听我解释好不好,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爬上我的床?还是不是故意推倒安安?”陆霆钧带着嘲弄的开口,丝毫不留余地。

“我……”吕薇紧咬着唇片,压低了头,不敢去迎视他深邃的眸。“我吕薇不是随便的女人,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会那么做。至于安安,是他缠着我不放,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根本没想到他会撞到桌脚,他受伤我已经很自责了,我也很委屈啊。”

陆霆钧冷哼着,厌恶的甩开她的手,“安安的事,我不会怪你,但是,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我陆霆钧一向不感兴趣。离我远点儿,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

他出口的话冰冷无情,一字一句都重重砸在心口,痛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双手紧抓着胸前衣襟。“这,这就是你对我的交代吗?”

“交代?吕薇,这都什么年代了,在**滚了两下,你不会就打算让我负责吧。”陆霆钧嘲弄的笑着,看着她的眸光都是冷的,“我陆霆钧有过多少女人,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如果每一个都要我负责,我婚都结了几百次了。”

吕薇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虽然行事大胆了些,但毕竟女孩家脸皮薄,陆霆钧羞辱的话,让她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陆霆钧,是我看错你了,你竟然是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

陆霆钧沉暗一笑,眸光幽幽黯黯,随意落在角落处。“我会负责,但我只对我的心负责。”……

他再次回到病房时,晓冉已经清醒了,她侧身躺在病**,目光茫然的看着漆黑如墨的窗外,乌云遮挡了月亮,连星子都是希希寥寥。

陆霆钧轻轻坐在她床边,迟疑了片刻,才试探性的伸出手掌,轻抚上她额头,触手的温度适中,还好,烧终于退下来了

。“冉冉,你饿不饿,我买些吃的给你,好不好?”

晓冉翻转了身形,并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对她不予理会。

头顶,传来陆霆钧若有似无的轻叹声,他温热的手掌握住晓冉一双冰冷的小手,又柔声道,“你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那我煮粥给你,好不好?你以前最喜欢吃我煮的皮蛋粥。”

晓冉依旧不语,但眼皮明显的颤动了两下。她从来都不喜欢吃什么粥的,只是,曾经爱着他,所以,也恋上了他煮的东西。

晓冉默不作声,陆霆钧就一直在她耳边说个不停,聒噪的厉害,晓冉终于开了口,冷声丢了句,“你想煮粥就回去煮吧。”

陆霆钧有些喜出望外,慌忙的便离开了医院,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生怕在路上耽搁太长的时间。

回到别墅,他直接进了厨房,准备好食材下锅。煤气上,热腾腾的粥真煮着,陆霆钧空闲下来,走上楼,准备为晓冉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在卧室的地板上,他意外的发现了那枚被他丢弃掉的白金钻戒。

顿时,僵在了原地。他终于明白,为何晓冉会在冷水中站了几个小时。这枚被他丢弃的戒指,晓冉在偌大的庄园中,整整寻找了一夜,她在冰冷的池水中找到它,满怀希望的跑上来找他,却见到他和别的女人滚倒在属于他们的**,那一刻,她该是怎样的痛呢。

“陆霆钧,你md就是个混蛋。”他用力的甩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头,颤抖的恸哭。

厨房中,煮沸的皮蛋粥散发着浓郁的米香,陆霆钧茫然的从楼上走下来,关掉了煤气。动作迟缓的将粥倒入保温桶中。

他开着车并没有直接回医院,而是去了一间咖啡厅,他就是在那里见到了一直蝴蝶标本,听说,那是老板与老板娘的定情物,那支标本有个很美丽的故事——《让蝴蝶飞过沧海》。他就是听到了这个故事,才专门定制了那枚蝴蝶钻戒。并且,他出高价要买那支标本,可是,价格开到了一百万,老板和老板娘也不同意出让,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那是真挚的爱情。

但陆霆钧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运用了各种手段,在很多方面给了那对夫妻压力,并且,以他们子女的前程为诱饵,才得到了那支蝴蝶标本,那对夫妻并没有他一分钱,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等一个星期之后,他们金婚过后,就将标本送给他

。陆霆钧同意了,但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推门而入,那支蝴蝶标本就挂着咖啡店的一面装饰墙上。

“陆先生,您是来喝咖啡的吗?”老妇人上前询问,虽然陆霆钧的手段不太光明,但那对夫妻却一直笑脸相迎着。

“不,我今天想带走这只蝴蝶标本。”陆霆钧直截了当的开口,声音低沉温润。

“可是,你分明答应了我们,可以等到我们金婚纪念日之后。”她的丈夫走过来,苍老的脸上满是愁容。

“对不起,我现在就需要它。至于价钱,我会按照最初的一百万付给你们。”

“不行,你怎么能言而无信。”老公公的情绪有些激动。

但那老妇人却看出了陆霆钧一脸愁容,温声的询问道,“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陆霆钧微低着头,英俊的侧脸隐在暗影中,让人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但再次开口的声音却难掩忧伤,“今天,我刚刚失去了我的孩子。我太太现在很难过,她不再相信爱情,也不愿意信任我,我想将这只蝴蝶标本送给她,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来。”

听完了他的话,老妇人什么都没有说,将那支蝴蝶标本从墙壁上取下来,塞在了陆霆钧手中。

“老婆子,你这是做什么。”老公公显然有些不甘愿。

“老伴,我们已经在一起走过了五十个风风雨雨,现在,他比我们更需要这只蝴蝶。”

离开咖啡厅,陆霆钧开着大奔车疾速行驶在道路上,事情远比他想象中顺利,但这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蝴蝶尸体能不能重新获得晓冉的心,他不敢确定。

回到医院的时候,晓冉没有睡,而是虚弱的靠坐在床头,手中随意的翻看着杂志。都是些无聊的时装与奢华的首饰。晓冉走马观花的翻看着,精致的脸蛋上没有半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