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正烦躁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曹颙在她耳边悄声道:“别着急,方才我让抱琴寻机下楼去巡检司请人去了。”

“真的?!小曹,你太聪明了!太好了!太好了,可是怎么还不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吧?”

“应该不会。他很是机灵的。”说着曹颙又担忧的看向台上,心里那句话没说出来:不知济兰兄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此时台上的琅济兰堪堪避过一招,台下诸人皆是一惊。也在这时,林笑忽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易家兄弟的了!她猛地站起来向窗外看去,对面茶楼三层的窗大部分都关着,中间的两扇半开,阳光折射下一个发光体闪了林笑的眼,她抬手遮了一下,手腕又牵痛起来,林笑忍不住骂道:“妈的!果然有古怪!!敢情真有隔岸观火的!!”

此战琅济兰打的甚是艰苦,他自知不是这人对手,能撑过三十余招已是侥幸,若不是有这对宝刀决计超不过二十招。在对方的威压之下他的灵动硬被磨成了迟缓,如果不是擅长近身的小手段早就支撑不了了。对手招招势大力沉,可见是想用内力取胜,自己若以短击长自是不可取,再这么下去五招内必败!

济兰一向遇强则强,也实在是常姓老者高他太多,明知是个必败之局少年骨子里的好强让他不会轻言放弃,即使是败也要败的骄傲。济兰心里定下念头,而老者的铁杖已从斜处挥来,这一下他若执刀去阻再向后跃去是能避开的,只是回招就勉强的很了。琅济兰才战过易家兄弟真气消耗过多,这一回合必是撑不过去的,常姓老者算定胜负就在此刻,未料济兰不退反进,双刀架在杖身下压,人背身跃起,脚直踢向自己的面门,老者喝道:

“来得好!”他猛然一用力杖脱开刀的纠缠,便袭向少年的背!

济兰不躲任杖打到背上,他只觉体内五脏都挪了位,血呛出了口,但姿势硬是保持不变一脚踢过去,老者侧头,脚风掠过脸上,济兰手上也不停一刀砍他腹部,一刀砍他双腿,老者哪能容他得手,身子诡异的向后一倒,同时腿蹬出一脚便踢到济兰的胸口,少年立时飞了出去,连刀也脱手飞出,人重重落在地上后又吐了两口血。老者跃身起来,单手拿杖哈哈一笑洋洋得意喝道:

“还不认输?!”

本以为对方会认输却见济兰看着自己一笑,老者微怔忽觉不好,只感到上方寒气来袭,也是他反应快,不顾身份团身向后一滚,饶是这样也没完全避开。当当两声响,济兰的双刀直直插到地上,等老者再次起来,除了脸上一道鞋灰,他的辫子居然被刀风划开,花白稀疏的头发披散开来,整个人看上去极狼狈。老者习武五十年,中年后再未以本来身份示人。门下弟子五人,在江湖都有名头,他自觉自己算的上是宗师级别,平日极重面子,哪里吃过这等暗亏,而且对象竟是个小娃儿!气的他脸都绿了,再顾不得收不收徒,只咬牙恨声道:

“找死!!”

说完举杖便要砸下,又见济兰仰脸看着自己,惨白的脸上几点猩红,目光坚定。猛然他想起了自己那五个弟子,都只是中上资质,长的又歪瓜劣枣的,哪里及的上眼前这孩子,他又下不去手了,爱才之心再起,闷声道:

“你做不做我的徒弟?做我的徒弟除了能学一身好武艺,还可以有花不完的银子,享不完的荣华。”

济兰先是惊讶后又一笑,只是摇头,老者又气又爱,想了想道:“哼,做我的徒弟很辱没你吗?不知有多少人跪着哭着求我也没成,你怎么就这样不识抬举?!”

济兰轻声道:“我有师傅了。”

“混账小子!”

老者气的用方言大骂了一通,忽然他停了口,表情怪怪的看着济兰道:“本不屑用这东西的,可是……”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个药叫黄泉,专用来惩罚叛徒和逼供用的,没解药那可是终日痛不欲生啊,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让你吃这个。”

老者捏住济兰的下巴作势要塞给他,见少年还是摇头,他大怒的扔了瓶子和药,“气死老子了,眼不见心不烦,去死吧!”说完捡起铁杖劈头盖脸的就砸向济兰。

济兰瞪着眼看那杖落却听到清脆的叮当一声后,老者‘呃’的闷声叫了出来。再去看,只见老者的铁杖被什么东西挡开,有一物插穿了杖身,竟是柄极薄小刀。小刀三寸来长,通体透明,刀背后部钻着眼,上面嵌着一颗金珠。老者看了看那刀,警惕的直起身,面向雅间方向,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

台下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林笑脸上挂着泪痕,观望生死让她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什么破烂江湖,咱不玩还不成吗?济兰,别在江湖漂了,太不好玩了呀,还是听话,好好学习去吧。她正捂着胸口忐忑不安的想着,就听到旁边有人喃喃自语,转头去看,竟是白少飞。原来自己不自觉的已经走到前面来了,这位白大爷现下就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知是什么吓到他了,他颤抖着声反复道:

“坏了!坏了!!”

老者冷冷看了眼惊惧的白少飞,后者在他的目光下硬生生住了口。“敢问是哪位出手?”老者的中气十足,任谁都听个清楚,四下却没人接话。他皱眉冷哼一声,真气聚集于手拔出了刀,仔细去看这是一把用羊脂白玉磨制而成的小刀,大约是他用力过猛刀身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老者瞳孔微缩,两道精光显了出来。出手之人对内力的操控和手法实在骇人,他把玩似地抛着那柄不似兵器的兵器,嘿嘿怪笑了两声后,突然扬手将那小刀射出,目标便是雅间的窗户,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射入窗内,仍是没有动静。

老者眯着眼沉沉道:“老夫在京师就听人说过江南不太平,这般看来果真如是。也不知那些红顶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由得这些武林中人恣意妄为!”说着他瞥了眼济兰,少年犹自发呆,而刚才拦他去路的小娃已然爬上了台,哭着过去扶他哥哥起身。

老者没有去管他们,他瞪着白少飞阴郁道:“菩萨临池观凤舞,白衣杀人不需归。好大的名头!你这个白家的家主,镇山狮子白大当家是不是很怕他们?是不是觉得他们在江南很了不得,是不是也想和他们一样啊?”

白少飞头上流着汗,胸口还痛的撕心裂肺的,再被老者这么一问,几乎要晕了过去,他打着马虎眼勉强笑道:“常老爷子,您别为难小人了,我怎敢有这种念头。”

老者轻蔑道:“什么大侠,什么帮会,什么民团,在我看都是祸乱纲纪的匪类,迟早要被朝廷剿灭的。”话音一落满室鸦雀无声,似乎在场的人都被这话惊到了似地,只听得林笑轻轻的抽噎之声。

济兰脸上血色全无,他发呆的看着方才杖落下的地方,也不知想什么,待林笑扶着自己急切的唤着哥哥这才转移了注意。他发现林笑正涕泪交加的看着自己,少年强打精神对妹妹笑了笑。林笑见他想站起来,忙去扶,可她人小力薄哪里扶的起来。这时有人搭了手,原来曹颙和戴诺也都上来了,济兰对他们点点头,腹背剧痛让他冷汗直落说不出话更别说走路了,戴诺见状二话不说背了少年就走,却听身后老者阴阳怪气的道:“谁准你们走了?”。

曹颙从地上拔出双刀冷声道:“人你教训过了,还想如何?莫不是也想干那祸乱纲纪的事?”老者笑了两声:“曹小公子,真是牙尖嘴利啊,咱们江湖的事,你不懂,这小子我要定了。”闻言林笑气的几乎想上去给他几脚,这明摆的是以大欺小,可到底是被摔怕了,只得干飞眼刀,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他全家不得好死!